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藍的天空布滿一些細碎而潔白的雲塊,湛藍澄澈,映照而下的陽光給山澗披上層層金黃色,清晨的森林溫度漸漸升高,更顯濕熱沉悶。
河岸岩石灘,一隻恐怖的野獸在諸多軍警目視下,呈詭異的平靜。
那接近三米高的猴子,粗壯的長尾緩緩錘擊著地面,銅鈴般的血色雙眼微微眯起,望向腳下垂死的女人,棕灰色毛發讓陽光染得金黃,它抓著果子猛地踩踏,巨大腳掌生生把那長發女人頭踩個稀碎。
河岸樹叢陰影中的人們,紛紛倒吸口涼氣,緊緊握著手裡槍械,凝神戒備。
“擊打四肢,同時開槍,三、二一!”
陳清河作戰何其老辣,驟然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幾個念頭間就轉換思路,目標從那些犯罪間諜身上轉到這隻變異猴子身上,其身上蘊含的價值,一眼就能看到。
“砰!”
“砰!”
不知為何,三個方向的狙擊手在指揮下,開槍時,卻隻響起兩道槍聲,小口徑狙擊槍聲尖銳沉重,散落四周的軍警持槍戒備,不敢把槍口從那隻恐怖猴子身上挪開。
一槍打實,還有一槍稍微有些許偏離。
河灘岩石堆,那恐怖猴子右小腿中槍,整個肌腱被子彈掀飛,碎肉夾雜著鮮血濺的四處都是,第二槍則打中肩頭,生生在瘤突肌肉上鑽出一個豁口。
現代槍械的恐怖,可不是僅僅是由細胞肉體結構所能承受的。
那恐怖猴子長尾僵直,暴凸獠牙一道尖銳慘嚎,就地一滾,瘸腿半拐著,四肢著地衝向河邊的森林,弓起的背脊上有道道猙獰的傷疤,脖頸拖拽著繩索,蠻橫的衝撞沿途灌木,借著地形掩飾,衝向河壩斜頂上,隱藏在灌木中的狙擊手。
“砰砰砰!”
“砰砰砰!”
又是七八聲槍響,卻是隱藏在森林的作戰人員,按指揮準備阻隔這異獸的行動,樹屑飛濺,草枝爆裂,一地腐泥林地留下斑斑血跡。
十幾秒後,半途之中。
殘破的河壩上,猴子帶著衝勢直直跌落,翻滾兩圈,倒在水泥地上,它掙扎著想爬起來,卻又無力跌落,那異果早已不知道掉哪去了,它握拳伸出食指,遙遙指向那河壩斜頂的一叢灌木,血絲眸子暴虐依舊,齜牙直直瞪著那裡。
槍聲停歇,山澗驟然恢復寂靜,森林裡窸窸窣窣出現穿行聲,猴子無力的掙扎著,如同困獸,朝著四周齜牙,喉嚨裡尖銳嘶吼威脅著。
………
下一刻,閩溪河岸邊的森林,又突然恢復安靜,窸窸窣窣聲音驟停。
一隻詭異大貓不知何時出現,靜靜站在猴子身側,嘴裡叼著被槍衝擊打飛的異果,微微歪著頭看向倒地掙扎的異獸。
潔白無瑕的四隻爪子,如踏雲手,優雅鍍步避開流淌的血跡。
詭異一幕出現,毫無征兆的這隻優雅大貓,如同幻影般扭曲,下一刻軍警們才發現這野貓竟然莫名出現在猴子的另一側,其行動軌跡肉眼根本無法捕捉。
通訊頻道內,陳清河的命令生生被噎住,同時接到報告,失聯的一名狙擊手發現在原位,似乎遇到襲擊,昏迷不醒請求撤離救援。
“陳局,這隻貓無法被鎖定!”
