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死，也要保護那個女人嗎?”

　　這一刻，錦繡突然變得很平淡，他點點頭，臉上所有的情緒全部消失。

　　“既然如此，那我就滿足你們。”錦繡說完，從腰間拿出一個白色的光球，扔向洞口。

　　“快走！”

　　風揚看到這個光球，臉色一變，扭頭對萌情大吼道。

　　然而光球的速度太快，根本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

　　白色的光芒蓋過了瑩蟲，將整個山洞照的明亮，一道道玄奧複雜的符文也隨之延伸展開。

　　余空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心底卻自然而然地升起一股不妙之感，然而他剛想要離開山洞，卻感受到外界的絲毫氣息，好似一切都被這耀目的白光給覆蓋了一般。

　　光芒淡淡散去，乍看之下山洞沒有什麽變化，但余空感受得清楚，此時的山洞與外界已經形同兩個世界，就像是剛剛白光將這個山洞單獨剝離了出來。

　　“感覺如何?”錦繡微微一笑，男人的臉上卻有一種無比嫵媚的怪異感。

　　“你可真是舍得，這是最後一個【須彌界】了吧?”風揚支撐著巨大的靈力球，說話都有些困難。

　　“我當然舍得，因為這裡面一會兒就只剩下你和我，它也徹底變成你我的二人世界。”

　　“我心裡一直有個想法，”錦繡突然開始述說，“等我們將合歡宗複興之後，便與你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用這【須彌界】將其獨立出來，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生活。”

　　“修為什麽的其實無所謂，甚至能夠和你一起老死，埋葬在一個墓地裡也挺好。為了這個想法，我開始修行【葵花神典】，因為我想變得更像一個女人，也是為了能夠與你一同修行合歡大法。只是我卻沒有想到，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我一廂情願。”

　　“你這想法，未免有些太過了。”風揚眉頭緊蹙。

　　“太過了?那再給你看看這個。”錦繡突然將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在接近鎖骨的地方摩擦了兩下，用力一扯，接著竟然將整張面皮都撕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無比豔美的女人臉。

　　而這張臉，竟然和萌情有九分相似！

　　“你！”風揚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人，心神顫動，身邊的靈力一下子散逸而去，他也再無力支撐，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風哥！”身後的萌情連忙將他扶住，摟在懷裡，向錦繡看去時，卻也忍不住驚呼一聲。

　　眼前這人，若是照別人看來，和她根本就是孿生姐妹。

　　“怎麽，你們都嚇到了嗎?還是太過驚喜?”錦繡摸了摸自己嬌嫩的臉蛋，有些得意地說道，“這張臉，你們知道是怎麽得來的嗎?”

　　“是用一個一個女孩子的臉拚出來的哦！”

　　錦繡看向風揚:“親愛的大長老，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找那些凡人女子嗎，現在應該知道原因了吧?不過說起來啊，這張臉的確是漂亮，漂亮到我都舍棄了自己的臉來換成這個模樣，漂亮到把你從我身邊搶走，讓你死心塌地的愛了二十年！”

　　美麗的面龐變得猙獰，錦繡憤恨地說道:“當年我為你師尊，將你撫養成人，甚至想和你結為道侶共修大道，你卻為了另外的女人將我拋之不顧，風揚，你也是是個狠心的人！”

　　“你知道我奪舍錦繡的這二十年是怎麽過的嗎?我每天都能看到你，都能感受到你對錦繡的關懷，我嫉妒錦繡，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破綻。因為現在的我，

是一個男人了，是沒資格與你相愛了！我多麽想錦繡是一個女人，但當年我瀕死時，能夠奪舍的就只有他。”　　“但是我沒有放棄，我尋遍河山，找到葵花神典，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變回女人！可是你，你為我做了什麽?！你所謂的好，不是對蜀繡，而是錦繡！不是愛你的師尊，而是一個本來可以和你沒有關系的門中弟子！”

　　錦繡嘶吼著，吼出了她積攢多年的心事，也終於讓偷聽的余空弄清楚了這其中的故事。

　　風揚看著面前的這個人，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他不認為錦繡在騙他，因為面前的，是當年決定以一宗之力挑戰整個修行界的合歡宗宗主，蜀繡。

　　萌情聽到這番話也是無言，捫心自問，倘若是她，能夠做到這番程度嗎?

　　錦繡的做法的確太過，甚至稱得上是變態，但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和她一樣，愛著身邊的這個男人。

　　但錦繡選擇了竭盡全力去爭取，而她卻是帶著愛和恨過了二十年。

　　相較之下，她反而更欠了一籌。

　　“所以，是你欠我！”

　　錦繡深吸口氣，語調平穩地說出了結論。

　　山洞中陷入了安靜，錦繡不說話，她在等待著風揚的答案;風揚也沒有說話，他在思考著應該給出一個什麽答案。

　　“我欠你的，我來還，放萌情走。”

　　良久，風揚終於是開口了，只不過這個答案一下子讓錦繡笑出了聲。

　　她當然是在嘲笑，嘲笑風揚的天真，更是嘲笑自己的癡傻。

　　二十年都沒有改變他的心意，憑這一番話想讓他有所感觸，簡直是傻到可憐。

　　“我是不可能放過你們的。”

　　錦繡說著，緩緩捏出一個蘭花指，朝著風揚兩人輕輕一點。

　　“不！”

　　淡淡的余音在山洞中回響，風揚和萌情的身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錦繡的動作定格，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最終還是便宜了你們這對狗男女。”她喃喃一聲，口中溢出一絲鮮血，身子向後倒去。

　　山洞恢復了安靜，只有無數的瑩蟲飛來飛去，為山洞提供著光亮。

　　余空換成人身，來到錦繡的身邊。

　　她面帶不甘，眼角有淚，嘴角卻是含著笑。

　　她在想什麽?

　　余空這樣想著，又不禁思考著這個結果。

　　錦繡有錯嗎?

　　有錯吧，但仔細想想，又是沒錯的吧?

　　風揚和萌情說錦繡是沒有遇到愛情，但她若不是遇到了愛情，又怎麽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呢?

　　然而風揚有錯嗎?

　　有錯吧，但仔細想想，也是沒錯的吧?

　　他和錦繡走到這種程度，只是因為他當初他愛上的不是蜀繡罷了。

　　所以啊，余空長歎口氣，將錦繡的屍體抱起來，走出山洞。

　　愛情是個什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