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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年那些事兒》第12章 李府密謀(上)
  李府的花廳裡,李彬提著飽蘸著濃墨的狼毫,在宣紙上揮灑著淋漓的墨跡。

  他在練字。

  練的只有一個字――“忍”。

  今天下午,在韓國公李善長的府邸中,他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上一回獄圖縣黃河決堤,舅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雖然總算給你壓了下來,但最近朝廷整頓吏治,劉憲已經盯上你了,最近你可得小心。”

  劉憲是誰?那是劉伯溫的弟弟!劉伯溫是誰?那是包黑子再世,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水潑不進,這種人刀槍不入,不近人情,萬一被他嗅出什麽端倪來……

  想到這裡,李彬忍不住就要去找彭展鎮,讓他接淮堤工程的暫緩一緩,誰知前腳還沒邁出大門,壞消息又來了:

  戶部已經撥支了三千兩從買了淮堤的石料!而供料的赫然就是彭展鎮的磚廠!

  想起這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獄圖縣黃河決堤之事剛出的那會,彭展鎮還戰戰兢兢懂得收斂,結果這事情一擺平,他就好了傷疤忘了疼,手就立馬伸過來了。

  可他只能忍……

  誰讓自己的把柄捏在人家手裡呢?

  如今彭展鎮赫然已經成了他尾大不掉的一塊心病。

  “老爺,老爺~?”

  耳邊傳來的輕聲呼喚,把李彬從思緒中拉回了現實。他抬起頭,這才發現管家達魯不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垂手侍立著。

  看到達魯不花,李彬立刻就想到了在天光樓見到的那個嬌俏美貌少女,前些天他曾經派對方打聽過那個少女的身份,得知對方並未婚嫁、也未曾許人之後,今天一大早,他就遣達魯不花去上門求親了。

  如今天色已近黃昏,達魯不花才終於回來,談了這麽久,難道是有什麽好消息?

  想到這裡,李彬不由得眼睛一亮,先前被彭展鎮弄得壓抑不堪的心境總算稍稍好轉了一些。

  “事情都辦妥了?什麽時候接人過門?”他問。

  “老爺……”達魯不花尷尬地咳了幾聲,“老奴有負老爺重托,事情……怕是不好了。”

  李彬一怔,遲疑道:“怎麽?她不願意?”

  原以為憑自己的家世地位,人品才華,這位垂涎三尺的美人兒總算唾手可得,不想竟從達魯不花嘴裡聽到這番話。

  “那姑娘倒沒說什麽,只是低頭不語,顯見得是害羞之故。”達魯不花道,“只是她那個弟弟難纏。”

  他說著,一邊把自己在楊家的遭遇一五一十說了,末了又道:“那小子還拿刀指著我,說了一車不知好歹的話,也難回主子。要不老爺就撂開手罷,諒那小蹄子也沒有這麽大造化。”

  李彬聽了卻是陰沉了臉,因為彭展鎮的事,他本就滿心不順遂,原以為納妾這麽點小事總算能順順當當的,誰知又出了這種么蛾子,兩件事疊在一起,不覺一股無名怒火蹭蹭蹭地就往上竄。

  然而要他公然搶人,李彬卻是沒這個膽的。

  朱元璋愛民如子,甚至在皇宮門口設了“登聞鼓”,鼓勵百姓告禦狀。這裡又是金陵城,天子腳下,自己若真敢公然搶人,一旦楊真告到禦前,那自己是吃不了兜著走。

  可要他放下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卻是說什麽也舍不得,又想到楊子晴的溫柔嫵媚,那種發自骨子裡的優雅端莊,下面更覺按捺不住,只能煩躁地在房裡來來回回踱著步,半晌才攸地站定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碼。

”他咬著牙,冷森森地說道,“那個窮小子既然這麽說,肯定是仗著自己姐姐生得美貌,想多要點彩禮。罷了,你再去和他說,把咱們家南街的那幾處店鋪一並賞了他,但需得把話說明了,貪心不足蛇吞象,他姐姐便是天上的嫦娥,也只能到此為止,再要是不能了。”  “那也不值當。”達魯不花忙道,“我倒有一計,聽說楊家為了小柳巷一處店面,正要和彭展鎮打官司,老爺隻消和應天府的劉大人打聲招呼關照一下,小的再把這事和楊真一說,他豈有不感激涕零的道理?那可不比直接撥店鋪給他劃算得多?”

  李彬聽到這裡,突然渾身一震,眉棱微微一抖,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就打了過來:“和彭展鎮打官司?”

  “是啊。”

  “究竟是怎麽回事?”

  一句話說得聲色俱厲,達魯不花這才覺出情況不對,抬頭見李彬氣色不善,雖不知就裡,但也不敢怠慢,連忙將看到的那一場彭府門前的糾紛說了,末了還道:“聽咱們在彭家安排的眼線回報,彭氏父子還打點了厚禮,打算到楊家登門致歉呢。”

  李彬瞳孔一縮:“就為這個登門致歉?”

