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家仆身上淡淡的靈力波動著實讓司朔吃了一驚,雖然看起來境界並不十分高深,大概也就攀山境五六重的水準,和大多數雲天宗內門弟子差不多,但在這種偏僻的地界還能見到同道,更穿著下人的服飾,可就不尋常了。
“這謝家,到底什麽來頭?居然能雇傭修士作為衛士?”司朔在心裡暗暗揣測道,雖然自家也有兩位境界比這位高的多的修士,可是棲梧城怎麽說也是東玄洲最繁華的一座城市之一,兩位供奉坐鎮城主府更是有些半官方的意思,不遇大事,連面都見不著;而看這位說話的語氣態度,分明一副私兵模樣!
那鷹鉤鼻家仆見司朔久久未能回答,眼中戾氣更盛,一柄長戟出現在他手中,鋒利的刃口對準四人,從上散發出讓凡人膽寒的氣息。
“你們若再不交代來歷,我可就不客氣了!”
話雖如此,但他卻遲遲未動手,因為司朔三人境界要比他高得多,無法探知三人的真實水準——若是深藏不露,那還好說,若是誤傷了狐假虎威的凡人,那現世報的滋味他可承受不起!
“這位道友,你莫衝動,有話好好說!”顏淵向前邁出一步,抵在長戟面前,面不改色的說道,“我們沒有惡意,只是……”
“只是什麽?”隨著顏淵的邁步時產生的微弱波動,家仆終於確認了他修士的身份,說話底氣稍稍足了幾分,“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來謝府門前搗亂,還有理了是吧?即使是修士,也不可隨意打攪凡人的生活!”
“我叫顏淵,是某個宗門的弟子,這位是我的師弟,司朔。我們不是本地人,也並非有意打擾,而是實在是有要事在身,需要向熟知本地情況的大家谘詢。特來冒犯,還望海涵。”顏淵竹筒倒豆子似的,將這一切三言兩語交代的明明白白。
顏淵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的態度讓家仆心中警惕放松幾許,只見他微微眯起雙眼,將長戟挪開半寸,看上去不再那麽劍拔弩張。
“不知有何事,必須來這謝家問不可?官府不行麽?你身邊那位不行麽?還是說,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理由?”
“這個嘛……”家仆這一番話,倒是把顏淵給問著了——這該怎麽回答?難不成說,我們聽聞這兒有古怪,所以來問問?就好像你啥都沒做,待在自己家裡,結果突然有幾個身份不明的家夥敲門說他們得到消息,你家附近可能有壞人,需要你配合調查,不起懷疑才怪!
顏淵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而司朔還保持著一副思考的模樣,柳洛兒則一隻手牽著他的衣角,一雙眼睛四處張望著,而那位名叫阮玨的少年,則還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將腦袋埋的低低的,一聲不吭。
家仆見狀,暗暗嗤笑一聲,將長戟收起,轉過頭招呼了龐大海一句,看樣子是失去耐心,不打算聽幾人解釋。
“抱歉各位,就此請回吧!”家仆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慢著!”正當家仆背過身子的那一刻,他的肩膀被司朔一把摁住,一股巨力讓他動彈不得,甚至周身的靈力的流轉也出現了一絲滯塞!
家仆臉色變的煞白,司朔的實力,似乎遠超他的估計!
緩緩轉過身,撞見的是司朔一副笑嘻嘻,頗有些無賴的模樣,“這位道友,別那麽心急嘛,在這種地方,也能碰上修士,不是緣分,是什麽?”
司朔說了什麽,家仆沒有聽清,但司朔空著的一隻手上握著的物品,卻讓他眼睛都看直了——一顆通體晶瑩,不摻雜任何雜質的上品靈石!
,品質之高,其中蘊含靈力隻多,他從踏上這條路以來,頭一次見到!
看見家仆入迷的模樣,司朔立刻將這塊上品靈石塞進他的口袋裡,嘴裡一邊說著,“這東西,就當是見面禮了,還望道友通融,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只是這件事兒很難用三言兩語將清,等見到了謝家的話事人,我們再把事情慢慢理一理,你看行嗎?”
“這這這……”家仆激動的說話直打磕,讓龐大海也露出了懷疑的模樣,只不過剛剛這一切都被家仆的身子所擋住,並未看清發生了什麽,只是擔心事情有變,厲斥道,“你在做什麽?放開他!”
“龐大海,不得無禮!”家仆突然的一聲咆哮,讓胖漢開始懷疑他到底是站在哪一邊。再看向家仆時,卻發現他整張臉,從眉心到耳朵根,都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緋紅,表情扭曲的有幾分猙獰,兩隻眼睛瞪的鼓鼓的,眼白處布滿血絲。
原因無他,只是剛剛司朔又俯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若事成,必有十倍禮還。”
“龐大海,你先回府,我和這位道友有要事相商!”
“啊?”龐大海有些摸不著頭腦,剛剛還一副要打生打死的模樣,現在卻完全變了個樣,但是在家仆狠厲的眼光下,也不敢發出一絲質疑,隻好乖乖點了點頭,噘著嘴溜進大門裡邊,然後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用力的關上了。
顏淵也有些目瞪口呆,轉變來的太快,讓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在夢裡,而對於此,司朔只是微微一笑。
“司朔司朔,你到底釋了什麽法術?”小狐狸用力扯了扯司朔的衣擺,好奇的問道。
“有錢能使鬼推磨。”司朔講這句話傳音給小狐狸後,注意力又轉向了已經冷靜下來的家仆,“那我們好好聊聊唄?”
