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視野清晰,似乎是一個大型的光學實驗室,裡面有很多面大小不一的鏡子,依照某種特定的實驗邏輯有序的排列著。
牆壁是不透光的材料製造的,屋頂,牆壁甚至地面等多處都能看到用黑色透明(並不衝突,懂的人自然懂)防塵罩蓋住的鏡頭。
“原來是光學實驗室…難怪要用特殊的技術屏蔽視野,應該是為了防止光汙染吧。”
肖陽平舉著M197穿梭在一面又一面大小和形態各異的鏡子中,靜謐的空間裡,腳步聲似乎特別地大。
奇怪的是,前方的終點看著不遠,他走了好幾分鍾,卻似乎一點也未曾靠近。
“等一下,這層樓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我非要走到底圖啥?”肖陽突然停下腳步。
而且不自覺地,他居然感到有些喘,呼吸不是很暢快。這種輕度窒息缺氧的感覺,他連續殺穿三樓和四樓的時候都沒有產生過。
“我猜,現在回頭可能也晚了。”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發出一聲輕歎:“光的魔術嗎?當我是傻的,不會統統砸掉嗎?”
“誒,這些鏡子看起來怪精致的,砸了真可惜!”
話音未落,他的左臂松開托住的槍管,萊錫路的小龍蝦握拳,巨大的鋼鐵拳套猛地揮向左手身畔的一面一人高的鏡子!
哢嚓!
不是鏡子被砸碎的聲音,而是用力過猛且一拳揮空,左臂肘部清脆的骨骼扭轉摩擦聲!
25KG的小龍蝦啊,要不是他的肌腱和肌腹都經過Ⅱ型強化,可能肘部或肩部就直接脫臼了!
“草!空的,難道連整個樓層裡的有形物質都是虛幻的光學陷阱嗎?”
肖陽惱羞成怒地左打右踢,但是攻擊性的行為卻次次落在空處,有勁沒處使的感覺憋得他滿臉通紅。
突然,一陣勁風自腦後傳來,肖陽身有所感,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有看不見的東西在試圖攻擊自己!
於是他馬上毫不猶豫地啟動40%,彈腰拱肩,雙腳猛地一蹬地,奮力向腦後衝撞予以反擊。
砰!
肖陽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摔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什麽也沒碰到。
“我還就不信邪了!”
於是他端起手中的M197,正準備扣動扳機瘋狂掃射的時候,卻悚然地發現M197不見了!
不是眼睛看不到,而是手上,肩上,乃至身體原本跟M197接觸的部分都失去了相應的觸感和重量感,如果說生命是一個系統,輸入設備就是形,聲,聞,味,觸五感,而當你看不到,摸不著的時候,還敢說這個物質客觀存在嗎?
可是它明明前一秒還妥妥地存在啊!
【偵測到虛擬入侵,需要為你的L芯攔截屏蔽嗎?】因菲尼特清冷的電子音從未像此時此刻這般親切過!
【攔截!】肖陽不假思索地做出選擇。
【收到。立即執行虛擬入侵攔截。】
又過了幾秒鍾,光學實驗室,一面又一面鏡子,此前看到的一切,像是黎明前的薄霧,在陽光的照射下緩緩地消融退散。
M197又回到了身上,冰冷真實的觸感,沉甸甸的重量,輕微的金屬氧化氣味,無一不提醒著身體,它一直都在這裡,從未真正離開過。
【但是剛剛那無比真實的失去感又是怎麽回事?虛擬入侵是什麽?類似催眠嗎?】
【差不多意思吧。要不然虛客怎麽活在‘綠洲’裡?還不是因為‘白宮’用虛擬侵入的方式全面接管了L芯的輸入系統,然後用數字化的形,聲,聞,味,觸五感替代傳統的軀體感應功能,為虛客們構築一個又一個近乎真實的夢幻空間?不過這裡的技術跟‘白宮’相比,差距巨大,充其量也就是光影催眠魔術的升級版。】因菲尼特回答。
【如果沒有你幫我攔截虛擬入侵,我會怎麽樣?】肖陽問。
【幻境已經解除了,你可以自己找到答案。】因菲尼特提示肖陽。
真實的五樓,跟十四十五十六樓一樣,其實是五六七三層挑空,層高達到10米以上。
四面的牆壁上,屋頂上,地面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無數的防塵鏡頭。而除此之外,這一層樓同時還有近百個淺井雪的克隆體!它們普遍跟肖陽保持著5米以上的安全距離,或站或坐,目光滲人地注視著他。
就像是一群守望獵物的母獅子,隨時都準備好撲上來撕咬,摧毀獵物!
