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麽多字,如何查?”
茅元儀說道。
“那麽我們就需要一本字典,這本字典對應著編號,當然,這是明碼,也就是可以公開使用的,至於保密的就很簡單了,就像這本書一樣,我們單獨編一本只有我們和另一邊才持有的書。”
楊信說道。
至於有線電報能不能搞出來……
這個關他屁事!
他就是管殺不管埋的,他就是不斷給天啟提出一個個很誘人的奇思妙想,然後讓皇帝陛下始終在科學的世界沉淪,沒有興趣管科學以外的,這些東西能實現屬於驚喜,不能實現就屬於達芬奇的那些手稿。一個科學家,必須讓他每一天都在對新科技的思索中,至於國家大事,這個交給九千歲和河間侯這些閹狗奸臣們就好了。
再說這本來就不是什麽現實的計劃。
有線電報?
從京城到南京架一條線路,恐怕一萬大軍是保護不過來的,沒個三五萬士兵阻擋不住偷電線的。
“不過這個的確有些太遙遠,需要很長的時間研究,恐怕十幾年都不一定能完成,好在陛下春秋正盛,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但僅僅是加快消息的傳遞速度,臣還有另外一個方案。這個其實也需要不菲的投入,只是更容易,但真要建成,臣可以保證南京發生的事情,正常十二個時辰就能傳到京城。”
楊信說道。
他其實真正的目的是信號塔。
用建在高處的信號塔,再加上托架上可控制的不同形狀,來向另一邊的高塔傳遞信息,互相之間用望遠鏡觀看,最終這樣接力向前傳遞,有線電報發明前歐洲人用這種方式傳遞了近半個世紀的信息。包括拿破侖橫掃歐洲,就是靠著這個及時知道自己軍隊的情況甚至指揮他們,第一條線路從巴黎到裡爾兩百公裡,二十二座高塔隻用幾分鍾完成。
而騎馬接力得一天。
南京到京城估計也就一百多座,正好有水泥可以修高些,歐洲人傳遞的是字母和數字,但大明只需要傳遞數字,然後再對照密碼本轉換成文字,這樣這個發報裝置會更加簡單。
晚上也行。
夜晚可以用燈光組合。
不過這個可以暫時不管,就只是白天使用。
反正也不是真正民用,這就是為了讓天啟能夠及時知道南京的事情,並且同樣及時傳過去命令。
暫時不考慮別的用途。
這個方案就很現實了,唯一的問題就是得花錢,但好在這對於天啟來說,同樣也不是問題,一座這樣的高塔造價不值一提,也就是接下來需要養活一批專門的發報員,但頂了天也就一千人,隨隨便便從驛站抽調就行。另外還得防備他們發錯了,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因為驛站系統還得繼續使用,這種高塔就是專門服務皇帝的,讓皇帝最早知道南京的事情。
驛站的五百裡加急依然在使用。
這件事立刻由天啟拍板確定,具體的建設交給九千歲,建成後隸屬錦衣衛,發報裝置由皇帝陛下親自確定,速度快點估計用不了一年,明年這時候之前肯定能從南京發過來第一條消息。
楊信隨即離開皇宮安排錦衣衛去提人。
但史可法已經移交刑部。
然後錦衣衛再去刑部。
然後……
“不給?”
楊信愕然道。
“喬允升說史可法是刑部的犯人,這也不是逆案,無需交錦衣衛,陛下的口諭也不行,朝廷得按照制度來。”
許顯純說道。
“跟咱們講制度?”
楊信無語地說道。
這就對了,很明顯之前的猜測是對的,史可法就是被推出來玩造神的,東林黨已經明確分裂,原本作為旗幟的南直隸那些文臣們已經淪為叛徒,逐漸掌握了權力的北方東林黨需要一個新的旗幟,用這個旗幟繼續維持他們的正義形象團結其他各地的東林黨。
史可法就是他們挑選出來的旗幟。
左光鬥門生。
世襲的錦衣衛籍。
身份很完美。
但他需要一鳴驚人,而這個一鳴驚人就用為師報仇開始。
為師報仇的史可法冒死刺殺奸臣,這完全可以當正義故事流傳千古的,就是上了戲台這也是無比光輝的,人人敬仰的英雄,而剩下就是這些東林黨老臣為保護英雄和奸臣鬥爭到底,然後各地士紳聲援,最終形成大明新一波聲討奸臣的浪潮。這樣趙南星這些人想要的就得到了,東林黨還是那麽正義,還是值得天下士紳支持的,南直隸那些人叛變了不要緊,其他地方的東林黨沒有叛變,而且還湧現出史可法這樣的忠臣義士。
這就很完美了。
不得不說這些老家夥也很狡猾。
既然這樣……
“走,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我。”
楊信說道。
緊接著他親自帶領錦衣衛趕到刑部。
“河間侯,老朽年逾七旬,歷事三帝,此生所遵者惟制度爾,史可法一案案情明了,是非清楚,處置依律,河間侯欲徇私枉法,老朽縱然一死,亦不敢苟同,河間侯欲帶走史可法,需先從老朽身上踏過去。”
喬允升說道。
“老家夥,你先別笑得太早。”
楊信用標準反派的語氣說道。
“走,直接去大牢拿人。”
他說道。
緊接著他帶領錦衣衛闖進大牢。
然而……
“史可法呢?”
