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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紈絝》第二十二章 心頭火起
  退朝後,張輔立即出宮回府,可是等到午後,還是沒有太監宣旨,不免奇怪,打發九斤去探消息。

  兩刻鍾後,九斤回來了,喘著粗氣道:“公爺,外頭都傳遍了,半晌午,曹公公去定國公府宣旨,金腰帶也賜下了。”

  幾家頂級勳貴一年總有那麽幾次接旨的機會,次一些的勳貴就難說了,再次些的勳貴怕是皇帝記不記得有這麽一號人物都兩說。

  定國公府和英國公府都是頂級勳貴,但誰會嫌接旨的機會多呢?何況此次是張輔把機會送上門?徐顯忠當仁不讓地笑納了。

  勳貴們各有渠道,接旨這種事,宣旨太監剛出宮門,消息就傳開了,不知多少人暗中笑話張輔,有笑話他有眼不識珠鑲玉的,也有笑話他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竟讓徐顯忠佔了便宜。

  如果張輔上衙,早就得到消息。他早早回府,自然不知道。沒誰會吃飽了撐的,上門來打他的臉,承受他的怒火。

  “什麽?”張輔大吃一驚,雙眼圓睜,道:“你說什麽?”

  曹吉祥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敢這麽往死裡得罪他!

  曹吉祥和王振一樣,娶妻生子後才淨身入宮。和王振不同的是,王振有目的,人是仕途無望,破釜沉舟,另僻蹊徑,入宮當教習,運氣爆棚成為朱祁鎮的老師。曹吉祥是生活所迫,眼看活不下去了,拋下妻、子,自行淨身,從永平灤州乞討到京城,幾經周折遇到王振,才得以進宮。

  有太皇太后壓在上頭,王振再囂張,也不敢對張輔無禮,何況其門下走狗曹吉祥?

  九斤道:“小的剛才在路上遇到鎮遠侯家的李二,他說,是成國公……”

  李二是鎮遠侯顧興祖的親隨,想必從顧興祖那兒得到消息了。如果這樣,消息就可靠了。張輔沉聲道:“成國公?”

  朱勇為何這麽做?於他有什麽好處?不不不,朱勇為人古板,不會為了好處而做事,他這麽做,肯定有原因。

  什麽原因呢?難道自己無意中得罪他?還是他嫉妒英國公府祖孫兩代得賜金腰帶?或者他和定國公交情非比尋常?

  一個個念頭浮上張輔腦海,又一個個被排除。朱勇為人古板,絕不是為私情不計後果的人,嫉妒這種情緒或許他有,但他會克制,多年共事,他從沒見他因為嫉妒而不顧大局,更不會主動挑事。

  為什麽?

  “更衣……算了。”

  到底要更衣還是不要啊?九斤納悶,公爺這是氣糊塗了麽?

  張輔想當面質問朱勇,才會吩咐更衣,可轉念一想,自己上門,豈不矮了一截?不如靜觀其變,看朱勇要幹什麽。他這麽做肯定有目的,肯定有後續。

  哼,倒要看他的目的是什麽!

  他冷哼一聲,吩咐九斤上茶,端起茶盞慢慢喝的當口,張懋來了。

  張懋五官和張輔很像,一對劍眉又長又密,眼神堅定,薄唇緊抿。從臉型上看,張侖更像張輔一些,大概這就是返祖了。

  張懋行禮畢,在下首坐了,道:“父親,曹公公去定國公府宣旨了。”

  他聽到消息馬上回府,這事必須問定國公要個說法,不能這麽算了。

  張輔冷笑一聲,道:“外頭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都在笑話我們唄,說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好苗子,還被你老人家趕出府了。這話不能當著父親的面說,免得氣壞他。

  張懋沉默一息,道:“說什麽的都有。我們何懼人言?倒是阿侖真的出息了。

”  父親趕孫兒出府時,他不在府中,回府聽說後派人去追,自己趕去勸父親。父親不聽勸,孫兒也沒能追回來,說是被定國公府的小子收留了。

  莫不是定國公有未卜先知之明,才讓徐小子收留孫兒?

  “呵,何懼人言!”張輔聽出兒子話中的傲氣,冷笑一聲嘲諷道:“你倒淡然。”

  他是什麽人,哪會不明白兒子的弦外之音。

  張懋道:“父親,可要讓阿侖回來?”

  現在讓他住在定國公府,難堪的是你老人家,不如讓他回府,平息此事,外間的流言自然止了。

  張輔看了兒子一眼,道:“他喜歡住在定國公府,就讓他住個夠好了。”

  “……”張懋無語,這麽出色的子孫,怎能長久住在別人府上?何況他只要在外住一天,流言一天不止,英國公府一天成為笑話。

  他想再勸,張輔揮手道:“退下吧。”

  無奈,他隻好行禮道:“是。”

  張輔一人在書房中生悶氣,直到九斤在門外稟報:“公爺,定國公求見。”

  徐顯忠來了。佔了便宜來賣乖嗎?張輔冷冷道:“就說我不在府中。”

  “是。”九斤答應一聲離去,半刻鍾後又出現了:“公爺,定國公說他在門房等你回來。”

  一般都是花廳待茶,哪有在門房等的?真讓他在門房等,外頭不知道又會說什麽。張輔道:“來人,更衣。”

  他身著朝服,準備接旨,旨沒接成,朝服也沒換。這時脫下朝服,換了團領衫,準備停當,才讓人引徐顯忠花廳待茶。

  徐顯忠來之前打聽清楚,張輔並沒有去衙門,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回府準備接旨。被怠慢,他並沒有生氣,反而笑得一團和氣。

  “定國公怎麽有空過來?”張輔拱手行禮,口稱其爵位,語氣淡淡的,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平時都是叫我的字,這是生氣了啊。徐顯忠拱手道:“為阿侖而來。”

  “哦?”張輔淡淡地應著,在主位坐下,並沒請徐顯忠坐。

  徐顯忠老實不客氣,自行在上首坐了,道:“陛下因阿侖住在寒舍,特命曹公公到寒舍宣旨。我覺得不妥,曹公公道,‘陛下著張侖接旨,張侖在哪裡,咱家自去哪裡宣旨。’我說不得,隻好吩咐準備香案,讓阿侖接了旨。”

  “有勞了。”張輔還是淡淡的。

  我特地過來解釋,你還這副樣子,幾個意思?徐顯忠心頭火起。要不是兒子勸他,他才不來呢。

  “公爺可要讓阿侖回府麽?”徐顯忠強捺怒氣道。

  兩家素來交好,因一姓張一姓徐,沒有排輩序,隻管亂叫,這會兒徐顯忠心頭不爽,也以爵位相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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