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消息，談判失敗。”

“早已料到的事情，這是高概率事件。”

雖然與協調會的交涉的采集者全部死亡，但關於它們談判的信息，還是一字不差的被采集者用無線電傳遞回大後方。

失敗是采集者們已經預見的結果，早先從放牧人那裡，采集者們獲悉到此刻同它們交戰的敵人，並非是協調會全部的力量，這極大地增加了談判失敗的可能，要想談判達成，只有力量對等或者由強大一方率先提出，除此之外的情況，例如由弱勢一方提出談判，雖說並非是不可能談成，但概率基本都很低，完全看強大一方的心情。

因此，采集者們對於與協調會談判的結果並不意外。

可是，協調會所表現出的態度，卻讓采集者們感到深深的憤怒，這是集體的憤怒，它們來說就是一切的族群，被異族如此蔑視，甚至被視作可以隨意魚肉宰割的奴隸，就好比在基督徒面前把耶穌的頭摁在馬桶內摩擦。

好在這股憤怒並非讓采集者們喪失思考能力。

從與協調會談判交流的信息當中，采集者們獲悉到了一個事實。

“協調會早已經知曉我們並非是神聖沃姆邦國轄下種族。”

協調會如此之快的認定阿米巴並非是神聖沃姆邦國的一部分，沒有反駁和要求采集者們拿出阿米巴確實不屬於神聖沃姆邦國一部分的證據，這個小細節意味著協調會早已知曉他們交戰的對象並非是神聖沃姆邦國。

就像采集者們找了個‘替下屬附庸文明’討回公道的一個理由貿然進攻神聖沃姆邦國，協調會攻擊采集者們所說的‘仲裁神聖沃姆邦國’也不過是個說得過去的借口。

或許一開始確實是真的，但在戰爭烈度上升至協調會中出現傷亡時，哪怕協調會再愚蠢也能意識到不對勁，他們知道交戰的對象是一個未知勢力。

這說明了一個問題，協調會與阿米巴之間的戰鬥原因，不是表面上‘誤判為神聖沃姆邦國而被仲裁’，而是基於其他目的進行的戰鬥。

具體原因不好說，可能是為了試探阿米巴這個門世界之外，那個‘神逐之地’中誕生出來文明。

也可能是乾脆沒做多想，基於傲慢的態度，將錯就錯的打下去。

再或者可能是基於其他目的。

有采集者提議，試圖從與協調會談判的信息裡找到蛛絲馬跡。

“他們給出的選擇與放牧人如出一轍，值得我們深思。”

談判的信息很簡短，這意味著可供分析的信息量很少，不過還是有一些地方引起了采集者們的注意，那就是與放牧人差不多的條件，都是希望族群臣服於他們。

要說他們是基於傲慢而提出這種條件，實在是有些牽強，集體是非常理智，永遠都是利益排在最前頭，除非利益已經無關緊要，利益才會由其他因素頂替掉，趨利避害是所有生物最原始的本能，連單細胞都擁有這種本能。

也就是說，阿米巴族群臣服於這兩個至尊，符合他們認為的利益。

“信息太少，無法分析。”

過少的信息限制了采集者們進一步的推測，諸多的猜測沒有線索可以得到證實。

話題在不知不覺中，回到了與協調會的戰爭上。

“無論怎樣，族群的獨立性不可動搖，他們給出的條件本身就是在赤裸裸地踐踏族群本身，他們該死。”

想到族群被如此輕視的采集者們，那種憤怒是無可言語。

“一定要讓他們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可是……正面戰場上，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他們太強了。

”“制定戰略，用戰略戰術來彌補技術上的差距。”

