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已經準備好了,洛兒,你的房間在樓道最深處,顏師兄,今晚就稍微委屈你一下,與我同住一間房了,至於你,阮玨,我也為你準備了一間,就在我和顏師兄房間對面。”司朔遞過三張木牌——這是房間的編號,“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想要洗澡的可以去了。”
“耶!終於可以洗澡啦!”小狐狸接過木牌,興高采烈的衝上樓去,顏淵也站起身來,“司朔,那我先去休息了,今天可真是麻煩你了。”
顏淵這是由衷的感謝,進入聖姑郡後的一大檔子事兒,幾乎全是司朔一手包辦,毫無怨言——這可和他懶散的風評完全不相符。
司朔擺擺手,帶著謙遜的笑容回答道,“小意思了,師兄你先上去吧,我在下面坐會兒再上去。”
顏淵點了點頭,沒再說些什麽,徑直上樓去了。
“你不休息麽?”
“我不太習慣早睡。”阮玨把玩著手中的令牌,心不在蔫的回答道。
“隨你咯。”司朔嘀咕一聲,哼著小曲兒開始閉目養神。
本就沒什麽人光顧的酒家在入夜後顯得更加冷清,小二早早的關了門,專為食客準備的一樓從燈火通明變的漆黑一片,隻余下兩人面前桌子上的一盞油燈,其上閃爍著微弱的火苗。
兩人就這麽對坐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公子還不睡?”靜謐中,阮玨陡然發問,打破沉默。
“呼——”司朔驀然睜開雙眼,誇張的伸了個懶腰,“是啊,時候不早了。”
“那你又何時去睡呢?”
“我?”阮玨指了指自己,面帶微笑回答道,“自然立刻就去了。”
燭火被不知從何刮來的風給吹滅了,二人也就此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司朔和顏淵住的是雙人房,黑漆漆的房間裡,顏淵早已躺下,看似已經睡熟,但當司朔推門的那一刹那,眼皮子還是猛的跳了一下。
“司朔,怎麽在下面坐了那麽長時間?”
“嗯…,沒什麽。”司朔摸了摸鼻子,掀開被子鑽進了被窩,連澡都未洗。
“顏師兄,你怎麽看這一次的任務?”
黑暗中,司朔打破沉默,突然問了一句。
“說實話,我沒有一點兒頭緒。”顏淵默默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雖然那個叫阮玨的小子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可是事情並沒有因此變的明朗。詭異,詛咒,究竟是什麽?司朔,你有頭緒了嗎?”
“我?自然是沒有的,調查的事情還是得仰仗顏師兄你呀!”司朔自嘲一笑,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調侃道,“我腦子一向不太靈光。”
“司朔你莫妄自菲薄了,”顏淵的指甲輕輕扣著床沿,發出細微而清脆的聲響,“這一次的任務,可算是我接過的任務裡最有意思的一個了。”
聽顏淵的口氣,他的心情似乎還不錯,司朔有些話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出去。
“早點睡吧。”
“嗯。”
……
翌日。
司朔一行四人在阮玨的帶領下,來到了一所豪華大宅門前。
“兩位公子,謝府到了。”不帶一絲情感波動,阮玨為兩人介紹起謝府——大多是昨日講過的,其他的聽起來似乎也無關緊要。
阮玨抓起門環,正要敲之際,卻被司朔喊停了。
“我來吧。”自告奮勇的司朔重重的抓著門環敲打在漆著名貴紅漆的大門上。
“嘎吱——”大門被推開,露臉的正是昨日裡對阮玨出言不遜的那位胖漢,看起來睡意似乎還沒消退,帶著略有不爽的表情——由於阮玨站在三人身後,他第一眼並未看到。
但就算是如此,胖漢一張嘴,又是一堆404詞匯,司朔聽著聽著,皺起眉頭。
“請你態度放尊重些!”強忍著將其胖揍一頓的衝動,司朔竭盡全力維持著風度,想要端正他的態度。
也虧得司朔是個彬彬有禮尊老愛幼不喜打鬥的人,換本書來,這胖漢活不過一章。
胖漢現在十分不爽,太陽還沒上三竿,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吵醒,而面前這幾個看起來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居然還教訓自己,胖漢手指頭被捏的咯吱作響,但那沙包大的拳頭還是忍著沒有落下來。
“你們幾個,可知道這是哪兒?”胖漢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指著大門上的匾額,趾高氣揚的問道。
“謝府啊!”司朔自然理所應當的回答道。
“知道這是謝府,還如此無禮?”胖漢換了副語重心長的表情,“你們幾個,是外地來的嗎?謝府是能這麽敲門的嗎?今兒我發個好心,你們就此退去,我也不追究了。”
司朔:……
你還真是戲台上的老將軍,渾身插滿了flag啊!司朔活動著拳頭,鼻子裡直哼哼——“看起來這個打臉的套路,我司朔是用定了!”