他喝道。
好吧,史可法不在刑部大牢。
“河間侯,刑部的犯人關在何處,想來還不勞河間侯操心。”
跟來的刑部郎中王象春說道。
楊信回過頭看著他。
王象春毫不示弱。
“我給你個機會,告訴我史可法藏在哪裡。”
楊信說道。
“河間侯,史可法沒有藏在任何地方,他在我們刑部的關押中,至於關在哪裡,下官沒有必要告訴河間侯,他是刑部的犯人,與錦衣衛無關。”
王象春說道。
楊信點了點頭……
“把他帶回詔獄,我懷疑他私放史可法,乃其同謀,帶回詔獄嚴加審訊。”
他說道。
那些錦衣衛立刻上前。
“駕貼……”
王象春喝道。
然後他就被兩名錦衣衛直接按倒了。
“駕貼?我就是駕貼!”
楊信說道。
緊接著他走出大牢,後面錦衣衛拖著王象春走出,外面喬允升和李養正帶著那些刑部官吏堵著,不過他們也只是怒斥而已,畢竟直接阻擋楊信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楊都督傲然地推開他們,直接從他們中間走過,後面錦衣衛押著戴上手銬的王象春跟隨。後者昂首挺胸,恍如被抓住的志士,兩旁還有同僚給他行禮送別的,此刻就差來個雷電交做,風吼水立,郡縣長鹹涕卜,氓隸莫不掩面……
好吧,這是不可能的。
實際上門外看熱鬧的老百姓都很歡樂。
倒是頗多閑人向楊都督行禮的,他們並沒有感受到奸臣陷害忠良的氣氛,這只不過是河間侯又一次發飆而已。
楊信就這樣押著王象春返回錦衣衛,緊接著把他扔進大牢跟楊漣那些人作伴去了。
“都督,卑職有些不太懂。”
許顯純疑惑地說。
楊信明顯就是故意的,抓王象春更像是發泄,而楊都督是不會這樣衝動的。
雖然楊都督的確經常衝動一下。
但誰都知道,他那個衝動都是謀定而衝,衝動的後面都伴隨陰謀,那這一次很明顯也不會是真正衝動,肯定還是在設計什麽。
“沒什麽,幫忙而已。”
楊信很隨意地說道。
他們不是想造神嗎?
那就造唄?
這件事針對的又不是他,說白了就是趙南星這些人要和南直隸那些正式劃清界限而已,準確說是在東林黨另立中樞,他們就等著這件事鬧大,接下來把所有那些東林黨的頑固派拉攏起來,雖然還繼續頂著東林黨的名頭,但實際上性質已經變成頑固派聯盟。而原本東林黨核心的南直隸人,則形成一個同樣雖然頂著東林黨,但實際上介於閹黨和東林黨之間的勢力,他們才是真正對楊信處心積慮置於死地的。
相反這些頑固派或者說舊東林黨只是嘴上喊的最凶,但卻不會真正和楊信刀兵相見。
新東林黨準確說是誅楊黨。
他們的存在基礎,他們所作所為的最終目標,就只有一個。
把楊信弄死。
但舊東林黨只會在朝廷繼續這樣徒勞地鬥下去。
所以, 楊信反而要拉他們一把,成全他們的造神運動,然後讓他們和新東林黨完成這個分裂,敵人分裂對他來說是好事,比如這次反對客氏的保太后,舊東林黨就事實上和他站在一個陣營了。
“到處都是結黨啊!”
楊都督感慨著。
新東林黨,舊東林黨,閹黨,後者事實上就是舊的齊楚浙黨,但浙黨因為紅巾軍的威脅,正在轉向新東林黨,真正的核心是齊黨,但方從哲退休後,亓詩教撐不起,只能帶著隊伍投奔九千歲。但山東那些舊東林黨的,已經加入趙南星這些人的聯盟,孫承宗應該也在這裡面,這樣算起來舊東林黨仍然勢力很大,目前的朝廷正在逐漸變成三黨明爭暗鬥。
至於楊都督……
楊都督有個屁黨,正人君子誰屑於和他為伍?
“你們都不跟我玩,我就找河馬玩。”
楊都督自言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