義憤填膺的采集者們開始謀劃戰略，它們知道了八百多萬個躍進生物作為生力軍抵達的消息，這給了采集者們極大的信心。

然而，一條條戰略戰術公布出來，卻沒有一條能夠保證采集者們能夠贏得與協調會最終的的勝利。

原因有三。

第一，采集者們根本不知道協調會的大本營位置，無法摧毀敵方陣地，也就無法根本性的消滅敵人的戰爭潛力，只要還有物質資源，戰爭就會沒完沒了的進行下去。

第二，采集者們發現數量戰術根本行不通，八百多萬的躍進生物集群的確可以扳回一時的勝利，可它們能夠加大數量的投入，協調會難道就不能加大投入嗎?那些戰鬥力強悍的作戰單位如果沒有數量限制，族群想要贏得戰爭的勝率渺茫。

第三，敵人的機動性，跨恆星的瞬移能力實在是太過恐怖了，采集者們根本做不到徹底根除敵人，在門世界內還好，因為有門可以進行跨恆星的超光速，可若是協調會躲進沒有星門的其他恆星系統，采集者們要抵達敵人的新陣地，就要花費以‘年’為單位的時間。

等遠征抵達目的地的時候，敵人早都不知道壯大到什麽程度了。

“沒有辦法啊……”

直到現在，采集者們才忽然意識到，光速以上和光速以下，這種差距是一個天一個地，好比登上宇宙的文明對比仍然停留在星球上的文明一樣。

這不是可以依靠什麽戰略、戰術可以抹平的差距。

就在采集者們極度失落之際，陡然間，一段信息傳遍采集者們的頻道。

“愚蠢透頂！”信息的遞送者極度的憤怒。

循著信息感受源頭，采集者們獲悉到了信息的遞送者，正是初。

“初，你為什麽憤怒?”有個體問。

“因為你們愚蠢，所以我很憤怒，把意志教誨放置於一旁，你們更是該死至極。”

初不加掩飾的對頻道內每一個同族表明憤怒的情緒，而它憤怒的原因，在於自己的這些同族居然把和異文明的戰爭打得這麽難看。

“尖牙利爪永遠都不可能是我們最強大的武器，我們最強大的武器是我們的腦子，我們的思想，意志不惜放任瑟琳人繼續存在，只為了讓我們的思想提升，結果你們現在卻是這個樣子。”

“意志如果知道，會對你們非常失望。”

在初看來，這批與門世界內文明交戰的采集者完全可以做得更好，門世界內那些敵人在知曉到‘阿米巴’這個名字後，首先想到的不該是什麽臣服，而是顫栗，是膽寒，當阿米巴主動提出談判的時候， 那些敵人應該是為自己的文明得以苟活而歡呼雀躍，而不是什麽‘理所淡然的勝利’。

根據初對匯報信息的了解，以及對剛才頻道內信息的觀察判斷，造成門世界內這些情況，都是前線這些作戰的采集者無能所致。

如果牢記並運用意志的教誨，戰爭不至於打得這麽難看。

“我們該怎麽做?初，請教我們。”

有個體誠懇的詢問，初則是會以反問。

“技術不足就提升技術，你們以為天機巨構設計出來的用途是什麽?”

“現在起，全部聽我的，放棄門世界內所有的陣地，不惜一切代價拖住敵人進一步的戰略擴張，用族群資源和個體損失來爭取時間。”

一句話從整個前線作戰的集群手中要過作戰指揮權，這點上采集者們和人類差異很大，人類會考慮爭權奪利，因此權利的轉移是非常困難，但在采集者這邊不是這樣，它們是典型的‘你行就你上’，其他個體會無條件服從指揮者。

“初，你有對抗協調會的方法了嗎?”有個體好奇地問。

“現在沒有，但很快會有的，這是世界上不存在絕對完美的事物。”

想了想，初頒布了它首次上任指揮者的命令。

“我記得神聖沃姆邦國也能使用靈域，去帶一些回來。”

“記住，我要活的，死的別帶回來，那對我們沒有用。”初著重囑咐道。

“了解。”

雖然不知道初打算做什麽，但隻為集體能夠更好的采集者們，不會有什麽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