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巽還沒有想明白,賴榮生卻腳下一滑,猛然間身子前傾,直接撲倒在地。
徐巽知道,賴榮生一定也是累癱了。
可是,他好死不死的,在撲倒的時候,肩膀上的泥包砸到前面李隊長的小腿上。如此一來,李隊長也被他砸倒了。
河堤上到處是泥水,腳滑如油。李隊長身子一個趔趄,再加上他的肩膀上也背了一個泥包,讓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
“嗞拉”一聲,李隊長整個滑到河堤的邊上,順著斜坡就溜了下去。
徐巽正好跟在後面,他扔下肩膀上的泥包,跨過賴榮生的身子,也向斜坡跳去。
“抓住我的手,李隊長!”徐巽一邊說,一邊向李隊長伸出手。
李隊長比剛才那個阿九可強多了。他身子下滑,卻雖慌不亂。聽到徐巽的叫聲,他回手就牽住了徐巽的手腕。
借著徐巽的一拉之力,李隊長腳下再一蹬,反而比徐巽還先爬上河堤。
“隊長、隊長!”身後那些武警戰士也都跑了過來。
隊長雖然不需要救了,但是徐巽卻還趴在斜坡上。於是大家就把徐巽拉了上來。
“小老弟,謝謝你!”李隊長緊緊握住徐巽的手。
“隊長,我發現,我去救你,其實是多此一舉!”徐巽笑道,“就算沒有我,你照樣能上來。我反而是給你添了麻煩!”
“別這麽說!”李隊長手一揮,“如果你不拉我那一把,我是有可能上來,卻更有可能掉進水裡!”
其實,人家就算掉進水裡,照樣淹不著。
徐巽深知這些武警戰士的素質,所以他根本不敢居功。
賴榮生自從倒下,就昏迷了,幾個村民上前把他抬走,其他人繼續扛泥包。
大約中午時分,塌陷的那段河堤終於被泥包封個嚴嚴實實。直到此時,所有人才松了口氣。
此時,天空終於放晴,久違的陽光從西天邊斜射而下,雖然灼熱,卻讓人心中大定。
整個河口鄉一片歡騰。
廖鄉長代表河口鄉的父老鄉親向前來求援的武警戰士表示感謝,而李隊長也帶著滿身泥水的近百名戰士向大龍河河堤的下一段行軍。
歡送子弟兵的那一幕徐巽沒有趕上,因為在扛泥包的最後關頭,他也累癱了,還是父親徐學禮聽說了,親自趕到河堤上,用板車把他拉回家的。
徐巽在家裡休息了兩天,直到第三天早晨起床,他的腿肚子還有酸痛的感覺,腦袋還有點懵。
這都是那天搶險時淋了大雨的結果。象徐巽這樣還是好的,村裡很多幹部事後都進了醫院。
不過,此時的徐巽已經不敢在家裡待了。因為青荷離家出走,父親整天念叨,他的耳朵裡都聽出繭子了。
他暈暈乎乎地開著奔馳離開河口鄉,回到巽風餐廳。
餐廳經營得井井有條,根本不用他操心。他吃了一餐之後,就回吾家開房睡覺。
剛剛有一點睡意,他的手機就響了。
“喂,是徐總嗎?”
“你是誰?”徐巽正想美美地睡一覺,被人吵醒,口氣自然不會友好。
“我是高堂中學的,我姓程!”
徐巽一聽,立即沒了睡意:“哦,是程主任啊!我猜,你一定是給我帶了個好消息!”
“好消息算不上,我只是接到了有人從外地打給祝明山的電話!”
“是誰打給他的?”搶險救災之前,徐巽請程主任吃飯,要的就是讓程主任替祝明山接電話。
那個年代,程控電話才剛剛出現。老師的辦公室裡根本不允許接、打長途電話,只有校長室、主任室裡才有這樣的電話。
所以,要想聯系祝明山這種無職無權的普通老師,都是把電話打到校長室或者主任室,校長或主任接了之後,再喊普通老師去接聽。
“是個女的,自稱是他女兒!”
徐巽更加興奮:“那個電話號碼你記了嗎?”
“我記了!”程主任不知道徐巽對電話號碼為什麽這麽感興趣,只是說道:“你找紙筆出來,我念你記!”
“好,你稍等!”徐巽連電梯也不坐了,直接跑下樓梯,找服務台的員工要了筆和紙,“好了,你可以說了!”
“0-9-5-3-6-7-6-0-1-3-5。”程主任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蹦。
徐巽記下來之後,又複述了一遍,確定無誤後,他笑著對程主任說道:“程主任哪天來縣城,我一定熱情招待!”
程主任也笑道:“我聽派出所的高所長說了,徐總是巽風餐廳的老板。我們這些教科書匠可憐,連自助餐都沒見過,有機會一定去品嘗品嘗!”
“那好, 程主任只要來,報我的名字就行,絕對讓你不虛此行,並有厚禮相送!”
程主任得了徐巽的承諾,還有點不好意思:“徐總讓我替祝明山接收信件,可是,我盯了好幾天,還專門跟傳達室打了招呼,就是沒有看到祝明山有信件過來!”
徐巽笑道:“信件的事急不得,有了你再給我打電話也不遲!”
“那就好,徐總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兩人又客氣了幾句,徐巽就結束通話。
回到房間,徐巽找出一個筆記本。這可不是後世人們所認為的筆記本電腦,而是普通的紙質印刷筆記本。
在這個筆記本的附頁裡,有全國各地的長話區號。徐巽稍微翻了翻,就看到0953是寧夏自治區吳忠市的區號。
也就是說,這個電話是青荷從寧夏的吳忠市打過來的。而且,在這長話區號的後面,還有一個完整的電話號碼。只要稍作查詢,徐巽就能確定那個電話在哪裡。
“小樣,你就是孫猴子,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徐巽十分得意。
三天之後,他就登上了蓮城飛往銀川的航班。
本來,以徐巽的心情,那是當天就想飛過去的。奈何蓮城只是個地級市,而且銀川的人口太少,也只有一個小機場,所以這兩個城市每三天才能有一班飛機的。
下了飛機,徐巽又乘坐長途大巴來到吳忠。一路上,只見植被稀疏,有的地方甚至滿眼黃沙。他更加心痛:“如果不是與我鬧得這麽僵,青荷就不會選擇支邊。這裡的條件這麽差,也不知道她這段時間是怎麽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