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因為上晚班,正式上班的情況下,她只要下午五六點鍾來就可以了。
然而因為心裡一直不踏實,她在家裡也是坐臥不寧,於是吃過午飯就乾脆直接來斯樂美了。
遠遠地她就發現,斯樂美門口花團錦簇,簡直就像一片花的海洋……阿明的心裡就像一間憋悶許久的屋子裡忽然間門窗大開,一陣清風拂過,刷地一下就敞亮了!
走到近前才發現,大哥阿鄭正在逐個看花籃上的那些條幅……阿明也很好奇,她這個未曾謀面的新老板蘇赫,到底都結交了一些什麽狐朋狗友……於是,她也悄沒聲地看了起來。
“鴻基始創,駿業日新。淞滬警備司令部恭賀斯樂美開業大吉。”
“吉祥開業,大富啟源。公共租界工部局恭賀斯樂美開張大吉。”
“東風利市春來有象,生意興隆日進無疆。南洋兄弟煙草公司恭賀。”
……
盡管阿鄭曾說這個蘇赫手眼通天,黑白兩道都給他面子。然而等到親眼見到這些紅紙黑字的條幅時,阿明還是被震驚到了。
這個蘇赫再厲害,也不過才二十二歲啊……
正思忖著,就聽大哥阿鄭忽然長歎了一聲……
“大哥,你怎麽了?”
阿鄭聞聲回頭。
“阿明,你怎麽來了?”
“我在家裡……也沒什麽事,就先過來看看。”
“晚上你要熬大半夜呢,白天不先把覺補足,到了晚上就沒精神了。”
“嗯,我就是先過來看看。看看就回去了……”
“嗯,好……剛才我只是感歎,這個蘇赫才回國一個來月,就搞出了這麽大動靜。我知道他很厲害,然而還真沒想到這麽多大人物,竟然都給他面子……”
阿鄭現在其實心裡正在發虛,心裡想的和說出口的完全就是兩碼事。
他最高的職位也就是做到了斯樂美的大班,也就是負責舞廳及樂隊這一塊。像今天這些大人物,這麽大的場面,別說沒操持過,他根本就沒經歷、沒看見過。
他已經欲哭無淚。蘇赫這個老板,心可忒特麽大了。這都啥時候了,你還不來看看……你就是啥也不乾在這裡杵著,我也有個主心骨不是……
這兄妹倆正在擔心著各自的擔心,高興著各自的高興,一輛車子刷的一聲就在門前停了下來。
一個妖嬈而豐潤的女子一陣風似的就刮到了兄妹的身前:
“我是秦時明月的薛玲仙。請問阿鄭總經理在哪,我有重要事情找他。”
“額,薛小姐您好。我就是阿鄭。有什麽事請說吧。”
薛玲仙看看阿鄭,又看看阿明。
“這位是我妹妹阿明,她負責舞廳這部分。都是一家人,沒關系的。”
薛玲仙和阿明兩個人都彼此點了點頭,就算是見過了。
然後薛玲仙就從包裡拿出了幾張紙。
“這是今晚就餐和出席舞會的名單,以及各個桌次和座次的安排……”
阿鄭神色不變地伸手接過了這些紙張,心裡卻是一陣狂喜。自己正擔心著什麽,老板的解決辦法就特麽立刻來了……天底下還有這麽貼心的老板嗎……
“老板在哪呢,他啥時候能過來?”
薛玲仙笑了笑。
“老板跟戴司令一起去了龍華警備司令部,稍晚些時候他就會過來了。”
“那薛小姐到裡面坐會兒吧,順便指導下我們的工作。”
“阿鄭說笑了。我現在還有其他事,晚上我和樂隊一起過來……咱們晚上再見吧。”
“好的,晚上見……”
看著薛玲仙一陣風似的的又刮走了。阿明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這個薛玲仙,就是傳說中和老板有一腿的那個?”
阿鄭平淡地笑了笑。
“我們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了。其他和我們無關的事兒,就當做耳邊風好了。”
“哼……渾身都往外噴著騷氣,一看就不是什麽好貨……”
阿鄭……
……
戴戟一直對蘇赫的功夫有點好奇,總想找個話題往這方面嘮嘮……要知道張嘯林可是個有名的魁梧大漢,身板看起來比戴戟還要壯實。
然而這個瘦不拉幾的蘇赫,就只是用一隻手握住了張嘯林的手腕,這廝竟然一動都動不得。
然而蘇赫一直不理這個茬,每每提到這個話題就顧左右而言他。
當戴戟知道蘇赫過幾天就要去懷柔前線的時候,就非要拉著蘇赫去他的司令部看看。
到了司令部蘇赫才知道,戴戟是要送他兩把毛瑟C96,也就是俗稱的二十響。
“別說到了前線,就是到了山東地界以後,地面上就開始不是很太平了。各種土匪路霸,隨時都有可能遇到。雖然這兩把槍在戰場上用處不是很大,但用來防身卻是最管用的。其他什麽擼子勃朗寧,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貨……”
見戴戟一片誠心,蘇赫也就不好再藏著掖著。
於是他就讓戴戟喊他的幾個衛兵過來。
“其實就像戴司令剛才說的,功夫其實在戰場上的作用,甚至還不如一把擼子。然而到了拚刺刀白刃戰的時候,功夫才有可能派上用場。”
“你們在一二?八都和小鬼子面對面地乾過,一定知道小鬼子的拚刺就是咱們三五個軍人拚他們一個,都乾不過……然而要是掌握了幾招摔技,能把他們撂倒在地再給上一刀,那就比較簡單了。”
