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這場戰場說來極短,事實上很長,足足持續了半年之久。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神仙的體力不是凡人能夠相提並論。凡人的體力最多持續半天左右,再打下去,雙方就都沒有力氣了,連握緊兵器都困難。而神仙則能維持很長時間的體力,持續七八天作戰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在這場戰爭下,整個烏斯藏國已經淪為廢墟。
陳玄生一路靠近戰場中心,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活物。城牆宮殿多淪為廢墟,翻開一座房子,可以看到累累屍體。
他們並非死於建築倒塌,事實上在房舍壓下來時,他們已經死了。
死於天地之威。
天威難測,如四大天王雷部天君這樣的存在,假若不收斂氣息出現在人間城池,那麽他們根本不需要做什麽,滿城人皆會自動跪拜。
人在寺廟之中,目睹佛像會自動生出敬仰之情,如此,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整個烏斯藏國,幾乎沒多少人逃生。就算有某個膽子大的,能抗住天神威嚴,也死在了戰鬥溢出的靈力激蕩下。
從陳玄生的角度望過去,只見目之所及都是成片的廢墟。雖然有陽光透進來,但給人的感覺還是昏暗壓抑。而在昏暗的背景下,有一團團扭曲的光線。
這是纏繞在一起的靈力,蘊含極大的能量。對於能夠掌握它們的人而言,這不下於靈丹妙藥,但對於不解其法的人而言,它們就是一顆顆不穩定的炸彈。
但這個問題對陳玄生而言,不是什麽問題。
這並非是因為陳玄生見識深或者掌握什麽奇怪法門。
主要是因為他的奇怪體質。
陳玄生這具身體十分古怪,主要表現特點為比較抗揍,恢復能力驚人。另外一點就是蘊含許多靈力,甚至能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
陳玄生在蟠桃園死命也要扯幾個蟠桃下來,但事實上,他這具身體本就是不亞於蟠桃人參果這樣的靈藥。
只不過陳玄生不能自己吃自己罷了。
陳玄生盤腿坐下來,放開自己的意識,呼吸吐納,開始吸收四周的靈力。
這些天神戰鬥溢出的靈力團,能量強大暴躁,就算陳玄生體質特殊,也是吃了一些苦頭。當講這些靈力引入體內後,經脈如針扎般刺痛。
想有一萬根針扎進心臟。
便是這種疼痛,陳玄生也還是忍了下來。
暴躁的靈力在其體內肆虐,運行幾個周天后才漸漸平靜下來,最後百川歸海,融入丹田之中。
陳玄生親眼目睹了這場戰爭,對豬剛鬣的為人也有幾分敬意。而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有些吃死人饅頭的意思,說來有些不地道。
但目睹這場戰爭給陳玄生最大的震撼,還是令他意識到了天庭的強大。
陳玄生冥冥中有種感覺,自己總有一天會走到漫天神佛的對立面。雙方如冰炭不能同爐,絕不可能走上同一條路。
而天庭遠比自己想的要強大。
齊天大聖如何,天蓬又如何……那都是強陳玄生無數倍,目前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最後也是落得一敗塗地。
所以陳玄生現在必須抓住任何有可能的力量,才有可能在這個世界活得更久。
正是意識到這一點,陳玄生才抓緊時間提升實力,不敢松懈。
身在此地修行,雖然痛苦些,但境界的提升是極快的。陳玄生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靈力正在迅速增長,
用一日千裡來形容也不過分。 再如此幾天,突破天仙也不是很遙遠的事。
等到那時候,自己就多了幾分面對這個世界的底氣。
在陳玄生一邊修行,一邊為將來的事情盤算的時候,腦海中忽有一道聲音憑空響起。
“金蟬子,你在何處!”
陳玄生心中一緊,瞬間意識到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大慈大悲慈航普度觀自在菩薩。
……
討伐豬剛鬣的天兵天將班師返回天庭。
李天王親自抱著困豬的竹籠,一路將他送到凌霄殿後的綠草水畔。
四大天王中的增長天王、雷部鄧天君、火部羅宣正神也一同前往。
李天王冷哼一聲,道:“你們還跟著做什麽,都到這裡了,我還能害他不成。”
鄧天君道:“李天王誤會了,我們只是向玉皇完命,別無他意,對於李天王的為人我們也都是了解的。”
李靖有些頭疼,對於自己的人緣為何會這麽糟糕,有時候他也覺得是個無解之謎。
繞到凌霄殿後方,穿過一扇窄門,就來到青草水畔。
再往前走不久, 便看到一個中年人在水邊垂釣。
李靖幾人單膝跪地,道:“啟稟玉皇,豬妖的肉身被打破,元神已經被擒獲。”
身為三界的主人,玉皇沒有回頭,仍舊專注著盯著面前的魚線,輕聲道:“將他留下,你們下去吧。”
李天王頓了頓,想說什麽,卻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告辭離去。
幾個人瞬間便離開了,待河畔只剩下玉皇一人後。他直起身站起,來到竹籠旁,半蹲在地上,輕輕拍了拍。
黑色小豬仍舊昏迷不醒,身上傷痕累累,有些地方整塊血肉消失。
他打開竹籠,將小豬放出來,手掌摁在他頭頂上,口中輕聲道:“醒來,醒來。”
從其掌心之中,一道白光湧入豬剛鬣頭頂,地上光華一閃,顯出一個赤身的年輕人。
他赤身躺在柔軟的草地中,雙目緊閉,睡得很安詳。
和之前的豬面人身相比,此刻的他英俊許多。身材清瘦,玉石雕刻成的相貌,宛若從書中走出來的美男子。
看著他熟睡的模樣,玉皇輕輕歎了口氣,道:“天蓬還不肯睜開眼睛看看朕麽。”
地上熟睡的男子睫毛輕輕眨動,像是做著什麽美夢,但他並沒有睜開眼睛。
玉皇搬過矮凳,坐在他身邊,像是在對天蓬說話,也像是在呐呐自語。
“朕知道你心中有委屈,五百年前的事,讓你吃了苦衷。但朕的苦衷,又有誰能明白呢。”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懂得的人,都是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