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義一行在迎風峽遇襲,周圍百多黑衣人揮舞兵器向他們殺來,口中猶自大呼:“犯天戮者,盡數誅之!”山坡上箭如飛蝗,不停有挑夫中箭倒地。 劉俊義一凜:“不好,是天戮的人!”許褚雖然吃驚,卻不慌亂,大聲道:“舅父弟妹速速上車,家丁護衛車仗,公毅子龍向後衝殺,我與雲龍斷後,快退出峽谷,這亂箭難防!”
眾人依言,各自行事,這就看出劉俊義一路上訓練這些家兵的好處了,尤其是參加過斬首行動的李昆吳俊等人,一起護住了車仗,並未因突遭偷襲而驚慌失措。典趙二人如猛虎出閘,直往身後殺去,劉俊義則舞動三尖刀,運轉如風,格擋亂箭,只是箭矢實在太多,加之心中多少還有些緊張,一疏神間,隻覺得臂上突然劇痛,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右臂竟然中了一箭,也不知箭頭上淬毒沒有,劉俊義愈慌,三尖刀揮舞間就更見晦滯,眼看著羽箭嗖嗖而至,越來越密,全無消竭之勢。劉俊義越擋越是心驚,這樣下去,難道我劉雲龍就要葬送於此?
天已正午,本當日光大作,此時卻濃雲密布,依稀還有風雷之聲,只是谷中一片喊殺廝鬥之聲,誰也沒有注意到天空異象。待到風雷之聲越來越響,場中諸人不禁攻勢一挫,抬頭望天,才看到天際一片熾紅之色,光影大盛,忽然一團火球自彤雲中穿出,呼嘯而至,在天際留下一道火紅的曲線,那火球形狀倒是不大,但穿行極速,竟是直砸向邊廂山坡,那山坡正是黑衣人隱伏發箭之處,只聽“轟隆”一聲,地動山搖,一片煙塵彌漫,劉俊義感到自己腳下一陣強震,幾乎站立不住,可見此火球一撞之威。
也是活該這些隱藏發箭的天戮徒眾倒霉,這一下撞擊,直接將他們震死大半,余下的也是耳鼻滲血,視線模糊,再放不出箭來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雙方都驚呆了,天戮素信天命,看這情狀,倒似天譴一般,倒有不少人萌生了退意,內中一貌似首領之人卻大喊道:“見此天象乎?蒼天已死!蒼天已死!大賢良師字字真言,此乃天命庇佑!”隻此一句話,竟起了扭轉乾坤之效,適才還士氣低落的黑衣眾人頓時發出一陣歡呼,各持兵刃,又衝殺過來。
旁人不明那首領所言,隻當是他們會中的切口,劉俊義卻是知道以後歷史的,聽到這話,不禁悚然一驚:“蒼天已死?這不是黃巾起義時的口號嗎?大賢良師?那不是張角嗎?難道這些天戮刺客是黃巾軍的人?”
不容劉俊義細想,已有十幾個黑衣人衝了過來,劉俊義一展三尖刀,便將那些人罩入刀影之中,可這些人竟是十分強悍,劍術都是上上之選,劉俊義雖然武藝高強,但右臂中箭少力,所以不一會便落在了下風,幸虧有劉令從旁協助,才堪堪抵住。護衛車仗的家兵也和黑衣人交上了手,不過好在和他們交手之人中沒什麽高手,一時車仗倒甚為安全。
這邊許褚眾人也遇到了阻力,一開始三人是無可阻攔,許褚威勢神勇,典韋雙戟剛猛,趙雲槍術綿密,隻一小會便有二三十人喪在三人手下,只聽一聲呼哨,立即便有十幾個黑衣人上來分別纏住三人,這些人身手極為高明,又各自結成陣勢,進退有度,配合默契,一時之間竟奈何他們不得。
酣戰之中忽然典韋大喊道:“大哥,有人奔那女子去了,你快過去救人,這裡交給我和子龍!”說罷,哇呀呀一聲暴喝,短戟勢一漲,殺得圍攻他的幾人連連後退,