蘇赫因為長了一張欠揍的臉蛋,從小就是在不斷地挨揍中長大的,由此也才走上了綜合格鬥的訓練道路。
因為受過系統的綜合格鬥術(MMA)訓練,對蒙古跤和俄羅斯桑博以及日本柔道、巴西的格雷西柔術等世界最頂級的格鬥術,蘇赫已經運用的十分純熟。
此刻他沒有做過多的講解,只是和幾個衛兵的對練中,把一些實際應用的招式教給了他們。
等到幾個衛兵之間的對練已經非常熟練的時候,這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於是一行人趕緊上路。
蘇赫直到這時,才有些擔心起阿鄭兄弟的準備工作是否到位了。
……
雖然阿大指揮廚師們拿出了最為豐盛的酒席,然而大家今晚的心思,似乎明顯都不在吃吃喝喝上。
等到蘇赫帶著阿鄭、阿大、阿光和阿明四兄妹挨桌敬完了酒,把四兄妹都介紹給賓客們之後,看這些人都已經至少帶了七八分醉意的時候,蘇赫就知道,時機到了。
斯樂美的舞廳包括一個足以容納一千五六百人的大舞池和四周的四個小舞池以及一個專供學習舞廳舞的訓練舞池……
舞廳原來的樂隊今晚都被阿明放了假。今晚的舞曲全部由秦時明月的樂隊演奏。因為秦時明月的一眾歌手,今晚也成了斯樂美舞廳的臨時駐唱歌手。
阿明跟著蘇赫敬完了酒,就立刻回到了一樓,悠揚的舞曲也立刻就彌漫在了整個斯樂美的上空。
來到舞廳後,一眾大佬們雖然帶著七八分醉意早就想躍躍欲試了,然而因為情況不明,都本能地各自尋了座位先坐了下來。
大舞池的四周都是沙發。沙發桌上擺滿了各色水果、茶點、飲料和啤酒。舞池的一側,則是五六十個金發美女,整整齊齊地端坐著。
一水的開叉開得已經不能再往上了的高開叉旗袍,曲線玲瓏……
容貌和服裝的中西合璧,爭奇鬥豔,自是別有一番風味。即使是天上人間的佳麗在此,也會黯然失色。
看到賓客們都已經落座,阿明就向樂隊示意了一下。
於是樂曲稍作停頓後,另一首勾人心弦的前奏就悄然奏響了……
……
“我醉了,因為我寂寞。”
“我寂寞,有誰來安慰我。”
……
這首歌無論是歌詞還是旋律,都是舞廳裡最為應景的。
寂寞是人生的常態,純粹是一個人靈魂深處的事兒。和愛情和婚姻和家庭,都沒有半毛錢關系。
尤其是酒至半酣,真情泛濫之際,這首歌簡直就是一件大殺器,直教人立刻就沉醉在燈紅酒綠之中而難以自拔。
寂寞多於歡聚,煩惱多於快意。每個人都需要一個酣暢淋漓的精神出口。
當音樂和美酒交匯在一起的時候,精神上的愉悅就很容易衝上巔峰。
此刻如果再有美女相擁入懷,物質上的滿足……那就是傳說中的上天了吧?
……
此前的舞廳裡,連《夜上海》、《何日君再來》等這樣的歌曲還沒出現。舞廳裡要麽是爛俗的時代曲,要麽就是不知所雲的西洋樂。即使是這些見多識廣的一眾大佬們,在這首靡靡之音中也立刻就淪陷了。
蘇赫是在他老爸聽的黑膠中熟悉這些歌的。被動地聽多了,漸漸地竟然也喜歡了起來。他在比較了鄧麗君和高勝美的這首歌後,就十分肯定對他老爸說,高勝美的這首歌無論編曲和配器,以及歌手的個人演繹,都遠遠高於鄧麗君……他老爸十分難得地對他的鑒賞能力給予了充分的肯定。
薛玲仙的歌喉雖然沒有白虹的高亢渾厚和周小紅的細膩清麗,然而她的音色卻是最為柔美的。 再加上她的個人閱歷和生活經驗的加持,這首歌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這也是蘇赫選擇薛玲仙唱這首歌的原因。
如果讓蘇赫評價起來,就是十個鄧麗君,五個高勝美也趕不上一個此刻的一個薛玲仙……
當薛玲仙的歌聲響起,蘇赫與阿明耳語了幾句後,就走向了黎麗麗……
就舞伴後言,蘇赫一直以為黎麗麗才是最佳拍檔。何況這是一首純粹的探戈舞曲,需要雙方靠得較緊,身體要頻繁而緊密地相互接觸……就像公演時跳的的那首弗拉明戈一樣……公演時都那麽辣眼睛,在舞廳裡……乾脆就把他們都辣瞎了吧……
於是,諾大的舞池就成了蘇赫和黎麗麗的探戈表演。
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挑逗……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的……虐狗……
然而,誰怕誰啊……
最勇敢的,永遠是軍人。
只是片刻功夫,戴戟就率先起身,走向了那一排仙女一般的金發。
他已經觀察好一會兒了。在冬妮婭和葉列娜之間,他先是猶疑了一會兒。當他起身時,就徑直走向了葉列娜。
似乎他的口味與蘇赫有的一拚……都是喜歡略微豐滿型的……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隨後的這些大佬們唯恐別人會搶了自己的所愛一樣,紛紛走向了自己已暗中選定的美女。
此時的沙遜爵士,自然也不甘人後。
然而,他卻徑直走向了阿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