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吳沐白虛握了倆下,蹙著眉囁嚅著的時候,一個隱衛已經是跑到了倆人的身前,微微鞠躬施禮後便道:“老爺,有一個於先生的學徒跑出來了,大教頭認為遺跡裡很可能已經失控……您的意思是?”
“嗯?”方朝陽發出了驚疑的聲音,還忍不住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接觸過這個學徒的隱衛馬上去黃金池裡沐浴——把這個學徒也帶過去,用金粉鑒定他是否被怪異纏身……這些你們的大教頭應該已經著手在做了吧?”
隱衛點點頭,同時補充道:“那個學徒是從第三個通道出來的,我們已經在這倆個通道的階梯上撒金粉了,就是可能金粉不太夠用。在填補第二、第三個通道之前,預計會缺少3袋金粉。”
“那就把從遺跡裡挖掘到的那些書上、物品上、棺材上的金箔都撕下來,磨成粉。”方朝陽沒有糾結,立刻就給出了回答,甚至還強調道:“如果還不夠,就把那本黃金書也磨了吧……我記得這種書我們一共找到了倆本,對吧?”
“是的老爺,只有倆本,我現在就去向大教頭傳達您的意思。”
短促的回答過後,隱衛立刻轉身就向著遠處的土堆跑去。
目睹著隱衛的遠去,方朝陽也沒了討論未來、追憶過去的興致——他一向知道,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畢竟,人總歸得活下在當下,才有能力、機會去展望未來、回顧過去。
吳沐白這才回過神來:“難怪四天前你突然說要回方家堡去解析……他已經開始了?”
“嗯,他也知道自己的未來了。”給出了隱晦的回答,方朝陽主動牽過她的手,輕聲道:“我們走吧,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海悅了,回到了家裡也得不了清閑……唉。”
在倆人一前一後的轉身中,遠處的土堆後,被隱衛一左一右拘束著的易紅櫻不由地看向了這邊。
那倆個人影是……方家族長和方家族長之妻?
他們一定知道在老師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不然他們為什麽要封閉這三個出入口——他們不會不知道老師和師兄弟們還在下面!
就算是老師被怪異給害了,只要有黃金,也不是沒有機會搶救老師的……比如說小師妹,她那麽聰明,一定有辦法!
想到這裡,易紅櫻下意識地掙扎了起來,還不斷地哀求道:“請放開我,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們老爺,真的很重要……唔!?”
一旁的隱衛卻是在扯下了自己的面紗將她的嘴堵住後,揶揄道:“走吧,待會兒魏羊姐會帶你去泡一泡黃金浴,這一泡下去,在商市裡有個店鋪都比不上黃玉浴,這才是真正的身價百倍……”
一旁從頭到尾都默不作聲的隱衛忍不住打斷道:“三郎,你少說點廢話了好嗎,這是我們第一次行動,如果出了紕漏你就得回村子裡娶妻生子去了,知道嗎?而且,你覺得塞住人家的嘴巴像樣嗎?”
“誰讓她話那麽多……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嘛。”那隱衛嘟噥著的同時,連走路都挺直了腰板,其吊兒郎當的畫風當即突變成了一本正經的樣子。
剛剛得到方朝陽指示的方海悅正匆匆地帶著幾個抬著一個大口袋的隱衛走來,見狀便開口道:“魏羊、武三郎,你倆是怎麽對於先生的學徒的?”
他還扭頭看向了身邊那傳話的隱衛,問道:“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是要請這位姑娘去黃金池,而不是押送她去黃金池?”
一旁的隱衛同樣是初出茅廬的新人,
哪敢背下這口黑鍋,連忙道:“第二通道旁的大家可以給我作證——我確實將大教頭您的原話轉告給了他倆。” 被稱為武三郎的隱衛也不敢就這麽認了,他一邊手忙腳亂的給易紅櫻松綁,一邊爭辯道:“齊狗蛋是這麽說的,但他還說了不能給這女人亂跑,那我們不得遵從您的教訓,要將她綁起來嗎?”
說完,他還咕噥道:“我就不該跑這麽快把這女人逮住的……”
聽到這話,名為魏羊的隱衛也忍不住了。
但她沒有爭辯他倆的舉動,而是懟了武三郎一把:“大教頭的意思是,你不該堵住人家的嘴巴——就連吳家假子被送往刑場時,執政官都沒令人堵住他們的嘴巴。”
她雖然指出了問題所在,但也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
這不禁令方海悅微微頷首。
但武三郎哪裡會領情?
聽到青梅竹馬又提起了那個執政官,武三郎頓時感到了極為不痛快,他一時間也忘了大教頭還在看著他倆,當即就將手上的繩子摔在了地上,不耐煩的咒罵道:“天天都是執政官大執政官小的你煩不煩啊,那是因為負責拷問他們的幾個叔叔伯伯拔掉了他們的舌頭,他才沒讓人堵住那些人的嘴巴,而且這段時日裡方家堡的新氣象全都是二少爺和三小姐的功勞——這你都沒聽說過嗎?”
魏羊還沒開口,方海悅就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他也沒管身後的隱衛自覺地抬著大口袋繼續往前走, 就沉聲道:“你聽誰說的?”
這愣頭青怎麽就不願認個錯呢,大教頭不喜歡有人頂撞他,尤其是將那些實際上是錯的,卻自認為是對的道理拿來說事……想著,魏羊忍不住搶答道:“大……”
像是被狼王給盯住了的幼狼一樣,魏羊頓時僵住了,也不敢出聲,就這麽呆愣著在了原地,以至於見到了機會的易紅櫻不由地面帶喜色——這是個機會,我去追上方家老爺和……
還被塞著嘴巴的她也沒跑上幾步,就被反應過來的魏羊給撲到了地上:“別跑,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方海悅壓根就不在意這邊的‘小細節’,他對魏羊抱有相當的信任,這可是最近少數不多能提前出師的好苗子……就是姑爺挑刺的水平有點厲害了,活生生的讓這孩子失卻了成為一個好隱衛的信心。
眼見武三郎低著頭卻不說話,感覺到自己的權威被漠視了的方海悅乾脆下了通牒,笑道:“好,你們帶他回村裡去——我倒要看看,是不是這倆年我沒親自帶年輕人了,年輕人就開始……飄了?”
到這裡,他臨時改了口,不僅是因為受到了郝源的影響,更重要的是為了留下一點情面——方家對這些能成為隱衛的人都有天大的恩情,而居住在那個村子裡的人們也是時刻不忘感恩。
所以,方海悅已經猜到了是誰在暗地裡說這些怪話了。
但他,不太想去追究……甚至,隻想把這個難題推到老爺身上。
因為他知道自己,最後會因為那個人,從而選擇了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