  “是啊。”達魯不花道,“不過依我看,這事隻怕極難善了,那姓楊的是個刺頭兒,哪裡是那麽容易拿捏的主兒?隻怕對簿公堂是免不了了。所以……”

  後頭的話,他沒再說下去……

  因為他赫然發現,李彬已是半天沒言聲,只是背著望著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屋子裡一時沉悶到了極點,達魯不花望著李彬的背影,一陣風撲過來,他打了個寒噤。

  怎麽好像天變冷了?

  “我要你做一件事。”過了不知多久,李彬才回過頭,一張臉在燭光裡忽明忽暗,“但這件事你務必親自去辦。”

  “是,老爺盡管吩咐。”達魯不花連忙正色斂首。

  李彬驟然變得沉甸甸的語氣,讓他心裡有些發毛。

  “你去帳上支四百兩銀子,然後把彭孝直單獨約出來,然後……”李彬的臉上如罩嚴霜,一邊衝著達魯不花耳語了幾句。

  “唔……唔?”達魯不花先是不住口地答應著,跟著霍地揚起頭,燭光之中李彬的臉色陰得令人陣陣發寒,似乎有一股冷氣從他的腳底直透心間。

  他刷地一下白了臉色,仿佛不認識似的看著對方,渾身一縮:“老爺,這,這……京師輦下,做不得這種事。”

  “你怕了?”李彬幽幽地反問。

  “不,不是。”達魯不花連忙低頭喃不,渾身像是泡在冰水裡,噤得氣也透不過來,他極力抑製著心跳,半晌才說,“但老爺……容小的說句不恭的話,這個法子也忒陰毒了些,隻怕……”

  “別擔心。”李彬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語氣卻仿佛結了冰,“我有十足的把握,明天就是舅舅的六十大壽,你只要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

  第二天是個陰天,透骨的寒風吹得人渾身起栗兒,金陵的大街小巷便連行人也沒見著幾個,然而韓國公的府門前卻是車水馬龍,人潮如海。

  因為今天是當朝一品,左丞相李善長的六十大壽。

  堂前紅燭燒,賓客盈滿園。此刻正是巳牌時分,韓國公府名園設宴,綿繡花團,府中一溜煙排開二十幾張大桌,眾仆役、小廝抬出幾百壇泥封陳釀,眼前但見眾賓客高坐酒樓,觥籌交錯,耳邊但聞陣陣琵琶繞梁不絕,女子嬌音細細,曼聲吟唱:

  壽筵開處風光好,爭看壽星榮耀。羨麻姑、玉女並起,壽同王母年高。壽香睛,壽燭影搖,玉杯壽酒增壽考,金盤壽果長壽桃,願福如海深,壽比山高。

  然而這一切彭孝直都感覺不到……

  此刻的他,正戰戰兢兢地端著酒杯,獨坐一邊。

  他是被達魯不花請來的。

  今天上午,他正打算出門,不料就碰到了李彬府上的管事達魯不花,說奉了李彬之命,邀請他參加今晚韓國公李善長的六十大壽。

  彭孝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過一屆商人而已,大明人分四等,士農工商,以商為賤,自己有資格參加當朝一品大員的壽宴?因此本是打算不來的,只是架不住達魯不花盛意拳拳,加上二人本就是故交,也不好推辭,再說父親彭展鎮也讓自己去見見世面,這才來了。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才剛到,轉眼就被達魯不花晾在這裡,眼看著滿堂都是當朝大員,間或有人過來招呼, 一報身份,對方都是一愣,跟著臉色就變得說不出的怪異,彭孝直隻覺坐如針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就在這時……

  “彭公子,你怎麽還在這裡?”

  背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嗓音,彭孝直回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達魯不花喝的滿臉紅花地又過來了。

  “你還說呢。”彭孝直忙一把拉住他,“今兒是韓國公的大壽,我本就說不來,是你非拉我來,結果來了又把我晾在這裡。你看看今兒宴上都是些什麽人,京城裡五品以上的官員幾乎都來了,你把我一個商賈塞在這滿堂朱紫之間,這不是有意耍我呢嘛。”

  “對不住對不住,我倒沒想到這一層。”達魯不花打了個哈哈,“既然彭公子覺得拘束,不妨來我這桌,大家沒行跡吃酒才盡興。”

  說著便把彭孝直拉到後園,果然那一桌上坐的都是各府的下人管事,且與前頭不同,沒有那麽多虛辭假令,眾人高聲談笑,鬥酒猜拳,呼五喝六,熱鬧非凡。

  達魯不花按著彭孝直坐下,笑道:“咱們這不比前頭那些大人,你既坐了這桌,有個規矩可得知道。”

  “什麽規矩?”彭孝直忙問。

  “咱們這兒是水泊梁山,喝的是海碗燒刀。”達魯不花一邊說著,一邊捧了個酒杯出來,“你是最後來的,需得自罰三杯。”

  “……成,我認罰。”彭孝直倒也爽快,略一沉吟,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可他並沒有發現,就在自己一仰頭間,達魯不花那笑吟吟的眼中忽然掠過了一絲詭異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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