“我的天,密集恐懼症要發作了!這裡有多少個鏡頭,一萬?十萬?還是更多?”
掃視著周圍蜂箱或大型蟲巢一般的既視感,肖陽微微皺眉,臉現厭惡之色。
【是不是這些鏡頭欺騙了我的感官?】他問因菲尼特。
【這是一套離屏空間懸浮顯示系統。基於人類瞳孔的光線積分原理,根據人眼的視覺特性及影像的懸空距離計算得到超精密光學微結構的面型排布。二維顯示設備發出的光線經過光學微結構的調製後,光線以確定方向入射人眼,空間光場中無數條光線都以這種方式傳播,匯聚到達人眼瞳孔處。如同數學中的積分定理一樣,這些離散的細密光線會積分為一張完整的連續圖像。】
【就像IMAX影院需要至少22X16米的大型屏幕一樣,三層挑空的廣闊空間和高密集度陣列的鏡頭可以隨著你的移動即時調整輸入參數,通過模擬真實物體的發光方式,呈現出近乎真實的3D全景幻境。隨著你的感官系統對幻境的代入感逐步提升,你的身體會不自覺地進入深度催眠狀態,對觸感和重量感的認知也因為受到侵入而變得錯亂。】因菲尼特回答。(這項技術真實存在,北京郵電大學某重點實驗室研發,3.0時期的世界領先水平)
因菲尼特的回答乾貨滿滿,肖陽靜靜地站在原地,試著用全速運轉的L芯來理解和推演這套離屏空間懸浮顯示系統的成像原理。
倏地,三個淺井雪克隆體手持一對長短太刀從不同方向躡手躡腳地靠近。
5米,3米,2米,1米!
隨著距離不斷縮小,一張張猙獰扭曲的面孔相互示意,遍布血絲的眼球仿佛要溢出眼眶般,露出詭計得逞的險惡表情。
上!
確認過眼神,三人步調一致地發動突襲,三面夾擊,一人飛天梟首,一人牙突襲腰,一人滾地削足,配合地天衣無縫,瞬間形成絕殺之勢!
如果肖陽還淪陷在虛擬入侵的幻境裡無法自拔,這一式三聯絞殺就足以令他重傷瀕死了。
但現實生活裡最富戲劇色彩的橋段是劇情反轉呀!
眾目睽睽,在近百名克隆體的翹首期盼下,前一秒還傻愣著不動的人形終結者, 後一秒驟然暴起!
左右腳輪換發力猛蹬,連續兩個大幅度的後撤步,避開滾地削足的攻擊距離;左臂抬高35度,扣動扳機,M197點射飛天流克隆體,0.3秒內完成爆頭,就像打爆一隻熟透了的西瓜;松開扳機,右臂發力下按槍身,槍管架住牙突的刺擊,“鏘”,發出一聲刺耳撓心的金屬切割聲!
鋼製的高壓冷鍛槍管,可以承受每分鍾1000發子彈出膛射擊的強度,居然被克隆體手中所持的長太刀一刀兩斷!
真不敢想象,如此鋒利無匹的一刀,要是砍在Ⅱ型強化過的肌腹&肌腱+Ⅱ段爆肉鋼體上,能碰撞出怎樣激情四射的火花來?
“誒,可惜了。”
肖陽遺憾地解除綁定在身上的M197,緩緩地取出一劑修複原液,扎在自己粗壯的右臂上。
失去了武器,能量也還在CD(cool down,冷卻)過程中,想要恢復全面碾壓的優勢,只能靠嗑藥流了。而且修複原液的作用時間長達6分鍾,這一段實力大減的真空期,還真有點不好熬呢。
很突兀的,有一個語調別扭的電子音驟然響起:“人類,你是盲人嗎,就像伊利丹.怒風那樣?”
“你才是瞎子,你全家都是瞎子!我的眼睛好得很,鏡頭怪!”肖陽不客氣地回懟道。
“鏡頭怪,是用來稱呼我的嗎?你…知道我是誰?”電子音抑揚頓挫地別扭口音,語調誇張,像是刻意模仿老式譯製片的配音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