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你說得有道理,但我不甘心——區區一群刺客就想改變什麽,如果做得到的話……那還要軍隊幹什麽?”呢喃著,方思績乾脆跑到了窗邊低聲道:“區區一群刺客而已……”
克謨拉沒說什麽,他雖然認同方思績的看法,但那也只是部分認同。
至於原因?
當然是因為他見識過刺客們的強大。
那是與隱衛截然相反的極端。
隱衛只是隱衛,並不是合格的刺客,而方思績……顯然,他將對刺客的認知代入了隱衛的模版裡。
然而克謨拉沒想到,正如同方思績低估了刺客的同時,他也高估了刺客。
先下手為強的刺客大師不得不承認這些跨海而來的敵人非常難纏,其他地方他不知道,但僅憑他跟倆個徒弟竟然沒能一擊必殺——他們甚至都用上了聲東擊西之策,哪怕這二十個人聚在一起互相掩護,在注意力被吸引的同時肯定會露出破綻吧?
削是這麽想的,但他錯得很離譜。
想當然的後果就是他們的襲擊不僅沒有成功,更是搭進去了作為誘餌的一個稱號刺客。
這個稱號刺客死得很慘,三四種引誘方式都沒能讓衛兵上鉤的他只能孤身衝出來——他是將希望寄托在師傅和師兄弟身上,只要他們能斬獲戰果,那他的孤軍深入就變成了前後夾擊——哪怕三個人夾擊二十個人聽起來相當地離譜。
但他卻堅信著這一定會成功,就連瘋狂愚昧如十神教的教徒,聚集起了十七個人都會在倆名稱號刺客的夾擊突襲下崩潰,這些跨海而來的疲師怎麽可能撐得住?
這只是比較危險而已,畢竟雙拳難敵四手,他得在宛如自殺式的衝鋒下堅持住,堅持到從背後襲去的師傅和師兄如砍菜切瓜一般收割到他們士氣崩潰為止。
然而,他一個照面都撐不住,配合默契的士兵們壓根沒想過單挑這種逞英雄的舉動,更沒想過對著直接衝過來的愚蠢敵人掏出手弩會如何?
是的,算是遊騎的他們自然配備了比小圓盾大不了多少的手弩,這是用來代替火槍射馬的,騎著馬的他們會更加奢侈……一馬一人四火槍。
所以,這個倒霉蛋當場就被射成了篩子。
削也是吃了一驚——竟然有如此精巧的小弩?
身為刺客大師的他自然不可能不認識弩,但在煉金術師與他們分道揚鑣後,無形之刃的成員想獲得小弩就變得異常困難,哪怕是他也僅有一個小弩。
他明智的選擇了砸下一個彈丸。
‘嘭’
漆黑的煙霧擴散開來。
這讓有幾個衛兵顯得有些沮喪:“我就說身後也有,不該放這麽近的,他們逃了。”
“對,早應該射的,哪怕射不死,射傷也好。”
“唉,手弩的威力也忒小了,三十步外皮甲才能勉強射穿,還不如火槍!一打一大片。”
“可惜火槍太……”
貌似漫不經心,實則提高警惕的他們還在談論中,一名袍澤的話語卻戛然而止。
這讓其他衛兵驚怒道:“敵人有遠程投射手段,舉盾!”
郝源不太清楚該怎麽應付刺客,但他相信一個能遮蔽身體的大盾顯然很有用,至少能撐到袍澤的支援,而不是在四下逃竄的過程中死於非命……於是,衛兵們幾乎人手一個。
他們甚至還無師自通的將這些趕製出來的大木盾相互憑借在一起,十九個人就這麽圍成了一個圈,躲在了盾牌下——沒人敢探頭出去,同時在心裡咒罵著巡邏隊的拖拉。
這也不怪巡邏隊,誰讓郝源看了太多詐城的故事了呢?
再加上這個世界還有著不科學的怪異,他就怕刺客們有什麽神鬼莫測的手段,從而混入了營地裡,威脅到大舅哥和二舅哥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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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巡邏隊是每個小時換一次碰面密語。
等他們忙活完,再聚集過來。
煙霧早就散盡了。
這只是其一,另外三個刺客們的降落點也逐一被發現了。
“甲彈藥庫,擊斃刺客一人,傷亡衛兵一人……”重複到這裡,方思績的眼裡閃過了些許心痛。
彈藥庫也就甲乙倆個,是他提議讓機敏的遊騎兼任彈藥庫衛兵的——畢竟沒人能比他們更為敏銳了。
這些由他求了不少老濟衛和老隱衛出馬才訓練出來的遊騎,他甚至想給他們個虎威衛或者是虎豹騎的稱號——百人規模身披劄甲的他們雖然是輕騎,而不是衝陣的重騎,但精於火槍的他們在陣前的一輪齊射同樣能撕開一道口子。
能訓練出這樣的士兵不容易……結果還沒上陣就出現了第一位犧牲者。
這讓方思績感覺有點難以接受,他感覺這樣的犧牲毫無價值可言。
克謨拉只能接過紙張,自顧自地念了下去:“甲十八營房,墜亡一名刺客,追捕中。”
“南門灶房,全殲刺客,共計六名,傷亡衛兵十人。”
“西門哨塔,全殲刺客,共計五名,傷亡衛兵一人,追捕中。”
克謨拉微彎的嘴角顯得心情不錯:“二少爺,您要這麽想——兄弟會培養一名刺客得千人抽一,還不一定能被訓練成刺客學徒,百名刺客學徒中……”
他的話語在闖入的傳訊兵又急又快的匯報中戛然而止:“報!甲彈藥庫駐守衛兵悉數陣亡,敵人正源源不斷的從房頂湧下來!”
與方思績對視了一眼的克謨拉能看到方思績眼裡的震驚——顯然,二十人,倆個隊的全軍覆沒使得震驚蓋過了心痛,他已經認識到了刺客的恐怖了吧?
平靜下來的方思績只是咬牙道:“調兵, 將他們全部圍殲在彈藥庫。”
克謨拉在一旁補充道:“必要時可以引爆彈藥庫。”
因為,那裡肯定有一位刺客大師,一位刺客大師的死,應該能讓兄弟會冷靜下來了。
只有冷靜下來,才能好好談談其他的事情。
削並不知道已經有人預定了他的死亡,但他知道敵人一定會來到房頂一探究竟。
但這裡是他們,是刺客的主場,衛兵的人數優勢在主場優勢面前毫無意義。
天時勝於地利,地利勝於人和。
削沒忘記智腦是怎麽給他們解釋天時地利人和的。
衛兵們接二連三的爬上了石質微斜的屋頂,作為最精銳的蒸汽軍士兵,他們衝鋒在前,他們當仁不讓,因為袍澤的犧牲懷著滿腔怒火的他們卻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早已被刺客大師給看透了。
削就在等著他們上來,一、二、三……十九。
殺戮,開始了。
但第一份鮮血,卻是為他的徒弟揮灑在屋頂上的……
支援在削的信號下停止,削得以趁著衛兵們還沒上來的機會爬到了鐵絲上,也就是距離屋頂大概有六七米高的地方,他舒展好了身體,確保不會有幸運兒在抬頭間發現他之後,才安靜地打量著這些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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