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源卻是因為感覺到了莫名的聯系,輕笑道:“我知道,白毛你聽說過封印嗎?”
“白毛!你就是這麽稱呼一位親王的?”沒好氣的反問著,白毛卻是抓住了重點:“封印?你是說……”
“它們就要來了。”微笑著的郝源指著於文華的身後。
還在努力穩固形體的於文華壓根就不在乎——他是怪異之神,是人類之神,怎麽可能會?
嗯?
明顯感覺到自己本質上不斷被蠶食的他憤怒了:“不愧是薪柴,不愧是至純的薪柴,竟然有著如此恐怖的能力!”
聞言,郝源卻是哭笑不得:“喂喂喂,別亂甩鍋啊喂——瞧瞧你身後。”
於文華下意識回過了頭——畢竟,他本質上還是人類,必須得依靠眼睛來觀察事物。
於是,他看了個空——身後什麽也沒有,只有一縷縷正在湧進來的黑霧。
他頓時氣道:“好哇,你是第一個欺騙了神的人!我……”
知道郝源在拖時間的白毛只能主動配合,打斷道:“別忘了,第一個欺騙你的人是你父親,是他告訴你是他撿來的而不是他親生的——這是為了保護你,然而你卻將他對你的磨礪懷恨在心,終於找了個機會將他殘忍地殺害,但你發現你真的是他親生的兒子,因為他想從政敵的威脅下保護你……”
“夠了!”在這樣的言語刺激中,於文華那由黑霧所組成的身體幾乎又一次消散,但他還是很努力的維持住了基本的模樣,繼而咆哮道:“神明沒有父親,他只是我成神路上的祭品!是祭品,他真的只是祭品而已,我從沒有後悔,從沒有難過,從沒有因為他的坦然而羞愧!”
話是這麽說,但就連郝源也能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悲切——這樣的悲切,甚至在短時間裡壓倒了他由內而外發散出來的癲狂感。
郝源沉默了,他雖然按捺住了因同理心而泛起的憐憫,但他一時間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繼續拖住這個可憐的瘋子——也幸好他是個瘋子。
白毛卻是不敢繼續說什麽,因為她知道,將自己凝聚起來的於文華才有破綻,天知道再刺激下去他會不會連控制本質的能力都因為癲狂而失去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與個怪異這樣的對峙,可能又要經歷個千百年了,畢竟……
這陵墓裡的時間與外邊可不一樣。
不僅僅是她撐不住這麽久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記憶遺址早已經被撕裂、重組了無數次,而郝源……來自異世界的郝源,也就才出現了這麽一個。
過去,也出現了這麽一個異世界的郝源,帝國甚至以他為名留下了這個稱號。
在郝源和白毛各自思索間,於文華的瘋癲已經是重新佔據了主導地位——瘋癲如他者,沒人能料到他下一步的舉動。
這次,他話也沒說,直接向郝源突襲而來。
這不禁令白毛松了口氣,她就怕這貨調頭就跑了,天滿城這麽大,她可沒能力將他斬草除根。
時刻盯緊了郝源的她怎麽可能被做好這一手的準備?
光輝閃耀,屏障浮現。
於文華沒說什麽,一頭撞在了屏障上的他連哀嚎的功夫也省去了——他一手按在屏障上,在嘗試著突破的同時,另一隻手開始凝聚‘工具’。
自稱是怪異之神的他,可不是沒由來地這麽自稱的。
見狀,白毛緊張了起來,立刻借著獬豸在他耳邊低聲道:“它們還沒到?”
郝源也有些無奈:“它們比較貪吃……瞧,它們來了。”
說到這裡,他指著於文華的背後,向他提醒道:“瞧瞧你背後,它們真的來了。”
雖然這邊沒有狼來了的故事,但於文華也聽說過類似的典故——他頓時將信將疑的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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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尚且不穩定的形體差點又炸成了一團:“非人非怪異非造物……這是什麽鬼東西?”
郝源笑得有些靦腆:“啊?我也不知道呢。”
這話倒是真的,他也不知道這黑影人怎麽就莫名其妙的溜了過來,他們之間甚至還有著些許聯系,以至於他敢肯定只要拖到這些黑影人到來後,於文華就必死無疑了。
郝源不知道,於文華也不知道,但白毛卻是很清楚——自然規律如怪異,相生相克,相輔相成,誕生個天敵什麽的……不是很正常嗎?
就像是毒蛇經常活動的地方肯定有能解毒的草藥一樣。
如果他不呆在這裡那麽久,或許也這天敵也沒那麽早出現。
感受到莫大威脅的於文華當即放棄了試圖解決郝源的舉動,立馬就重新散成了一團黑霧——試圖逃出去。
哪怕,這是一次割須棄袍、壁虎斷尾式的逃竄也顧不上了,能活下去就行!
但天敵就是天敵,哪有這麽容易就能逃過天敵的狩獵的?
被迫重新凝聚成形躲開黑影人吸納的於文華咆哮道:“憑什麽!我是怪異之神!憑什麽還有克制神明的事物存在!”
白毛這才浮現出身影,她雙手抱胸,冷笑道:“因為,從來就沒有什麽神明存在啊——只有人類和怪異,或者說是學者和怪異的博弈而已。”
她看向了郝源,發現了他眼裡的求知欲,不由地輕笑道:“學者最初被我們稱為怪異學者,你知道為什麽怪異倆字逐漸被隱去了嗎?”
她的言語顯然並不能獲得於文華的認同,於文華開始破口大罵:“謊言!謬論!全都是自詡為帝皇的那個暴君為了帝國延續萬世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白毛不在乎於文華的咒罵,以柔和的眼神凝視著郝源的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因為怪異只是自然規律中的一環,人類文明不該全都是怪異的色彩,人類需要有人類自己的輝光,因為人類也是自然規律中的一環——意識到這點的帝國,崩塌了。”
“但她一定會重生,不是嗎?”
說到這裡,她斜眼盯著正在被吞噬的於文華:“仰慕著帝國的蠻夷,你很可憐……但在你安息前,我還是要用那句話來告誡你——請記住,學者追求的知識,而非知識帶來的力量,在有限的生命中開始無限的學習,才是學者有著崇高地位的意義所在——這是獻身於怪異·全知全能神的大學者、大聖人李有道的遺言之一,我很喜歡……你呢?”
意識到白毛是在問自己的郝源勉強笑道:“當然,人類的歸於人類,怪異的歸於怪異——本末不能倒置。”
這句話,像是抽幹了他的力氣,令撐著獬豸的他無力地向前倒下。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在波動間一不留神抽幹了薪柴最後一縷余火的白毛只能撇嘴出現在他身前,將他擁在懷裡,神色無比的溫柔:“謝謝你。”
她摟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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