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過去在不同人眼中,有不同的真相。
在許多人眼裡,當年李天王是擔心天蓬戰勝妖猴立下戰功,才故意不讓他率領的天河水兵上戰場。事後,更是設計陷害,將天蓬打下凡塵,便是要讓他永世不可翻身。
李天王要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些,但也有限,他心目中的真相有另外一個版本。
想李天王雖然位高權重,但天庭大多截教弟子,又偏偏都是火爆脾氣。他李天王何德何能,有能力壓著天蓬不讓其上陣。
那便是玉皇用人不明,不了解手下人的實力,不知道該派誰上戰場。
事實當真是如此麽。
九天蒼穹至高無上玉皇大帝。
這是三界的統治者,萬物生靈之主,歷經千萬劫,才成為今日。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存在幾萬年的生命,他可以無能,但絕不會是個廢物。
在玉皇大帝心中,真相有另外一個版本。
這天庭原先的主人不是他,乃是妖族領袖東皇太一天帝。
東皇生於太陽之中,生來有無上功德,是在洪荒中成長起來的強者。當時與西王母共治天庭,將天庭打造得鐵板一塊。
可太強力的統治,必然會帶來暴力。
天庭因為太過強大,變得無所顧忌起來,三界眾生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直到十日齊出,萬靈塗炭,雙方之間的矛盾再也無法緩和。在巫族領袖刑天的帶領下,掀起了第一次反抗天庭,推翻眾神統治的大戰。
那場戰爭中,發生了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大家前赴後繼的投奔戰場,兒子接過父親戰死後留下的長矛,奔赴前線殺敵的戰場。
即便如此,巫族還是敗了。
最後刑天以乳為目,以臍為目,揮舞乾戚衝東皇叫戰不止。卻依舊無法阻止巫族的潰敗。
戰爭過後,大地一片瘡痍,生靈塗炭,再不是洪荒時期三界的盛景。
天庭雖然獲得了勝利,但這勝利的代價太過慘重。
三界少數幾個聖人聚在一起商議,將東皇趕下了天帝的位置。直到如今,東皇太一仍是下落不明,不知他是死了還是活著。
時至今日,已沒人在意他曾經存在的歷史。
但三界不可一日無主,必須選擇一人,坐上玉皇大帝的位置。但東皇太一的事情提醒了幾位聖人,那個位置上的人不該太強大,否則不好控制。
十日齊出的事情,最好不要再重演了。
於是差遣太白金星下凡,尋找玉帝的繼承人,考核標準有諸多享,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標準是能忍。
如今的玉皇本姓張,名叫張百忍。
百忍百忍,人如其名,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忍字。
太白金星暗中考察,對他的為人十分震驚,這人的性情竟然是難以想象的寬容。
別人欺他一分,他讓了三分,別人佔他一分田,他送給別人三分地。口頭語便是:沒什麽,隨便啦,都挺好。
簡直就是天道專門為天庭準備的玉皇大帝。
當然,考察不會到此結束。張百忍究竟能不能通過考核,還要幾位聖人點頭。
在張百忍死後,他的靈魂再次投胎。幾位聖人聯手為他安排了人生:有一次他是一個國王,可是卻被權臣操縱,權臣不僅將他當做傀儡,甚至娶了他生身之母。
某一次他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卻轉瞬間煙消雲散。
某一次他是街上賣炊餅的,
對門住著一個王媽媽…… 一次又一次複雜到變態的人生安排,皆是出自聖人之手。但張百忍一一都通過了。
就連幾位聖人都有些納悶:難道天地造這樣一個人出來,專門就是為了做玉皇大帝準備的。
前後歷時萬余年,張百忍經歷無數次考驗,成了三界的統治者。這才有了後來的封神之戰,選拔修行者進入天庭,也將這些人從修行大道之上淘汰。
簡單來說,天庭是個神權大過君權的地方,在這裡,確實就是君權神授。大事小情,大家也不會來與他商量。願意給他面子見了面打聲招呼,不願意給他這個面子,他也沒辦法。
這個位置本身就是一個擺設。就像帽子上的寶玉,有了自然很好看,但如果沒有,其實也不會影響什麽。
百忍百忍,做得便是忍氣吞聲的活兒。
但可能當時聖人也不明白,忍字頭上一把刀,拔不出來扎自己的心,拔出來卻會傷人。
沒有人能一直忍下去的,他已經忍了一萬年,你沒有理由讓他再忍一萬年,甚至忍到地老天荒,水枯石爛。
於是張玉皇準備做一些事情。
他暗中培養自己的親信,那些通過飛升大會上天的仙人是他的首選。其中天蓬就是代表人物。
天蓬可以一路平步青雲,自然是因為他本身實力過硬,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有人想拉他一把。
其實他也想拉攏過猴子,只是那隻猴子……現在想來,張玉皇仍是無奈的搖搖頭:雙方委實不是同路人呐。
及到大鬧天宮,張玉皇覺得自己一直等待的機會到了。李天王降伏不了的妖怪,我的人卻可以降伏。他一直期待著,期待著天蓬在最關鍵的時刻出陣,然後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為自己出口惡氣。
一口壓了一萬年的惡氣。
他一直等著、盼著、期待著——結果,天蓬根本沒有出戰的機會。
那是公認的天庭一等一戰力,他的光輝甚至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可在天庭生死存亡的時候,大家似乎同時遺忘了他。
最後是楊戩出手,在佛道兩家的助力下,降伏了妖猴。
那時候連聖人都出手了,莫說楊戩,便是他身邊的哮天犬恐怕也能做到楊戩做到的事。
這就是聖人想捧的人,你們需要英雄,就給你一個英雄。而自己想捧的人呢?
安天大會的當天,他便打入了天牢。重擊兩千錘,打入凡塵,淪為豬胎。
表面上懲罰的是天蓬,但聖人真正責怒的是誰,張玉皇心裡也明白。
想到自己那些小算計,小心思,在聖人面前當真如孩子一般幼稚呐。
此後許多年,他便不再上朝了,一直躲在綠草河畔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