“司公子稍等!”阮玨卻突然跳了出來,摁住了司朔。
“是你?”胖漢看到阮玨的身影,眉頭一挑,“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再來謝家,更不要煩我家小姐,不聽話?還是說被我教訓了一頓後心裡不爽,請了幾個幫手?”漸漸的,胖漢看向司朔等人的眼光越來越凶惡。
“不是這個樣子!”阮玨將司朔擋在身後,表情焦急的解釋道,“龐大海,這幾位並非我請來報復的,我也不屑於報復。他們可是修士,找謝老爺是有要事詢問!”
“切!”對於阮玨的解釋,名為龐大海的胖漢向遠處的空地上吐了一口濃痰作為最好的回應。
“修士?修士也是你這小子能見識到的?莫不是學了幾手江湖把戲,和你聯合起來招搖撞騙的吧?還是說,那種剛剛打通丹田,連靈力都流轉不通暢的半吊子?”
嚴格來說,普通人並非打通丹田就可稱之為修士,在達到攀山境之前,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是令司朔感到驚訝的是,在這夜郎小國的邊陲郡縣,一個看大門的都知道這些事。
“不簡單!看起來這聖姑郡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司朔對顏淵傳音道。顏淵並沒有什麽反應,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雙眼仍集中在阮玨和龐大海身上。
只見阮玨憋的兩頰通紅,支支吾吾的反駁道,“他…他們不是,他們是真的有大神通的修士!”說著說著,像是著了魔似的,竟開始推搡起胖漢來。
這一推,可真是點燃了火藥包。
“你小子,不給你點顏色看看還真的要開染坊!”龐大海碗大的拳頭向阮玨臉上招呼過來,瘦弱的軟玨在這拳頭之下,顯得如同暴風雨中的葦草!
“砰——”阮玨被這一拳,從謝府大門口,被轟擊到大街上,摔了個四仰八叉,臉上確實染了許多顏色:紅的,綠的,黑的,從眼睛,嘴巴,鼻子裡一並迸發出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司朔和顏淵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觀望——哪怕是最鬧騰也是最具有正義感的柳洛兒,也高高翹著她那條被人看不見的大尾巴,冷靜的旁觀著。
“嘶…嘶……”阮玨大口大口喘著氣,劇烈的疼痛讓他整張臉都扭曲的變了形,趴在地上不斷抽搐。雖然龐大海收了力,沒有對他造成內傷,但這一拳所造成的外傷怕沒幾個月是好不了咯!
“你們幾個,識相的就快點走吧!”出乎意料的,龐大海並沒有選擇對司朔等人重拳出擊,只是將他們當成空氣,閃身進入大門內,反手就要關上門。
“何必呢?”司朔歎息一聲,一隻手輕輕搭在門扉上。就這樣一隻沒有任何繭子,如同美玉的纖細手掌,握住大門後’,任憑龐大海再怎麽使勁,也無法將其拉動一絲一毫!
受到司朔的眼神示意,顏淵一路小跑,去大街上將阮玨扶起,施展法術為其治愈傷口,而司朔仍和龐大海僵持著。
“喝——”龐大海額上青筋根根暴起,肥大的肚腩上也隆起一塊塊壯碩的肌肉,兩隻胳膊呈弓形彎曲,大門在兩股巨力之下吱吱作響,可龐大海依舊沒能取得一丁點兒上風。
司朔臉不紅心不同,閑庭信步似的扶著大門,悠然開口道,“再用力的話,這大門就已承受不住了,還要繼續強下去麽?”
龐大海滿臉都是不可置信,似乎還有些不服輸的意味,但還是松開了手,“你真是修士?”
“如假包換!”司朔微微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龐大海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好小子,真是人不可貌相。”而另一邊,顏淵也扶著一瘸一拐的軟玨走到司朔身邊——他臉上仍舊慘不忍睹,只是顏淵只是幫他止住了血,那張變了形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算你狠!”正當司朔以為胖漢要放他們進去之時,他卻突然一個閃身,溜進宅子內,砰的一下關上了大門。
“哈?這家夥啥意思?”司朔和顏淵面面相覷,可是還沒等他們想個所以然出來,大門又打開了,龐大海簇擁著一位身穿家丁服飾的年輕人,得意洋洋的走了出來。
那家丁生著一對的鷹鉤鼻,淡淡的眉毛下裝著兩隻吊角眼,給人一種凶狠之感——正是他,昨日對阮玨好言相勸,並給了他幾十兩銀子。
司朔的表情漸漸發生了變化,他感覺的到,面前這家夥,可是位貨真價實的修士!
“就是你們,來我謝家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