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色陽光透過樹葉間的林蔭照射下來,茂密的灌木叢中,連往日窸窸窣窣的蟲鳴聲都消失,這是一座山澗陡坡,其下是河庫堤壩。
一艘小艇停靠在河邊,可以清晰看到三個男人正在河灘上燃起炊煙,聚攏在一起。
陳清河忍不住撓了撓露出的手腕皮膚,腐葉濕潤粘乎乎的,一身厚重的防彈衣裹在身上,長時間趴伏使他雙腿一陣陣酸麻,這要換做年輕時,這種情況他能一動不動趴坑一兩天。
人終究是要服老。
充滿皺紋的臉頰塗著迷彩,他眼神依舊犀利,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同事模糊的身影,這是一場計劃好的狩獵,如同老獵人般,預設好陷阱,只等獵物經過,給予必殺一擊。
神秘未知的事件背後,隱藏的是波譎雲詭,相比於邕城二十四局,新成立的溫陵異常科簡直如同篩子,在各方背景不明勢力下,湧現的諜戰手段,簡直讓這位參加過戰場的老人,泛出一股股心驚。
紅頭檔案首列,名為蘇強的超凡能力者,證實之後,所掀起的波瀾輻射極廣,其居住地,過往接觸生活軌跡等等,早早已經安排一眾專家建檔分析,企圖能尋找出蛛絲馬跡。
而陳清河作為溫陵異常科的次級負責人,牽頭這次狩獵行動,以蘇強電腦硬盤為誘餌,放出迷霧,誘使以各種方式入境溫陵的有心人暴露,其代號捕蛇。
………
約十五分鍾時間,趴伏在密叢中的陳清河,他綁縛在手腕的傳感器,突然響起三次頻率如一的振動,精神猛地提起,凝神望向河灘邊方向。
只見敦矮厚實的堤壩上,出現七個打扮如驢友的年輕男女,他們裝備齊全,背負包裹,神情非常狼狽且慌張,拄著登山杖一路慢跑前行,而在河灘邊留守的三個男人,在這他們出現時,紛紛站起身子,似乎早知道他們這個時間會抵達的樣子。
其中一個男人先跑去啟動快艇,嘟嘟嘟的發動機聲在山澗回蕩。
在那七個驢友模樣的人剛爬下堤壩時,陳清河猛地開口:“行動!”
一道刺耳高頻聲音響起,旁邊通訊員操縱著被厚布包裹的儀器,而後圍繞著河灘兩面的叢林中,突然響起道道凌然爆喝:“不許動!不許動!不許動!”
足足四十幾名全副武裝的迷彩作戰人員出現,聚合成洪流般的呼喝,伴著兩道警告性的小口徑狙擊聲,河邊快匯集到一起的七人登時僵住,其中四五人立馬反應,抱頭示意不敢反抗。
剩下幾人似乎被眼前突然出現的警察嚇呆,齊齊站在原地不見動作。
從河道兩邊山坡匯聚的軍警並沒有一股腦圍上來,而是在陳清河指揮下,全部持槍鎖定住那幾人,這時一個滿臉疲憊的製服女人出現,手裡拿著擴音器喊道:“立刻,卸下裝備抱頭蹲下,以我國法律你們有權…”
又以標準外語重複一遍,站在河岸邊一動不動的幾個人,才在話語提示下,有了緩慢動作,然而,意外還是發生——
“轟轟轟!”
“砰砰砰!”
“陳局,小心…”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伴隨著碎石激射,打在河道兩邊樹林上,響起密集的簌簌聲,大量滾滾黑煙從堤壩上蔓延,透過朦朧的視線,可以看到厚實敦矮的水泥堤壩,被炸開一道裂口,風吹不散的煙柱瞬間裹住河面區域。
槍響密集一陣陣,隨後驟停。
陳清河縮在一棵大樹掩體後,陣陣耳鳴回蕩,暈乎乎的感覺很快消失,在刺鼻的煙塵中他飛快對通訊員喊道:“通知下遊河道防線注意,現在拉開圍剿圈,快快!”
“好的陳局。”
圍繞在河岸邊的武裝人員在接到指令後,飛速後退,濃鬱不散的煙塵怪味陣陣,未知副作用又沒有佩戴防毒設備,為了安全起見,避免人員傷亡,暫時撤退是最好的選擇。
陳清河耳麥響起狙擊手的報告,佔領高點,他們並沒有被迷霧所波及,只是暫時無法觀察到具體情況,其中一名狙擊手還說道,犯罪分子的交通工具已經在爆炸第一時間,被他測算盲視野擊毀發動機,應該不能啟動了。
詭異的寂靜中,是濃煙滾滾。
意外卻接踵而至,在濃煙開始逐漸減淡時,對岸突然響起陣陣獸吼。
“喔喔啊喔啊喔!”
“喔喔啊喔!”
刺耳的猿鳴突兀在對岸響起,緊接著是響徹通訊頻道的慘叫,還未來得及詢問發生什麽事,陳清河就望見對岸一株高聳的杉樹徒然下壓,隨即一道高大黑影猛然彈射而起,四肢在空中展開,尖牙利嘴爆出瘋狂嘶吼。
那是一隻至少接近三米高的猴子,棕色皮毛長滿全身,長尾在半空中橫甩,爆炸性肌肉如同輻射瘤突,脖頸上似乎還纏勒著一個項圈,嵌入皮肉中,拖拽有一根長長的橡皮繩索,猙獰的面容蘊含恐怖的暴虐氣息。
棕灰色影子在半空中猛地下墜,蕩起陣陣煙塵,眨眼間就撲入黑霧之中。
就在眾目睽睽下,那漸漸落地彌散的煙塵驟然翻滾四起,恐怖的暴虐吼聲響徹山澗,水花濺起,朦朧中那恐怖猴子生生從水裡拽起一個濕漉漉的人影, 抓著他腳踝,瘋狂來回砸在地面上,慘嚎沒兩下就化作碎肉骨渣。
目睹一切的軍警被眼前一幕驚呆,這時陳清河耳麥中才想起,狙擊手猶豫的詢問聲:“陳…陳局,要不要開槍?”
“別,先別動手。”
恐怖猴子提著斷腿,抖了兩抖,隨手丟在河灘上,拽著八字步走向中槍倒在地上的另一個驢友打扮的人,隻手捏著他頭顱提起,嗅了嗅扔在一邊。
它脖頸上的勒繩已經陷入皮肉中,怪猴子撓撓血痕,神情愈加暴躁。
煙塵已經基本散去,在河灘水面徒留一地顆粒黑色粉塵,河水緩慢流動,很快把這些粉塵稀釋如水,河岸邊卻如同燒焦覆蓋著一層火山灰般,大猿猴行走間留下一個個足印。
“吱吱!”
那大猿猴走到快艇邊,一把拽住邊緣,恐怖巨力下,根根筋肉如同蚯蚓,刺耳的鐵皮摩擦聲響起,快艇竟然被它生生拽起,一把丟在身後。
河邊水流湧動,一個重傷依在快艇下的混血女人暴露。
從面容上看,有較明顯的中印混血痕跡,深色皮膚已然慘白一片,哆哆嗦嗦的嘴唇和瞪大的眼睛彌漫恐懼,絲絲鮮血在渾濁河水中流淌,她被大猿猴一把捏起。
背包被撕扯下來,一顆翠紅詭異的桃型果子被翻出。
………
嘴皮翻卷,森白獠牙暴露,那大猿猴喔喔叫著,提著女人一把砸在地上,右腳踩著她,抓著果子仰頭大叫,目睹一切的軍警,無不把目光聚焦向那怪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