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方思績等人做沒做好準備,他們都沒想到,他們的敵人竟然會‘飛’!
一根根通體黑黝黝的箭矢在夜空上劃過,釘在了各個死角——畢竟營地裡是不可能沒有死角的。
有成功,也有失敗的,畢竟這些箭矢並非尋常,擊中了目標點的它們在尾翼後系著一根堅韌的黑鐵絲,這極大的破壞了箭矢在飛行過程中的穩定性,使得射擊者想要擊中目標愈發的困難。
從這點上,就能看出刺客們的高低之分了。
刺客大師身前的這條鐵絲在他的扯動下晃悠悠的,顯得頗有韌性。
這樣的鐵絲才能撐住刺客們的體重,讓手握滑輪的他們平安地潛入營地。
那些緊繃著的鐵絲很有可能會在滑輪的急速摩擦中斷掉,然後……從天而降的刺客就沒有然後了。
削檢查了徒弟們的成果——21個徒弟僅有三個成功,其他的要麽是不合格,要麽就是根本沒射中目標,這讓他忍不住輕聲咒罵道:“你們有多久沒聯系過天襲技法了?”
沒人敢吭聲,按照正常的情況來看,稱號刺客必須能精通這項技法——也就是說,他們本應該能百分百成功的。
削知道自己沒空呵斥徒弟們,因為失敗率太高了,如果成功的話響動聲倒不會太大,但失敗的……誰知道會有什麽後果,說不定就有脫靶的射中了某個幸運的倒霉蛋?
那可就糟糕透了。
“回去再教訓你們,走!”
他率先將滑輪套在鐵絲上,右臂一用力,整個人就跟飛鳥一樣趴在鐵絲上,唯一的受力點赫然就是在他胸前的滑輪。
眼見師傅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那三個成功了的徒弟也不敢落後,但他們更不敢模仿師傅這樣高難度的動作,因為這樣的動作會一個失誤就會喪命,而且會死得很慘——這樣的動作很難讓人在半空中恢復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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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度高,收益更高,這樣的潛入方式哪怕是有人時刻抬著頭看向天空,一時間也很難發現潛入者的身影。
眼見不爭氣的徒弟只是雙手握著滑輪,削只能恨鐵不成鋼道:“哼,你們就等等,等我信號行動!”
說著,他的身影疾馳而下。
又羞又愧的徒弟們隻好將來自師傅的失望所帶來的負面情緒轉移到他們的徒弟身上:“注意姿勢,蜷縮,前後搖蕩!”
“雙手反握!”
刺客學徒們在激動之余,也開始忐忑——因為,這真的很危險。
削的潛入很成功,他射出的這跟箭矢命中的是一處石質房子的房頂縫隙裡,這間房子在過去可能是港口的倉庫,現在成為了敵人存儲……削按捺住了好奇心,他掏出了一塊不透明的小琉璃,朝著來時的方向微調角度。
被反射回去的月光在黑暗中頗為顯眼,但只有特定的角度才能被觀察到,所以稱號刺客們也就放心地開始一一劃落。
但他們小看了蒸汽軍士兵受訓的項目。
削的運氣並不太好,不了解蒸汽軍的他以為這可能只是一間軍備庫,但他沒想到這裡是彈藥庫,因為是港口裡少有的完好建築,所以這裡才有幸被選中,成為了蒸汽軍存放彈藥的倉庫。
而肩負著看守倉庫的士兵又是整個軍隊裡最為精銳的那些,這些肩負著遊騎和守庫之責的精銳就連一個老鼠竄進了倉庫都能聽到——再加上周邊刻意的被騰空,夜晚的彈藥庫幾乎可以算是萬籟俱寂。
這也是削選中它的原因。
但削沒想到把守著這裡的士兵竟然能聽到他落地的聲音!
是的,無論是隱衛還是刺客,擅長躲在陰影裡的人腳步聲大多極其輕微,甚至可以說是微不可查,這些士兵再精銳卻也很難注意到。
但在落地的瞬間,無論是誰都得遵循著基本的自然規律——需要用姿勢和手段來抵消急速下墜的衝擊力。
這樣以來,就得犧牲隱蔽性了。
“嗯?聽到了嗎,好像有動靜。”
“對,似乎是房頂?”
“要不我爬上去看看?”
“別,你忘記了操典嗎?喊巡邏隊來!”
竊竊私語中的四名站崗衛兵不敢大意,他們連忙朝著巡邏中衛兵隊搖動火把示意。
時刻提起警惕的巡邏隊這會兒基本上跟神經質沒什麽區別了,哪怕是看到了自己人的信號,他們也不敢大意,又讓人招呼了隔壁倆支巡邏隊前來。
一支滿編巡邏隊十六人,再加上二十名站崗衛兵,足足能湊起近六十人。
相比起1名刺客大師、21名稱號刺客與96名學徒刺客,似乎微不足道。
但別忘了,蒸汽軍的士兵們是主場作戰,而刺客們投放兵力的能力卻極其有限,同一時間裡,鐵絲只能允許一個人下滑。
削在觀察著周邊,他自然也看到了巡邏隊的異狀,這讓他心下一寒——暴露了?
刺客的準則之一就是一但懷疑自己暴露了,那就一定要堅信自己暴露了,這樣才有機會脫離死境,否則就是必死無疑!
他立刻作出了決定——先發製人。
而屋簷下的站崗衛兵們已經是聚集到了一起,在第一批稱號刺客落地時,他們就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有人潛入,在房頂!
顯然,稱號刺客們的水平並沒有刺客大師那麽精深,以至於他們落地時發出的聲音遠比刺客大師要大,這讓站崗衛兵們迅速地行動了起來。
夜空中,猛地炸出一片絢爛的紅色花火。
在方思績緊張起來的同時,一旁咀嚼著碎茶,感受著苦澀之味的克謨拉則是在松了口氣後,忍不住輕笑道:“哈,他們來了。”
克謨拉傳遞出來的輕松之意也感染了方思績,他不由地鎮定下來,卻是有些羞愧:“等待果然是最煎熬的事情,我竟然會因為這樣的煎熬而心生恐懼……我要出去督戰!”
克謨拉知道,方思績只是想找回面子而已,不然他自己就能跟自己過不去——他哪裡會同意方思績如此魯莽的行徑。
“您等等。”
方思績隻好停下了腳步,他認為自己能猜得到克謨拉是怎麽想的——不就是認為他不應該冒險嗎,但他身旁的衛隊足有百人,插上了翅膀飛進來的刺客也不可能越過百人的保護威脅到他吧?
所以,他面色不愉,準備試圖說服克謨拉。
克謨拉卻是直接以一句話說服了他:“您知道是那裡遇襲了嗎?”
方思績的神情一下僵住了。
在傳令兵沒到來之前,端坐在房間裡的他絕對不可能比一個小兵懂得要多。
“二少爺,您就好好坐下來等待傳訊吧。”
“畢竟,身為統帥的你,和身為軍師的我,將一切安排下去之後,只能看士兵用心用命與否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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