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處理好何清的屍體後,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雲滿樓和小有余就在路頭等著,小有余不知道楚天歌的身份,雲滿樓知道啊,他嚇得腿都軟了,看見了楚天歌的身影立刻衝上去抱著他哭嚎:“大哥啊,你沒事就好啊,我以為咱們的理想國就此破滅了呢。”
一把把鼻涕眼淚的全滴落在楚天歌染血的白袍上,楚天歌後背一疼齜牙咧嘴地說:“我沒死也要被你勒死了。”
雲滿樓連忙放開手,然後就發現了楚天歌腰間多了兩把長劍。
“咦,大哥,你去打劫啦?這劍看上去就是好玩意兒啊。”
一提到劍,楚天歌就肉疼,痛心疾首,他藏在北有高樓上的酒真的是千年之前的陳釀,喝一壇少一壇,說是價值連城真不為過,畢竟這可是千年之前就飛升的酒鬼書生留下的遺產,整個神州也就九壇,全部是楚國皇室的私藏,被楚天歌偷出三壇藏在北有高樓上。
“賈風流,誰要你救我,老子家大業大,福大命更大,還春風劍,換我一滴都不夠,別讓我找到你,不然老子非踹死你不可……”
楚天歌現在的狀態讓雲滿樓不敢討要那把看上去很不錯的白色長劍,他眼睛轉來轉去,想著如何弄到這把劍。
楚天歌還是氣不過,抽出春風劍耍了一套劍法,但他一開始宛若瘋魔的耍劍卻越來越圓潤如意,長劍像劃水一樣切開空氣,不斷有凌厲的劍意飄散開來,場間劍氣縱橫肆掠,讓雲滿樓和小有余不敢接近。
楚天歌一通劍法耍了下來,感覺酣暢淋漓意念通達,竟對小有余說:“走,咱們去棲霞山找場子去。”被清醒的雲滿樓死命拉住,楚天歌這才放棄這個想法,也對,棲霞山肯定有登天境大修士,自己要去了絕對會被一掌拍成肉泥。
“大哥,你看咱們去川甫郡的賭場玩玩怎麽樣?”雲滿樓出了個主意。
“賭場?“
“對啊,早就聽聞蜀中川甫最為富有,其賭場更是一絕,聞名雪國啊。”雲滿樓說。
楚天歌看向小有余,問他:“有余,你想不想去賭場贏大錢?”
“我爹說過,凡賭必輸,賭場裡都不是什麽好人。”
楚天歌哈哈一笑說:“咱們三個好人去賭場裡,賭場裡不就有好人了嘛,走,公子帶你見見世面。”
說完就把小有余抱上馬,絕塵而去。
“喂,大哥,又不等我!”雲滿樓淒慘地蹬著小毛驢,心酸而悲壯地說:“我一定要贏大錢,換一匹比照夜玉獅子還要好的馬。”
雲滿樓終於趕到了川甫郡的主城,在城門邊上看見了等待他的楚天歌和小有余,此時楚天歌已經換了一身新衣服。
小有余嘲笑著雲滿樓說:“哈哈,雲大哥你真慢!”
雲滿樓氣喘籲籲地要給小有余一個板栗但被一臉笑意的楚天歌給擋了下來。雲滿樓哀嚎道:“怎麽我的地位這麽低!“
三人一起出示了通關文書進城,剛進城,小有余就被街道兩側繁華的商鋪給吸引了,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小商販。
楚天歌一拍腦袋說:“糟糕,小五肯定恨死我了,我居然忘了給她畫人物風俗圖。”隨即他趕緊讓雲滿樓帶著小有余逛逛,然後拍給雲滿樓一個令牌,說:”裡面有長久錢莊的三千兩白銀可以提取,你自己帶有余去賭場玩吧,隨便花,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雲滿樓激動得熱淚盈眶,恨不得要以身相許,說:“我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麽多的錢,
更別提能花了,嗚嗚,大哥對我太好了!” 楚天歌走後,小有余才問雲滿樓說:“雲大哥,公子總說他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我感覺一般啊,你覺得公子好看嗎?”
“好看得不得了!”雲滿樓說:“尤其是說隨便花三個字的時候。”
小有余栽倒,你這是被收買了吧。
楚天歌快馬加鞭在川甫郡走馬觀花,那匹照夜玉獅子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少女包括少婦的目光,但看到馬背上的人熱情就消減了大半。
楚天歌轉了一圈,差不多已經把川甫郡的樣貌記在了心裡。
便就站在街頭,鋪開畫卷攤在青石板上,提筆揮毫,寫意自如,不一會兒,一個栩栩如生的川甫郡的全貌就登上了畫卷,此時,周圍圍觀的人已經圍了一圈。
“好畫!”有人喝彩道。
楚天歌笑笑,收起畫卷,上馬離開,準備去找雲滿樓他們。
“這要不是曲項大師的作品,我把腦袋剁下來給你當尿壺!”
“這要是曲項大師的作品,我把腦袋剁下來給你當尿壺!”
