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盤腿坐在矮腳桌邊,安靜的吃飯,綠珠自己抱著一個大盆。
豬腳和肉放在桌子上,外加一碟醃蘿卜。
林雪瑤覺得這飯很合胃口,吃完仔細看著余鵝,從頭到腳,不放過任何地方。
這人好生奇怪,言行舉止,都讓人捉摸不透,尤其是他腦子裡裝著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就你家裡藏著的這些東西,足以殺頭。你和我一樣,都見不得人。”
余鵝打了一個飽嗝,笑道:“我長得還能見人,倒是你,見光死。”
“何謂見光死?”
“不如不知也。”
這些天,兩人都在每天鬥嘴的時間裡爭鬥過去,消磨著大唐緩慢的時光。
後世總覺得時間不夠用,現在不同,時間在這裡過的很慢,因為一天無事可做,非常無聊乏味,所以余鵝得讓自己的大腦思考起來,行動起來,這樣才能更好的適應這裡的生活。
這天早上,余鵝像往常一樣,來到西市街口準備算一卦就下班。很多慕名而來的客人即便不算卦,也會在這裡看上小神仙兩眼,他們認為這樣會給自己帶來好運。
曹品木告訴他,事情正在準備,由於那些東西沒有打造的經驗,鐵匠以及木匠需要仔細研究些日子才能量產,但是糧食他已經找好倉庫房子,一下子買了五百石谷物。工人物色也在進行中,眼看大好的生意前景即將展開,余鵝會心一笑,收拾收拾,準備回家睡個回籠覺。
這時,東邊鬧市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七八匹馬朝著這邊過來,行人被衝撞到兩邊,商販也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躲避。
“讓開,讓開。”
“駕,駕”
“馭”
這些騎馬之人停在余鵝擺攤的地方,縱身下馬。
前面的四五個人都英俊不凡,穿著也華貴,革帶,靴子,佩戴的玉佩都證明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世族子弟。
後面幾個孔武有力的漢子牽著馬匹站在原地,為首的一個少年公子,生的唇紅齒白,稚氣未脫,大概十四五歲,卻一身貴氣。
他面帶微笑,來到余鵝跟前,也不知如何行禮,道:“你就是長安城近日都在誇讚的小神仙?”
余鵝看他一眼,便知道這家夥就是太宗皇帝第九子,晉王李治,後來的高宗,一個沒什麽存在感的皇帝。
這個大腿當然得抱,如果余鵝記得不錯,距離他登上太子之位不遠了。
余鵝面帶微笑,躬身行禮,道:“不敢當,承蒙大家抬愛,在下這些都是微末小道,登不上大雅之堂。”
李治點頭,道:“好,不錯,氣度不凡,長的又好,姐姐最喜歡生的漂亮的人,既然如此,你跟我走吧!”
余鵝剛才看到的未來一盒時辰的故事,就是他被李治綁架到了公主府。他現在肯定是逃不掉了,但還是問道:“去哪裡?我不逃跑,我配合你們,千萬別打我後腦杓,你們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把人打的變傻的。”
後邊的幾個公子一臉茫然,心道:“莫非這家夥知道我們要綁走他,這家夥果真有幾分本事。”
後邊一位公子走上來,對李治說了幾句話,余鵝無奈,完了完了,要來真的了。
隨後他腦子一轉,眼睛一白,昏倒在地上。
在他後邊,一位壯漢手裡舉著一根大黑棍還沒落下來,他就暈倒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看自己的木棒,在看看自己的雙手,心道:“莫非我的內勁已經練到大宗師境界,
這家夥竟然被我的氣勁震暈了。” 李治眉頭一挑,後邊巷子裡跑出來一輛馬車,幾個人匆匆將余鵝抬上馬車裡。
一行人匆匆往城東趕去,來到朱雀大街的位置。
秦懷玉道:“晉王殿下,公主抓這個算命先生幹什麽?不會鬧出人命吧!”
李治揮手道:“不會,皇姐平時雖然頑劣嬌縱,還不至於殺人。她或許是覺得這個算命先生有趣,想讓他陪著玩幾天。”
程處亮笑道:“那就好,不然,到時候咱們也得遭殃。”
程處弼揮手給他一巴掌,皺眉道:“你能不能閉嘴。”
“你怎能又打我,小心我回家告訴爹。”
“我就是替咱爹管教你,不要亂說話。”
馬車裡伸出一個頭,一個俏皮的姑娘掀開簾子,道:“雉奴,你們不用跟著了,我把人帶回去就行。”
李治騎著馬走近,低頭道:“皇姐,你可悠著點,別鬧出人命,我們走了哈。”
“你個小屁孩,一邊玩去,別管我的事,對了,這件事千萬不要和太子哥哥念叨,否則我饒不了你。”李高陽小拳頭揚起來,惡狠狠地威脅著李治。
“我可不敢。”
李治四人騎著馬遠去,大概是去平康坊的青樓裡聽曲去了。
馬車轉向來到宮牆偏門,守將上前檢查,攔住馬車,還沒等趕車的太監呵斥,李高陽迫不及待的掀開簾子,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大叫道:“放肆,連我也敢攔,你新來的?”