趙雲長槍一盛,宛若遊龍驚鶩,二人合力把圍攻許褚的那幾人也接了過來。許褚口中道:“辛苦兩位兄弟了!”身形迅疾一閃,往張雪那處奔去。 聽聞張雪出言示警,早已惹惱天戮眾人,十幾個人便盯上了張雪的車,殺將過來,那車夫嚇的屁滾尿流,撒腿就跑,張雪主仆嚇的腿也軟了,也不知下車逃避,那領頭之人吆喊著跳上車,一刀便向張雪砍來,這大小姐幾曾見過這種場面?竟是呆了,也不知躲閃,眼看一個麗人就要成刀下之鬼。忽然那人眼光渙散,一口鮮血就吐在張雪身上,張雪這才反應過來,驚聲尖叫。這時一個冷傲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要命就不要叫了,跟在許某身後,兩丈之內,許某保你平安!”許褚又用一只有力的胳膊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抱下車來,那小丫頭也急忙跟著下車。
“奇怪,我怎麽一點也不怕了?他真的來救我了。”被許褚臂膀攬住,張雪隻覺無比安全,心中甜美,便天塌下來也渾然不懼。
許褚放她下來,一聲斷喝,便向典趙那裡殺回去,來圍攻馬車的十幾人不一會便被許褚斬殺,看來這裡面沒什麽高手,有幾個還想趁許褚不備偷襲張雪主仆,可許褚就像身後也長了眼睛,總能恰到好處的救援。張雪和丫鬟跟在後面,且行且避,雖是驚心動魄,張雪卻越來越覺得有趣。
許褚殺到近前,見典韋趙雲竟然都掛了彩,不過地上也躺下了四個黑衣人。原來典趙二人聯手擋那十幾個黑衣人,對方劍法詭異高絕,又有陣法配合,一時攻之不入。二人都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於是便用了兩敗俱傷的打法,一意搶攻猛衝,拚著自己受傷,卻也結果了四個黑衣人的性命。但二人受傷也是不輕,典韋傷在肩頭,趙雲則是腿上挨了一劍,鮮血滲紅了老大一片衣襟。許褚見狀大怒,他向來面冷心熱,尤其對這幾個兄弟,現在看見典趙帶傷,更是氣極,手中大刀一展,寒光閃閃,竟然圈了有七八個對手進來,這七八人一時之間竟被許褚壓在下風,隻得苦苦抵擋。
典韋趙雲的壓力減輕了許多,一會兒二人聯手便將五名對手解決,加入許褚的戰團。這下更沒有懸念了,剩下的七八人哪裡還抵擋得住?只見一人身形一晃,人向後退去,手裡卻發出一枚袖箭直奔張雪,去如閃電,張雪怎麽閃的開?只能閉目待死,可一條如山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正是許褚,那袖箭刺在許褚肩頭,激起一片血花,發射之人此時也被趙雲一槍奪命。
“許某說過護你周全,絕不食言。”許褚依然屹立如山。
那箭射在許褚身上,張雪卻覺得比射在自己身上還痛,竟是流下了眼淚,撕下袖子就要給許褚包扎,哪知許褚停也不停,轉手拔出肩頭袖箭,又立刻向劉俊義那兒殺去。
那邊的情況更是危急,圍攻劉俊義的十來人也都是身手不凡,劉俊義中了箭身手不靈,雖有劉令相助也是落盡下風。車上秦蓉見了都是心急如焚,竟然拿了匕首就要去相助劉俊義,虧了高麒死命拉住。
劉俊義不知許褚他們已經趕了過來,隻覺壓力極大,隻得一咬牙,便使出了新看的“虯龍刀法”中與敵皆亡的一招,其實這陣子劉俊義雖看了《虯龍刀法》,但因雜事分心,畢竟沒有真去習練,只是看那圖形注解,便是此一招最為恢弘悲壯,便用心揣摩了番。此刻使出,雖然不曾習練精熟,卻也頗具神韻,一時之間刀影瞬間暴漲,兩下裡都是數聲冷哼,已經有四個黑衣人倒地身亡,劉俊義卻也被刺兩劍,所幸練武之人,自身肌肉下意識便有閃避的本能,是以這兩劍入肉倒不深。劉俊義心中苦笑:“這是我第二次殺人。”使完此招後也是渾身無力,後面黑衣人依舊揮劍殺上,劉俊義勉強把劉令一推,便要以身擋劍。