說實在的,就連司朔也沒想到,這一招能有這麽大的效果。原本他只是見這位境界實在有些低微,此地靈力濃度又十分稀薄,又生活在凡人堆兒裡,猜測他可能缺少修煉資源,才拿出一塊兒上品靈石來賭一賭,沒想到還真被他賭對了!
“話說道友,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顏淵也圍了上來,湊到他跟前,和善的問道,即使剛剛還被他用長戟指著,但他並不在意。
“我…我叫何山。”他嘴裡回答著,注意力卻還集中在司朔剛剛塞給他的那塊兒靈石上,用手輕輕摩挲著,像是在撫摸愛人的身體,臉上入迷的表情讓司朔三人一陣惡寒。
“喂,你…何山對吧,這靈石你先收起來,我們的事兒解決了,這東西是不會少你的!”
“好吧,”金主都這麽說了,何山也隻好照做,在將其收入儲物戒指的時候,又依依不舍的瞅了瞅,像是在和自己心愛的姑娘分別似的。
“首先我要說的是,謝家家主現在並不在聖姑郡,所以你們現在進去了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將靈石收起來後,何山的第一句話就讓眾人吃了一驚。
“你們看起來很是吃驚?不過也難怪,消息怕是從哪位少年口中得知的吧,呵呵,他懂什麽。”何山遙手一指那離的遠遠的,仍舊低著頭的阮玨,模樣有幾分同情,有幾分不屑。
“看起來他們似乎認識,”司朔心裡暗暗道,不過他並未追究這些對於自己來說“微不足道”的事,而是繼續問道,“那個返鄉的消息究竟是……”
“家主他確實會回來,只不過並非今天,大概……過幾天吧。”何山抬頭看了看天色,掐指盤算一番後回答道。
“看起來,今天一天是白忙活了。”顏淵微微歎了口氣,眼神有些沮喪,“五天,有些久了。”
顏淵說的沒錯,雲天宗弟子,一個月需要執行兩次任務,還得騰出時間來修煉,而浪費五天時間只為了打聽一個消息還不一定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實在太不值得。
“顏道友為何如此喪氣?有什麽事,為何不說給在下聽聽?或許我知道你們想了解的呢!”何山拍了拍顏淵的胳膊,以示安慰。
“何兄,其實…其實我們此次來聖姑郡,是來尋找‘怪異’的。”
“怪異?什麽怪異?”
“也許是詛咒,也許…也許是其它一些什麽東西,總之,我們需要了解一切你覺得奇怪的事情。”顏淵回憶著任務的描述,小心翼翼的將事情原末告知於何山。
聽完這話,何山兩條眉毛猛的繃直,隨後舒展開,臉上印著讓人難以捉摸的表情。
“抱歉了顏兄,這聽起來實在太過籠統,讓我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處說起。”何山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搖晃著腦袋,伸手示意道,“不如二位先回去歇息,給我點時間好好想想,等記起些什麽,我會親自登門拜訪,如何?”
似乎他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那好吧,我們住在……”顏淵話說一半,卻被司朔給打斷了。
“何道友,你要知道,這件事很急,對於我和顏師兄來說。”司朔目光灼灼,緊盯著他,讓他情不自禁的挪開視線,不敢直視,“為何我們不就此在謝府坐下,喝杯茶,邊聊天邊想呢?我們不想浪費一丁點兒時間。”
這話說的有些逾矩, 但對於一個趕時間的人來說,也算合情合理,只是這個要求卻讓何山犯了難,“這…不太好吧,這些東西,我需要一個人好好想想,邊聊邊回憶的話,我怕到時候萬一遺漏了細節,反而會坑了你們……”
“沒關系的!”司朔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接著又皺起眉頭,“你好像很不情願我們進入謝府,這是為何?”
“.…..哪有這回事兒!這謝府中又沒什麽秘密,我為什麽不願你們進去?”
何山緊張的神態,哪怕是小狐狸都知道,這家夥撒了謊。
“那就帶我們進去吧,咱們喝杯茶,好好聊,五百年的靈茶哦!”司朔回答的很是輕佻。
“這……”他能感受到,周身已經被兩股強大的靈壓所製住,分別來自於司朔和顏淵,兩人雖仍面帶微笑,但其中脅迫之意已經顯露無疑!
“我這算是,引狼入室麽?”何山心中苦笑著,埋怨自己剛剛被靈石給蠱惑了雙眼,若自己不開那個口,這兩人也不會像這樣順著杆子往上爬吧!
“那三位,請隨我來吧!”
“不,是四位。”司朔糾正道,隨後手指輕輕一彈,一道看不見的靈力沒入阮玨身體裡,讓他一個激靈。
“怎麽了?”阮玨恐慌的四處張望著,面色煞白,嘴唇有些哆嗦,剛剛司朔那一下,讓他感覺有同電擊!
“走,進謝府了。”司朔遠遠地給他比了個手勢,就在這時,也不知何山釋了什麽法,謝家大門,從外邊被打開了。
“幾位,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