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吳忠街頭，徐巽撥通了程主任給他的電話號碼。

“喂，請問你這是哪個單位的電話號碼?”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極具西部特色的老年人聲音:“額(我)這是公用電話，不是當(單)位的?”

雖然是公用電話，徐巽仍然不灰心。這年頭，程控電話才剛剛普及，吳忠街頭的公用電話並不多，他只要願意找，就能找到。

在確定公用電話的位置之後，他就可以四處詢問或者守株待兔，遇到青荷的可能性會很大。

“請問，你這個電話在哪裡?”

“你甕(問)這個乾繩(什)麽?”對方還有些警惕性。

“哦，我是電信局的，最近一段時間，你的電話頻繁出現撥號異常，我們懷疑你的電話串線了，需要對你的線路進行維修！”謊話對徐巽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西部的老鄉就是淳樸，他們根本不想徐巽說的是否合理。基本上徐巽怎麽說，他們就怎麽信。

“額(我)的電話在中衛向(縣)唐(團)結大街195號黃沙巷，你到巷子裡就抗(看)到了！”對方說得很詳細。

徐巽對照著事先買到的地圖一查，發現自己又得坐一次大巴。因為中衛縣在吳忠的西南方向，中間還有起碼二百公裡的路程呢！

這裡需要說明一下，最初，中衛只是吳忠下面的一個縣，直到2000年，中衛才被從吳忠市拆分出來，成為一個地級的中衛市。

吳忠開往中衛的大巴每天只有一輛，還是在上午，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徐巽隻好在吳忠市區住了一晚。

因為自己就是開賓館的，徐巽抱著“學習”的態度在吳忠市區的十多家賓館轉了一圈，他發現，就算是這裡的正府招待所，也遠不如他的吾家更有競爭力。

第二天上午，徐巽又從吳忠來到中衛，找到了那個位於中衛縣團結大街195號的公用電話。

他向看守公用電話的老頭表明來意，老頭十分配合他的“工作”，根本不看看他有沒有工作牌或者工作證。

他先裝模作樣地把電話的線路整理一下，又用事先準備好的螺絲刀把電話後蓋給拆開。

還好，在他裝上之後，電話可以照常使用。

徐巽對老頭說道:“我懷疑，你的電話最近可能打的人太多，撥出的號碼有些是違禁的，導致你的電話出現數據擁堵。”

對一個二十年前的老頭說上面這些話，足以讓老頭懵圈。老頭瞪著無辜的老花眼，一副你說怎弄就怎弄的表情。

徐巽又說:“最近一段時間，我會對你的電話進行監聽，但是因為局裡的活很多，我需要你的配合?”

老頭連連點頭:“你說怎配合，額(我)就怎配合！”

“如果來打電話的人說普通話，請你幫我做個記錄！”

“你不就是說的普通話嗎?”

“我怎能算在內呢?我是內地來的大學生，專門支援西部邊區的！”

“來額(我)這裡打電話的，木(沒)有說普通話的！”老頭回憶了一下。

“這麽多天，難道就沒有一個嗎?”

“木有，征(真)木有！”老頭說得很認真。

“不可能，一個星期之內，肯定有說普通話的來這裡打電話，只是你可能忘了！”

徐巽根本不相信老頭能記得那麽清楚，而且，他確信，只要是青荷來這裡打電話，絕對說的是普通話。

這丫頭本身就很洋派，到外地說普通話最正常不過了。

徐巽又說:“下次，如果再有說普通話的人來這裡打電話，你要記下他的大致年齡、性別、外貌、衣著！”

“額怎覺得你象警察呢?”老頭終於有了點警惕性。

“我是主管信息安全的，這叫網警！”徐巽繼續忽悠。

“那你給牆(錢)不?”

“給，記一條給十塊錢！”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徐巽願意為此出高價。

他也不擔心老頭記一些假信息，除非與青荷的特點完全重合的他才在意。

從這天開始，徐巽就在中衛住下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他每天都在附近轉悠，希望能與青荷不期而遇。可是，這樣的希望注定是破滅。

他又到中衛縣委的大院及下面各鄉鎮去打聽，也沒有一個單位有人叫祝青荷的。

“咦，這是怎麽回事?難道青荷怕我來找她，故意改名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還真不好打聽了。

這天，他又來到那個公用電話前。

老頭一看到他，頓時喜出望外:“額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你要額替你記的幸(信)息，額都記得板板正正呢！”說著，他還遞給徐巽一個小筆記本。

徐巽接過筆記本一看，上面居然記了十多條信息。這些信息中，有一大半是男人的， 還有幾條是老婦女的、小孩子的，一看就知道與青荷無關。

其實，徐巽也能猜到，這是老頭為了賺他的錢，故意編出來的。

他掏出二百塊錢:“不用找了！”

老頭十分高興:“你還要不要接著記！”

“不用了！”指望老頭給他提供信息，不光是浪費錢，也是浪費時間，徐巽可不想再在老頭身上耗了。

守株待兔和主動出擊都不奏效，徐巽還有最後一招。

來之前，他帶了幾張青荷的照片，就找了個打印社，把青荷的照片複印在紙上，又附了一個簡單的尋人啟事，並加上了自己的旅館住址，在中衛的大街小巷張貼。

先前，他去各單位打聽青荷的時候，也拿出照片來問。但是那樣的幾率太小，還是貼小廣告更能為眾人所知。

這天下午，當他剛剛把一疊小廣告貼到一處民房的山牆上時，那戶人家裡出來一個人。

“喂，你是杠(乾)啥的，誰讓你貼在額家牆上的?”那人氣衝衝地質問。

徐巽連忙陪笑:“大哥，我老婆跑了，我打聽到她就在中衛，就到這裡來找。找不到，隻好貼個尋人啟事！”

那人看了一眼牆上的啟事:“就你能娶到這樣的老婆?額抗(看)你是騙子吧！”

說實話，青荷的彩照複印到紙上，雖然變成了黑白照，卻更顯神韻。以徐巽現在胡子拉碴的憔悴相，根本配不上青荷。

“大哥，看你說的！我怎麽能是騙子呢?不信，你可以報警！”

“報啥警?額說你是你就是！大家快出來，打騙子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