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沒同意姑爺的主意,但方七爺同意了讓倆百仆役並入舍生衛的序列中——這倆百人被姑爺調走了。”
“哈?”方思媛驚了,她顧不上繼續閱覽郝源寫給她的一些需要潤筆的語句:“倆百人?這我怎麽不知道?”
一旁嘚瑟不起來的方思憶也插嘴道:“對呀,我也是發改會的一員呢,我怎麽也不知道。”
“老爺知道了。”
一句話堵死姐妹倆的方海悅輕笑道:“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能揪出堡裡的吳家余孽了。”
方思媛抿著唇,思量了片刻,眼睛突然一亮:“難道是小源把這倆百仆役都抽調進民政局了?”
後知後覺的方思憶也湊熱鬧道:“是昨天姐夫說的拿什麽戶籍制度,對嗎?”
“對,沒錯。”方海悅面紗下的臉龐再次多出了滿意,他不由地感慨道:“這戶籍建立起來,我們就不需要在堡裡安插那麽多隱衛了。”
方家堡扼守著上山的唯一道路,算上方家堡的話這座被稱為連天山的山腳下和山腰間一共有三個聚居點。
位於山腰的方家大院、位於方家堡南門外的補天坊、扼守山腳的方家堡。
這三個聚居點加起來近乎有五萬人,這五萬人就拖住了80%的隱衛和100%的舍生衛。
有了戶籍制度,他們最少可以解放出一半的人手,用於加速方天城的建設——沒有人手壓根就沒辦法切實的讓被束縛在堡裡的奴隸通過工作,在實質上被解放。
眼見方思媛已經給妹妹在解釋著戶籍制度的意義,方海悅不由地輕松了許多——其實給四小姐獨當一面的機會也不是不可以,但之前他跟老爺夫婦倆就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教育嗎?
或許還不錯,
只是,大規模教育,解放了民智,會不會對方家的統治造成威脅?
方海悅沒有立刻將這個擔憂說出來,而是將他埋在了心底。
晚上,再跟年輕的姑爺好好聊聊這個問題吧。
刑場被設在方家堡的南面。
四鎮十二村就像是棋子,被不懂圍棋的棋手四散拋灑在棋盤上一樣,三三倆倆的坐落在方家堡的南北倆個方向。
郝源選中了南邊的這片荒野路口旁作為行刑場,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這個路口往東走百步便是亂葬崗,更主要的原因是這個地方有個天然的凹地,非常適合讓圍觀者看清泥土上的行刑場面。
除此之外,郝源不難說自己沒有在嘗試著釣魚,釣一下那些僥幸生還的吳家假子——雖然說郝源自己都認為在地形開闊的平原上釣魚是在欺騙自己。
吳家假子會有那麽傻,在秋收即將開始的時候,利用稻谷田作為掩護,前來‘劫法場’嗎?
想到這裡,郝源就有些想笑——麥田裡藏著五個什的隱衛,明面上還有一個什的舍生衛和負責行刑的一個什的隱衛,以及負責宣傳的倆個什的濟衛。
這‘法場’看起來也太不專業了吧。
不過也沒辦法,目前的方家堡甚至都沒有劊子手。
郝源沒有多想,當他看到十個被反綁著的人依次被帶到場上,就出聲道:“好了,小柯,撒錢吧。”
“是。”伴隨著果斷地動作是果斷的回應,柯有海從桌面上拿過了一袋方錢,就走到了木台邊緣。
一大早,濟衛就將這邊要通過斬首的方式懲戒方家堡的叛徒,並且還要在行刑前撒錢的消息給宣傳得滿城風雨。
人民群眾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裡,對此自然是喜聞樂見的——更何況還有撒錢?!
當然,郝源也不敢任由周圍一群黑壓壓的人蜂擁過來。
這是會出現踐踏事件的!
他非常謹慎,還特地讓濟衛再三說清楚了——在行刑完畢後,一次最多一百個人能跨過石頭做的標記進到刑場撿錢。
當然,撿了錢的人必須要一起將屍體丟到亂葬崗裡埋葬。
不然爆發了瘟疫那就搞笑了……
柯有海大聲道:“吳家假子吳八二、顧家仆役狗蛋、古家嫡子古爾錢……等十人因公然藐視執政官,無視方家堡法律……等十一項罪名,即可當斬!”
有額外補貼的濟衛們毫無敷衍,也接二連三的將聲音重複擴散出去。
這不禁令各個階層的圍觀群眾驚詫。
藐視執政官是什麽鬼?難不成罵一句也算是藐視嗎?
無視方家堡法律又是什麽鬼?無視他們懂,方家堡他們也懂,但法律是什麽東西?
有頭腦聰明者已經是若有所思——他們想到了所謂的家規和族規,難道執政官想用一個種類更加全面,管制范圍更大的規矩來約束人民嗎?
“五!四!三!”柯有海牢記了郝源的吩咐,他壓根就沒管嘈雜的人群,在內心倒數了10之後就立刻開始在嘴上倒數。
議論紛紛的圍觀群眾們那紛亂的聲音因為濟衛將倒數的擴散而戛然而止。
他們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泥地上跪著的那十個人,方家的人是怎麽綁的?
這十個人的脖子後又怎麽插著一根木棍——實際上,通過郝源的描述,隱衛們琢磨了一個晚上,最終成功實現了反綁。
但短時間裡他們找不到足夠多的木牌。
這可是有著200多個犯人!
圍觀者們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他們都緊張了起來,都在期待著接下來的畫面——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二!”
“一!”
十個手提大刀的隱衛也是平生第一次客串劊子手,他們同樣也在緊張。
刀如雷霆,其勢無阻!
“哇!”“啊!”“哈!”圍觀群眾們紛紛發出個形形色色的驚呼聲,他們都呆滯住了。
這一聲令下,雖然所有隱衛都成功的完成了任務——一刀斷首。
但有的不小心被濺了一身血,有的連臉上也多了血跡,還有的甚至用力過猛一下把刀劈進了泥地裡。
像郝源這樣的地球人,自然是對這種不專業的劊子手頗有微詞——影視劇和電影裡也沒見那個劊子手把自己弄得一身是血啊?
唉,一群丟人的屬下……
然而圍觀群眾們可沒有這麽認為——他們什麽時候親眼見過如此血腥的一幕?
他們又什麽時候見過人頭陷在泥地裡的猙獰?
殺人不就是紅刀子進白刀子出嗎?
怎麽還有這麽花裡胡哨的操作?
不懂異世界人心的郝源甚至看到了還有不少湊熱鬧的姑娘倆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意識到自己高估了異世界平民對血腥抵抗力的郝源隻好苦笑;“哈,讓那五個什的隱衛別躲了,別等不到吳家假子,混亂的人群就出現踐踏造成的傷亡了……愣什麽!趕緊讓他們出來維持秩序!”
他卻沒想到,吳家假子是真的來了!
來得還不少,足足有27人,他們躲在人群裡據稱了一團,就是為了等著一個入場宰掉那執政官的機會——是這個執政官殺了大哥,是這個執政官殺了義父,是這個執政官毀了吳家!
他必須死!
然而,這斬首所帶來的震撼人心的一幕出現後,他們就驚悚的發現——那個邪惡得無以複加簡直堪稱喪心病狂的執政官竟然還笑得出來?!
他真的是人,而不是地獄出來的惡鬼嗎?
這都能笑得這麽歡快?
只看到郝源在笑而看不清他其實是苦笑的一個衣衫襤褸的假子怯聲道:“五哥,不如……我們從長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