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績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但他要更樂觀一點:“我現在就可以動身，告誡一部分士兵，讓他們安心睡覺，士兵們都相信我。”

　　因為我是他們的教頭，而且我帶著他們打贏了濟衛和隱衛聯手的模擬戰。

　　這話一出口，就讓克謨拉皺眉，他搖頭道:“您高估了您的士兵，他們不僅僅只是凡人，更是一群第一次踏上了陌生土地上的新兵——有激動的、有恐懼的、有興奮的……種種情緒徘徊在心裡，若不是天人合一之仙人，怎麽可能睡得著?”

　　“我擔心的，就是士兵們在清晨時分，或是4~5點這樣最為精力匱乏的時候，刺客們來襲……我猜不到他們襲擊的辦法，但我知道他們一定想在襲擊中造成更大的混亂，從而為神聖自由的那些瘋子們創造突襲營地的機會。”

　　“我安排有拒馬樁，陷馬坑，突襲營地只會讓他們狠狠地栽一個跟頭……至於說睡不著?”

　　現在，躲在紅豔豔的晚霞裡的太陽才剛剛有了落山的勢頭，望著窗外晚霞的方思績笑道;“妹夫交過我一招。”

　　刺客們的眼睛大多很銳利，尤其是少數身手敏捷者更是能爬到某些常人難以到達的地方，從而獲取更好的視野。

　　這使得刃和削很快了解到了敵人營地裡的變動。

　　“他們，在浪費體力毫無意義的繞圈跑步?”削顯得很是震驚，他立刻提議道:“對方自尋死路，我們也沒必要手下留情——只要按照他們那樣著甲的速度跑上五個沙漏的時間，天黑時分，就是他們精疲力竭之時，我們可以在天黑的刹那，點燃廢宅吸引他們目光，從反方向一口氣清理出一條通道，再驅趕一些火牛、火馬等牲畜讓他們不得安生，最後在天蒙蒙亮的刹那，從天而降一舉破敵！”

　　刃沒有猶豫，他是果斷的人，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下……他看向了削，凝視著這雙暗藍色的瞳孔，點頭道:“完美的提議。”

　　郝源沒想到在他離開的時候，身後的港口裡，兄弟會和蒸汽軍就已經開始了博弈——他倒是在跟劉青燕博弈，沒空思考更多的問題，也沒空去擔憂二舅哥的安全。

　　他已經有了回去被自家老婆痛罵的覺悟了，西門女郎嘴上不說，多半還會勸，但心裡肯定也在埋怨他。

　　“所以，你告訴我要趁著夜色返航?”

　　在黑暗中，麾下還有一千蒸汽軍的郝源終究是忍不住，在一片黑暗中提出了問題。

　　他相信劉青燕，也相信她的判斷，更相信獬豸的威能。

　　但他不明白，為什麽她能判斷出對方可能會在的位置，卻不立馬殲滅他們呢?

　　“原因很簡單，我知道他們必定會藏在這三個地方，也只有這三個地方最適合他們隱藏——可進可退，可攻可受，哪怕突然被包圍了，他們也能從容地在包圍完成前離去，所以炮擊必然會有收獲，但這樣的戰果能讓你的士兵意識到什麽是戰場嗎?”

　　“他們……隻比那些曾經是農夫、奴隸的征召軍要強上一天。”

　　“所以，在一次襲營後，你的士兵就能對自己有一個清楚的認知了——他們要比征召軍強很多，這樣以來，一支精銳的基礎才算是牢固了，這就是為什麽在過去，無論是誰，在領軍的時候必然要讓軍隊相互攀比。”

　　“這並非是禦下的手段，而是為了讓精銳名副其實，讓次之的軍隊奮發圖強，羞愧往往是進步的動力。”

　　劉青燕說了一長串，突然停下，對著郝源勾了勾手指，笑道:“你不會是心軟了吧?這是有意義的損失，你需要一支堪稱精銳的士兵來征服這片土地，否則……如果我是兄弟會的當權者，我必然會堅清壁野，然後直擊蒸汽軍的弱點——野戰無力、依賴補給。”

　　“這樣以來，光屏你的軍隊想要走出這個港口，至少要用十年的時間。”

　　“你喝酒了?”

　　靠近了郝源的劉青燕顯得有些不滿，但在被充盈的能量沸騰中，她臉上的愜意要多過不滿。

　　郝源只能解釋道:“陪著方思哲喝了幾杯，不多。”

　　“但你酒量很差，所以你就開始多愁善感起來了?”劉青燕捋了捋耳旁垂落的發絲，話鋒一轉:“想要領兵而常勝，請記住——你手下的士兵，都是數字。”

　　郝源認為她是錯的，但她的戰績擺在這裡，所以他沒說什麽，只是在組織語言，試圖說服自己不要接受這樣的理念。

　　這樣的犧牲真沒必要。

　　他乾脆耍賴道:“如果你的判斷出錯了呢?沒有補給過的船隊失去了戰鬥力，更導致了將那些刺客放虎歸山，怎麽辦?”

　　聞言，劉青燕樂了，她歪著頭，目光穿過了黑暗，凝視著郝源亮晶晶的眸子，輕笑道:“那我就由我來負責唄。”

　　郝源裝作沒聽出她潛台詞的模樣搖頭道:“這責任你負不起，我也負不起，沒誰能承擔這個責任——算是征召軍， 一共三千多條生命，如果你的計劃有誤，能或者回來的人至多不過五百。”

　　劉青燕沒好氣地冷哼道:“你假設出來的這個前提，卻是建立在對方能成功襲營的可能性上，而我的計劃——無論他們是否襲營，贏家都是我們。”

　　於此同時，刃也在對蓄勢待發的刺客們做著最後的動員:“所以，無論對方是否有什麽陰謀詭計，通過繩索從天而降的我們勢必會讓他們驚懼，這樣的驚懼會被緊接著襲去的兄弟們引發到最大——這時，紛亂的爆炸將會引爆積蓄在敵人內心中的驚懼，無論他們如何抵抗，贏家都是我們！”

　　刺客們大多沉默不語，但瞳孔裡顯眼的興奮與躍躍欲試的動作都在告訴刃——他們，準備好了。

　　“醉牛酒館、塔曼旅店以及……聖港市集，出發！”

　　如果郝源是在玩一款RTS遊戲，沒有戰爭迷霧，有小地圖的那種，他一定會很驚訝——刺客們兵分三路，目的地正是劉青燕所預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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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質疑的劉青燕在惱怒之余，忍不住試圖回想起自己是怎麽鍛煉出應付這種專門襲擾的手段了。

　　真的，過去了很久，我……記不起來了。

　　但她知道，熟能生巧，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她已然是將這些化成了本能，無法忘卻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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