耳麥響起二號狙擊手的乾澀聲音,那繞著猴子優雅鍍步的野貓,僅僅幾秒鍾就切換七八個方位,遠遠望去甚至有種黑煙籠罩的錯覺。
………
“我叫野,你呢?”
野試圖依照原來和兔子交流時的方法,和這隻掙扎不止的怪猴子交流,可惜發出的除了咕嚕嚕輕柔貓叫,似乎並不能被理解。
異果被丟在猴子嘴邊,野舔舐著鼻頭,一股怪異腥氣夾雜著靈氣繚繞鼻頭,它依舊沒有停下腳步,模糊幻影的范圍拉大,同時伴隨著一道輕微細響,繩鏈拖拽聲。
“嗷!”
那猴子徒然爆發出一道劇烈慘嚎,只見原本纏繞深入骨頭的鏈子,被平滑切斷,生生從血肉中拽了出來,喘著粗氣,猴子瞪著血紅色的眸子看向被丟在一邊,沾血的繩鏈,也不知道它在想什麽。
河岸邊的森林呈詭異的平靜,殘影黑煙的范圍更加廣,甚至在河壩旁的水面,都蕩起圈圈波紋,陳清河猶豫不決,他權限知曉邕城事件的內幕,如果這野貓也如同蘇強一樣,他下令開槍激怒對方,所產生的代價是不能承受的。
猴子趴伏在地上,劇烈喘著粗氣,嘴邊異果被它一口吞下,野性眸子緊緊盯著眼前,不時閃過的殘影圖像,是一隻從未見過的大貓。
………
它是一隻被馴養的猴子,整日跟隨訓猴人徘徊街角巷道,它親眼目睹一隻同伴被活活打死,恐懼的情緒如影隨形,它逃了。
拖拽著繩鏈,它看到一株植物在它眼前冒芽生長,花落結果,忍受不住本能的誘惑,它吃了果子,四溢的暴虐氣息流竄肉體,疼痛到骨髓的突破限制成長。
臨近城鎮的山林,它從骨瘦嶙峋的獼猴,長成肌肉瘤突異獸。
日夜煎熬的繩鏈讓它痛苦不堪,終日嚎叫在山澗崖壁,幾名人類不知怎麽出現在它洞坳,初次相逢雙方都被對方驚住, 人類是因為它現在的模樣,它則是深入記憶的恐懼。
雙方都遠遠逃走,當它意識到最寶貴的果子被盜時,疼痛的折磨刺激,加上如本能珍貴之物丟失,它瘋狂尋找蹤跡。
它並不擅長思考。
寂靜的山澗時間緩緩流逝,猴子開始有力氣掙扎,跟腱和肩頭已經被惡心的瘤突填充,它從地上爬起,卻並沒有繼續衝向原來的目標。
猴子蹲在河壩上,緩緩伸出右手,平掌向上,對著大貓低下頭顱。
………
畫面如同定格,軍警們的影像設備遠遠記錄這一幕,幾十名身經百戰的作戰人員,下意思握緊手中槍械,看到恐怖猴子的動作,紛紛後背冒起雞皮疙瘩。
幻影煙氣驟然停止,那隻大貓優雅蹲立在粗大的手掌上,咕嚕嚕低叫一聲。
野有些理解,又有些不太理解,歪著頭望向河岸邊的叢林,伸出右爪點了點猴子毛茸茸的腦袋,很快從棕黑色掌心躍下,跳到河壩水泥地面。
向前走了兩步,長尾高高抬起,微微一個停頓,回首朝著猴子低叫一聲。
“喵嗚!”
隨後繼續優雅前行,緩緩朝森林走去。
高大如巨人的猴子,站起身子,略顯蹣跚的跟在野的身後,直至它們身影鑽入森林灌木中,兩邊圍攏的作戰人影也沒有過激動作,反而在它們身影消失之後,陳清河對著那聳動不知的灌木,長長出了口氣,細密的汗珠已經沾滿額頭。
“快聯系老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