守將拜倒高呼,“公主殿下,小的該死,不知公主殿下駕到。”
“快,放行。”進入皇城,轉而往自己的住所趕去,李高陽如今居住在未央殿,是所有公主裡面享受品秩最高的。
馬車裡,余鵝躺在李高陽雙膝之上,感受著那一絲溫暖,由於時間過於漫長,他都快要睡著了。
李高陽竟然也不惱,任他一個陌生男子對自己無禮,這都可以殺頭了。
她仔仔細細地看著余鵝,這男子生的這般好看,比會昌寺的大和尚辯機還要俊美三分,她對於美的事物總是喜歡,喜歡就要霸佔。
余鵝閉著眼睛,感覺到自己被兩個人抬下馬車,扔到地上。
隨後聽見房間的門被關上,他才敢慢慢睜開眼睛。
這裡就是唐朝皇宮,果然大氣輝煌,裝飾繁華,地板明亮,屏風九疊雲錦張,香爐裡的氤氳冒出來的煙彌漫著,淡淡的香味落在身上。
“來人呐,拿一盆涼水,將這人給本公主弄醒。”
余鵝心裡一驚,這要是涼水澆在身上,那還不得得風寒。
他立馬坐起來,道:“草民余鵝,拜見公主殿下。”
李高陽驚訝道:“你不是昏過去了嗎?”
“昏了,也沒昏,呵呵。”
“你知道欺騙本公主是什麽罪,懲罰是什麽嗎?”李高陽眯著眼,嘴角勾起,小腦袋裡有很多整人的小心思。
余鵝苦笑道:“公主殿下,小人哪敢騙您,您可別拿鞭子,萬一傷著自己。”
李高陽道:“你怎能知道我喜歡用鞭子懲罰奴仆,果真如長安百姓流傳那般,可以算出未來,真真那麽準嗎?”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草民,對於星象佔卜略知一二。”余鵝十分謙遜,這婆娘在歷史上很有名,當真是無理取鬧,萬一惹到她,自己可就小命不保了。
“難道比欽天監的李淳風,袁天罡還要神?”
“自然比不了。”
李高陽背著手,眯眯眼,眯眯眼的時候都有壞事。余鵝深知這一點。
“殿下,您不就是想問您會嫁給誰嗎?我給您看看,看相需要損耗陽壽,尤其是姻緣,我得折損二十年陽壽,我這條命不值錢,願意為殿下分憂。還是快快收起危險的匕首吧!”
李高陽拿出匕首,驚訝道:“咦,果然神,你怎麽知道我在身後藏了一把匕首?”
余鵝此時已經使用了四五次預見未來的能力,身體冒著虛汗,強撐著道:“哈哈,殿下,今年陛下不是已經給您指婚了嗎?您是要嫁給房玄齡次子房遺愛的,這是我大唐都知道的事情,殿下還要我算什麽。”
“我不要嫁給他。”
“那您去找陛下和他說您不喜歡,退婚。”
“父皇說,皇命難收,不能出爾反爾,要讓天下人看見皇家的誠信,可我不想做政治聯姻的犧牲品,我想我喜歡誰就嫁給誰。小時候文成姐姐嫁給松讚乾布,我都替她難過,吐蕃那個地方,山高路遠,聽說洗澡都困難,要怎麽生活?
那個房遺愛我見都沒見過,看他畫像,還有太子哥哥的描述,不是什麽好鳥,而且,他沒有你好看。”
“不能只看人的外在,要看看內涵,你看著我好看,焉知我內心不是禽獸!”余鵝覺得有必要糾正小公主的三觀,年紀輕輕就知道看臉,長大了還不得吃虧嗎?雖然自己長的真的很帥。
“禽獸好啊!我喜歡,告訴我,你有多禽獸?”李高陽一臉期待。
臥槽,這丫頭思路清奇, 余鵝有點搞不定了。
“要不,你做我的駙馬怎麽樣?”
“呵呵”余鵝內心苦澀,你這是要給我帶綠帽子嗎?據說高陽公主喜歡一個會昌寺叫辯機的大和尚,私生活非常混亂。
“公主殿下,你認識一個叫做辯機的大師嗎?”
“辯機啊,聽說過,會昌寺的主持,太子哥哥跟我說他是玄b大師的弟子。”
那就是還沒見過,余鵝心道自己要不要阻止這場悲劇。
“殿下,千萬不要去會昌寺。”
“為什麽?”
“不要去就是,這是對您好。”
李高陽道:“哦好,娶我,娶我我就不去。”
“草民配不上殿下,草民出低賤,身無長物,如何配得上人間絕色的公主殿下。”余鵝歎息,一臉遺憾。其實內心有千萬隻草泥馬狂奔了。
“那你就讓你配得上我不就是了,我已經派人去你家看著了,距離我出嫁的日子還有一個半月。時間不等人哪。”
“殿下,我有什麽辦法讓皇上收回成命啊。”
李高陽哼道:“我可不管,我要你做我的駙馬,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草民做不到。”余鵝拒絕道。
“做不到就得死,你家還有一個妹妹是吧!”李高陽天真無邪地看著余鵝,輕描淡寫地說出份量極重的話,余鵝這時候感覺自己就像砧板上的肉。
余鵝目光呆滯,不解道:“公主殿下,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了?”
“好看。”
“就這樣?”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