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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紙我胡系》第69章 機會很重要,選擇更重要!
  胡系與楊玉環早已走遠,圓測搖搖頭從回憶中清醒過來。走到小水潭邊以雙手為瓢,掬水灑到臉上。

  中原地區夏日的炎熱,也被這清涼的潭水驅散了。圓測看著潭水中自己的倒影,指著自己的心口,目光炯炯地說道:“胡公子,我為佛。你可知道了?”圓測的聲音悠悠,透著感慨與期望。

  “咦?鑒真師弟不是和胡公子一起去取劍,怎麽沒回來?”圓測高聲喚了幾聲師弟,仍不見圓測。想起方才胡系殺神的模樣,打了個哆嗦,圓測便忙去柴房裡尋找。

  “師弟!師弟!鑒真師弟!”圓測腳步顫顫跑到了柴房大聲呼喊著。

  柴房門大開,裡面空無一人,只有地上的幾捆木柴置放得錯落有致。

  圓測臉上流露出擔憂之色,自家師弟雖然已是揚州一個寺院的主持,但在圓測的眼中仍是一個不成熟的孩子罷了。

  圓測的眼睛往門檻上一看,就看見地上寫著“佛非在古廟大殿之中,應在世俗間救苦救難。”

  圓測將鑒真帶大,對他的字跡自然熟悉,這地上的幾個字明顯不是鑒真寫的,圓測推測應該是胡系寫的。

  圓測單手靠門框,支撐著身體站著。卻看見柴房門上有一張紙條,旁邊還掛著一串佛珠手鏈,正是鑒真常年盤在手裡的那個。

  圓測將折疊整齊的紙條打開,上面有鑒真和尚的字跡寫道:“圓測師兄,師弟被胡公子給問住,苦思冥想不可得結果。我實在想不出來,睜開眼的時候,眼睛已是布滿血絲。直到看見胡公子留下的字跡,方才恍然大悟!”

  “師弟要去世俗間去,尋找心中的佛。師兄毋庸牽掛,只需把師弟的這串佛珠放好就行了,這是師弟的全部身家!”寫到這時,便停筆了!

  圓測站在那裡,心中不知為何有了苦澀的感覺,過了好一會後,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出去闖蕩也好,只是走得太匆忙了!是怕我留你嗎?師弟。”

  自是無人回答他的話,獨自回到了他的禪房誦經念佛,期待著有朝一日可以成佛。

  玄奘的佛是懺悔,他卻不願悔。鑒真的佛,在世俗間,尚未尋到。圓測的佛,便在那一句句的佛號與禪坐時的一點靈光之中!

  ……

  夕陽下,獨自走在下山的石階上,這個和尚走得不快,但步伐卻是穩當扎實。讓熟人看去了,便能認出他就是大明寺方丈——鑒真大師!

  他沒有做任何的準備,就這樣啟程了,甚至身上的所有的家當都留在了白馬寺內。但心中卻無所畏懼,反而充滿了樂觀的情緒。

  但誰能想到,這麽個血肉之軀竟能跨越汪洋大海,去教化倭奴向善?

  ……

  長安的皇宮內,一個偏僻的院落中,天上的月色與院落中掛著的燈籠發出的橘黃色的光交相輝映,呈現出燈火通明的繁華之色,給這偌大的、寂寞的皇宮也添了幾分熱鬧的氣息。

  一個蓄著長須的中年人,不怒自威的臉龐上掛著悠然自得的笑。他蹲在院落裡的小池塘邊,借著燈光和月光向池塘裡拋灑著魚食。池塘裡的錦鯉爭相搶食,在燈光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奪目的光彩。中年人被刺了眼,半惱怒半玩笑地輕輕撩撥了一下水面,驚得小魚兒們紛紛落荒而逃。

  中年人哈哈大笑,臉上令人生畏的神色已然不在,現在的他開心的像一個孩子。

  任誰也想不到,這個獨自玩樂的“孩子”竟是唐玄宗——李隆基!

  出身王家,

自小對他的管教便是極為嚴格。雖然出身極好,可謂是顯貴至極了,可身邊少有能一同玩樂的同伴。  或許,這便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吧。

  唐玄宗李隆基正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閑,卻突然有一個腳步聲急促的由遠及近進了院落。

  起身回首看去,一個身材瘦小,卻面容英俊的男子氣喘籲籲地撫著院落裡的樹大口大口的喘氣,看見唐玄宗望著自己,便咧嘴一笑!

  男子已是四十有余,可是面皮白嫩和笑容中透著的樂觀,很難將他當做一個正值不惑之年的人。

  唐玄宗輕笑著說道:“龜年,你雖是來遲了,但也沒必要跑這麽快嘛。我等等你也是無妨的!”

  李龜年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到唐玄宗身邊,將手裡提著的羯鼓在唐玄宗面前晃了晃說:“嘿,三郎你不知道!我今天腦子好用,新作了一首曲子,多耽誤了一些時間。差點都忘了,今天還是我們一起約好的日子。”

  ……

  “三郎”,唐玄宗李隆基是唐睿宗李旦第三子,故可以被叫為“三郎”!