令人無語的罵街方式,楚天歌可不是因為罵街停下來的。他是因為聽到了曲項大師四個字,這個鑒定我在行嘛,讓我看看。
楚天歌下馬,像個泥鰍一樣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面,看著桌上裱著的一幅畫,不禁撇撇嘴,這要是曲項大師的作品,我楚天歌也把腦袋下下來。
正當人群中間的兩個人翻來覆去兩句話吵得不可開交之際,楚天歌淡淡的說了句:“曲項向來只寫獨筆鵝,此“鵝”字形連神斷,定然非真跡。“
周遭的人群中不乏有識之士,經楚天歌這麽一說,紛紛仔細觀察,確實如此。
“還真是的,應該不是曲項大師的作品了。”周圍一人說道。
那頸間有大金條子的人名叫周興慶,另一人是劉多金,而這幅字正是這個多金男人的收藏品,此刻他漲紅了臉,不過也不是個慫的主:“老子腦袋現在算借你的,福祿街的那三個茶樓給你了,也算把我腦袋贖回來,媽的,老子還有藏貨,敢再賭不?”
典型川甫人,財大氣粗。
周大生同樣財大氣粗,或者這麽說,川甫稍微有點錢的人都好這口,不就是一擲千金嘛,有什麽的,“賭就賭,小兄弟,你這回可給我們看仔細了。”
兩人分別讓家丁從家裡又拿出了一堆字畫,楚天歌心中無語道:”怪不得前一陣子楚冷月到處翻我的存畫,感情是蜀中這邊都流行我的作品啊。“
曲項,就是楚天歌的筆名。一想到這個醜的不能再醜的名字,楚天歌就悲憤欲絕,這個名字的來歷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當楚天歌跟著老太傅學書法繪畫的那一天,楚冷月一句“曲項像天歌”,就這麽簡單粗暴的把楚天歌的筆名給定了下來,他哭嚎道:“我是鵝嗎?”
“對,一頭大傻白鵝。”楚冷月很認真的回答。
楚天歌在楚冷月的壓迫下苟活到今天,好不容易一朝成名,他還被楚冷月逼迫著不斷高產出畫,美其名曰熟能生巧,勤能補拙,直到後來楚天歌封筆才罷休。
不過如今在街頭看到自己的作品如此流行,楚天歌內心還是有點小得意的,不對,是大大的得意,他素來認為自己天資過人,雖然的確過人,但在楚冷月十年如一日的無限打壓下,他弱小的心靈差點真的以為自己是天資駑鈍,笨鳥先飛了。
正在楚天歌出神的時候,兩個暴發戶讓人帶來的一副又一幅字畫來了。
楚天歌大搖大擺的往桌上一坐,鑒別起自己的作品來極為騷包。
“荷花下有一潛藏小字,上書:曲項元辰十一年作。”
“此竹九層疊影,拆開重組還是曲項二字。”
“這什麽東西,曲項最不喜仕女圖,假的。”其實不是楚天歌不喜歡仕女圖,是有人不喜歡楚天歌畫仕女圖啊。
“假的!”
“假的!”
“還是假的!”
……
楚天歌翻到了最後一張,頓時一愣,隨即望向北方,眼中有著淺淺的溫柔。
“這是真的。”楚天歌說。
最後一張上面畫的是一座高不見頂的樓宇,隱約樓上有一人背影。畫面更遠處是一絕世無雙的仙女,腳踩祥雲,背後有仙鶴環繞,宛若巡遊人間。
周遭所有人全都被那個仙女下凡所吸引,美豔絕倫,高不可攀,一個看上去文縐縐的男子口中喃喃說,上古既無,世所未見,瑰姿瑋態,不可勝讚。
等眾人緩過神來又開始稱讚曲項大師畫功出神入化,登峰造極了。
眾人忽略的是,畫面底部還有一人仰首遙望。
只見北方有佳人,一顧傾城,不見神人。
“這幅畫我買了。”楚天歌的語氣裡面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是我畫的楚冷月,豈能在你們手中,楚天歌也是對楚冷月氣的心癢癢,怎麽這麽粗心連這幅畫也一起賣了。
“小兄弟,你可知這幅畫我用多少錢買的?更何況君子不奪人所好呢,要不是我之前輸了一陣,我才不會把這幅畫拿出來。”
說話的正是劉多金。
楚天歌拍下腰間玉佩,傲然道:“此玉佩為和田玉,仙品,出自龔人鳳之手,價值連城。用來換取你手中之畫。”
周遭人大驚,不可思議。
玉佩名為龍鳳呈祥,楚天歌十歲生日由一個王叔所贈,有價無市真不為過,哪怕是不識貨之人,單是從玉佩潔淨無暇的溫潤光澤來看,必為人間極品。
劉多金很是激動,龔人鳳是北域最有名的神匠,他的作品真真是千金難求,他一下子把玉佩搶奪過來,不顧周遭人的嫉妒眼光,將畫卷遞給楚天歌後立刻走人,媽的,這回真叫懷璧其罪了。
夕陽中,楚天歌看著那副畫中的高樓背影,有點兒後悔當時沒把楚冷月的正面給畫下來。
他很想她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