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一葉扁舟於江上迎著初升之陽順水而行,余空手持七彩葫蘆,靜靜端坐於舟首,面上平靜,心中卻是頗為歡喜。
此時已經是他離開青蛇城的第三日,他這三日不曾吃喝,不曾吐納,就是憑借著這一葉扁舟順流而行,不知行了多遠,也不知到了哪國地界,滿門的心思全部放在了手中葫蘆上,感悟這葫蘆之高妙。
終於在剛才,他參透了這葫蘆點點玄奧,雖依舊不能運用,卻也算得心靈合一,能夠將這葫蘆變化大小,解決了一大麻煩。
“小小小。”
余空口中默念一聲,手中葫蘆迅速收縮,變成指蓋大小。
“大大大。”
他心念一動,葫蘆便膨脹變大,恢復如初,實在是神奇非常。
“果然不凡。”余空嘖嘖兩聲,頗為感歎,“這要是一般的凡鐵兵器,少不得數年幾載才可煉化收放,哪像這般寶貝,自己便能變化大小,隨心控制了。”
說罷,他將葫蘆化作吊墜大小,掛在脖頸之上,沒入衣領之內。
此時他與葫蘆心靈合一,那葫蘆重量也不再對他有任何影響,倒又是一樁方便。
余空整理好一切,眺目遠視,恰好看到前方不遠處正有婦人在岸邊拍洗衣服,隱約之間還能看到有村落房屋。
“嘿,這倒是好巧了。”
余空屈指一彈,一道靈力打入水中,蕩起的力道讓扁舟向岸邊靠去。
“敢問這位姑娘,這是到了哪方地界了?”余空立於舟上,對岸邊洗衣女人微微拱手,客氣詢問。
這女人已經有二十七八,嫁為人婦,雖見一扁舟行來,也不曾太過在意,她們這白花村臨近晉江,來來往往間頗多過客,有船舟駛過也是常事。
她這一抬頭,便看到了余空正拱手詢問,一張俊臉白皙出塵,比她這農家女子還要好上幾分。不過見是男子,當下不由神色收斂,攏了攏衣襟。
“公子莫喊我姑娘,拙婦已是為子母親,這般喊卻是壞了規矩的。”婦人指了指腳下,“公子所在這片地界,那是晉國邊界,繼續向東便是晉國境內。”
余空再次拱手:“剛剛稱呼不周,還請大嫂子見諒了。”
他雖是修行之人,卻也是從凡塵中來,況且這一世他本就是順心而為、隨緣而行,少不得要與這紅塵俗世牽扯一番的。
況且這婦人雖生在農家,但得體大方,談吐舉止皆有進退,剛剛也是他的確失口,道一聲歉也是應當。
“不知者不怪,公子不必道歉,隻是我們這窮鄉野村,地方雖小,卻也有幾分規矩。”婦人擺手道。
“那就多謝大嫂子原諒了。”余空笑笑,看向婦人身後的村落,“那邊的村落大嫂子可否熟悉,我在這江上已經漂泊數天,想找個地方落落腳,不知這村中可有招待之處?”
“我身後乃是白花村,我家便在裡面,隻是我也說了,這窮鄉野村的,公子想要找專門招待之處,卻是有些難的。”女人皺了皺眉,繼續說道,“不過我村中之人頗為好客,倘若公子說明來意,想必定會有人願意提供個歇腳之地的。”
“哈哈,好客之人必是宅心仁厚之人。”余空說著,身形一展,便從輕舟踏上岸邊,雙手一甩,手中繩子便將輕舟系與岸邊大樹。
“多謝大嫂子告知。”余空拱手道謝。
“公子客氣。
”婦人看到余空這番身手,也不由眸子微閃,心中慶幸。 這些個修行之人,百心百竅,捉摸不定,攔也攔不得,趕也趕不起,若是一句失言,說不得就引來殺身之禍,命喪黃泉。
因此即便他問的是自家村子,也不敢說什麽忤逆之言,隻能撿著順耳的話來說上幾句,至於福禍與否,這還當真不是她這樣一個農家女人能夠決定的。
余空不知婦人所想,他看著眼前村落,眸子微眯,這番場景有些眼熟。
是了,眼前這村落和那島上村子如出一轍,平頭瓦房,余煙嫋嫋,隻是這村中沒有那個被人欺負的小妮子。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童年時候吃些苦頭,未必不是壞事。
余空想到此處,不由輕笑一聲,終究是沾染了因果之人,觸景生情,竟然也能想到那妮子。
算算時間,他離開小島也不過四五天的功夫,彈指瞬間,竟然也有這般如年之感,比之前生,雖不想承認,今世終究多了幾分人間氣呢。
余空走向村子,村頭幾個玩耍孩童看到一個陌生人到來不由有些好奇,特別是余空身上的穿著打扮和他們實在有些差距,那一頭火紅長發也格外引人注目。
余空對他們笑笑, 邁步向村中走去。
“剛剛那是什麽人啊?”
“不知道嘞,但是感覺好好看的樣子。”
“我覺得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厲害?怎麽個厲害法兒?難不成他還能像我爹一樣手撕老虎?”
“你神氣個什麽,手撕老虎的又不是你!”
一群小童看著余空背影,小聲討論著,隻是說著說著,便轉移到自己和自家大人身上,相互攀比起來了。
此時太陽初升,正是一天的好時間,村裡大人大多數已經在田間農作,留在村裡的也多數為老人孩童。
余空也漫無目的,邊走邊看,他和那婦人說的是找個落腳之處,實際像他這種精靈妖怪,隻要靈力充足,不眠不休也無太大問題。
之所以那般說,隻是找個理由打個幌子,來這邊看看而已。
這白花村,乍一看去平凡無奇,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村落。
但對靈氣敏感之人,卻能夠察覺到些許不同。
那江邊婦人,明明是凡人一個,身上卻有靈氣纏繞,氣運加身;這些靈氣並不濃鬱,但能保她身體強健,百病不侵。
這村落孩童也是,一個個不曾修行,肉體凡胎,但也一個個靈竅大開,根骨不凡。
還有那些老人們,雖形容枯瘦,但體內五髒卻是生機蓬勃,活力無限,真要是較量起來,身體素質比起一般中年漢子說不得還要好上幾分。
要說這村子沒有奇異之處,余空是根本不信的。
畢竟手撕猛虎者,就算是一般築基之人也難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