  但唐玄宗身居天下最為尊貴者,一朝皇帝。旁人誰敢亂叫,怕是要掉腦袋的!

  至於李龜年為何可以叫?這就說來話長了!

  當年李龜年被自家老爹送去了學堂,可是心中隻愛音樂,最是厭煩作文章與詩詞,可想而知他自然是進不去學堂的。

  後來,進了宮中一個叫梨園的樂府。在這裡學到了許多的東西,漸漸的對音樂也有了自己的見解,也開始譜寫一些曲子。可是沒有熟人推薦,亦沒有貴人扶持,便沒有出頭之日。

  這樣的日子雖是安逸,但過得久了,李龜年便覺得有些厭煩了。

  便在找到這個偏僻的院落,奏著自己作的曲子。做著自己的曲子,會被天下人讚美的美夢!

  或許,李龜年本該在這宮中就這樣過完平凡的一生,可是時也命也!有一天,曲子奏完李龜年本要離去。轉身的時候卻見一個身穿便衣的中年男子,從曲子中醒來,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自己。

  唐玄宗心想:“曲子倒是不錯,而且無人傾聽卻也如此專注,倒是個有趣的人。”

  然後唐玄宗開口說道:“你是樂府中人?你姓甚名誰?”

  當時,李龜年畏懼中年人一身不怒自威的氣勢,怯怯諾諾:“在下李龜年,不知公公是哪位?”

  被人當做太監,那時的唐玄宗心情有多酸爽,可想而知!

  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唐玄宗乾咳了好一會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說:“你的曲子,我聽著不錯。你明日還會來這演奏曲子?”

  自己的曲子,第一次被人賞識。心中歡喜的李龜年忙答應道:“來,當然來!我每日都來這奏樂,你明日還會來聽嗎”李龜年臉上有了渴望之色。

  哈,朕……真是閑的啊你,我可是忙得很,但我會在每月的十五來給你捧場,如何?唐玄宗暗暗的擦了一把冷汗,好險就把自己的身份敗露了。唐玄宗並不想讓李龜年太早直到自己的身份,他也想結交一個朋友是因為志同道合,隻愛音樂而不是因為功利。

  自那之後,李龜年多了一個忠實的粉絲——唐玄宗。有時唐玄宗只是靜靜的聽,有時他也和李龜年一起奏樂。唐玄宗的樂曲造詣也是讓李龜年吃了一驚,但欣喜居多,一來二往之下兩人也相熟了。問到唐玄宗的名字時,唐玄宗跟他說叫“三郎”便好

  在唐玄宗暗地裡的幫助下,李龜年自然是平步青雲,在樂府梨園中的漸漸站住了腳跟。

  身份高了,自然能見一些重要的人物。皇上突然指名道姓的要在禦書房內見李龜年。

  李龜年雖然心中有些疑慮,但也不敢拂了皇上的面子,硬著頭皮就去了。

  唐玄宗看著李龜年,眼神促狹,露出打趣的笑。

  但皇上的真容讓他大吃一驚, 竟然就是每月聽他奏曲子的“三郎”,想叫聲三郎問到底怎麽回事。卻恍然想起眼前這位是唐玄宗,執掌一國者。

  想起昔日的種種荒唐,便雙膝跪地,口稱“皇上恕罪!”

  唐玄宗看著李龜年的模樣,眉頭一皺。想起了往日裡意氣風發的李龜年,搖了搖頭道:“龜年,你平日裡對我怎麽稱呼?”語氣中帶著期許

  李龜年一愣,遲疑而結結巴巴道:“三郎?”李龜年不善於心計。但在唐玄宗問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應該怎樣回答。

  唐玄宗叉著腰哈哈的笑著:“好,好你個李龜年,哈哈哈哈!吾李三郎此生不悔遇見你啊!”笑聲豪爽,傳出了禦書房之外!

  守在門口的太監身軀一震,心想今日皇上的心情倒是極好,莫非是因為剛才進去的那個樂工?太監心中暗自揣摩,決定一會待人出來之後定要巴結巴結!

  ……

  唐玄宗看著李龜年想起了往事,心中微微感慨。若是當初李龜年沒有稱自己為“三郎”自己還會待他如親臣嗎?怕是,最多給他一個樂府清閑職位讓他作曲供自己享樂罷了。

  唐玄宗拋開感慨說:“你作的什麽曲子,彈來給我聽聽!”唐玄宗走到院落的石桌上,拎起酒壺往空酒杯中倒了酒,遞給李龜年一杯。

  李龜年咧嘴一笑,激動的面皮上呈現微紅色:“我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渭川曲》,待我一會兒給你看了譜子,你為我彈琵琶伴奏吧!我且先給你聽這個用羯鼓的一段,三郎聽好了。”

  月影下、燈光中、《渭川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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