虧得此時典韋趙雲趕到,接過了黑衣人的攻勢,他二人見劉俊義渾身帶傷,心中又怒又急,都是勢若瘋虎,出手全是拚命的招數,那些黑衣人本也是強弩之末,見到同伴都已斃命已心生慌張,如何還能擋得住典趙二人?而許褚也加入戰團,這三人皆為冠絕當世的豪勇之人,黑衣人不一會便全部授首。
廝殺已畢,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首。
秦蓉急忙下車跑了過來,抱住劉俊義,只見愛郎渾身是血,身上倒有四五處劍傷,急得流下淚來,急忙給劉俊義包扎。
“蓉兒哭什麽?我劉雲龍命大的很。沒事的,皮肉之傷而已,上了藥過幾天就好了,哎呦~~蓉兒,你輕點,先弄點烈酒洗洗傷口再包扎,大哥你們也是,傷口要用烈酒洗淨。”
高麒本來就帶了不少藥材,聽劉俊義如此說急忙命人用烈酒給受傷之人洗滌傷口,張雪也是不發一言,只是默默的給許褚洗著傷口,難得許褚竟未阻攔。這烈酒一到傷口上便是劇痛,連趙雲典韋都微皺眉頭,不過許褚還是神色不動。
可劉大少爺就不堪了一點,就他喊疼的聲音最大,“唉喲~~~蓉兒,輕點輕點!啊~~~~”幾人見他如此也不由好笑,其實剛才劉俊義真是豁出命去救劉令,劉令雖是下人,可自幼便伴在劉俊義身邊,劉俊義從沒拿他當下人看,當作發小兄弟一般。
經過這一戰,幾兄弟的感情更是大進,在生與死的邊緣,他們無不是第一個想到對方。
一會眾人上好了藥,傷口也已經包扎停當,高麒清理了一下,那些黑衣人死了約有百三十人,圍攻劉俊義和許典趙的身上皆有竹牌,看其中一人身上的竹牌,竟然是叁,看來這次天戮是下足了本錢。
高麒這兒,家兵也折了十八人,剩下的也是人人帶傷,那些挑夫更是死傷極多,高麒拿出銀錢與他們作為補償,不過張家派來的向導確是都得保全。
眾人還要收拾這些死者的屍體,那些剩下的挑夫和高家家兵一齊動手將他們安葬,劉俊義更是問高麒要了很多黃金贈與那些挑夫,畢竟這對他們來說就是無妄之災,這樣做他的心裡才能好受一點。
忽然一個埋人的挑夫驚呼起來,劉俊義眾人趕緊過去看。
那挑夫指著一具屍首,那屍首面罩已被掀開,雙目不瞑,方口長髯。
“何事驚叫?”高麒問道。
那挑夫道:“這是天師座下郭祭酒啊,往日裡常來我們這裡施符布道的,怎麽今日也做了賊人?”
劉俊義一驚,忙追問:“你可認得真?他是祭酒?”
挑夫道:“怎麽不是他?郭祭酒眉間有一痣,我們常說這是得道異相呢。”劉俊義往那屍首看去,果然,眉間老大一顆黑痣。
幾兄弟聽聞是什麽天師座下的祭酒,便都來問,那挑夫道:“光和年間,巴郡漢中便出了一大神通仙師,鄉裡有人患病,便以符水,又入靜室思過,疾病往往痊愈,極是靈驗, 鄉裡人多附之,只需出五鬥米,便可入那仙師門下。祭酒法師便是天師的得力助手,常來民間,賑濟百姓,治病救人,最是和善不過,怎會在此做了盜賊?”
其他人不甚了了,劉俊義卻恍然大悟:“這是到了五鬥米教的地界了,隻不知那教主是不是張魯。”一問教主姓名,那挑夫卻答道:“姓張名修,人皆稱其為天師。”
“張修?”劉俊義這方面不大熟,記不起三國還有個張修這人,高麒卻沉吟道:“莫非天戮之宗便是那天師?”
劉俊義回想前面曾聽人言“蒼天已死”之語,看來這天戮不是和張角的太平道有牽連,便是和張修的天師道有瓜葛,推測一下,恐怕還是太平道的可能性比較大,一年後的黃巾起義聲勢何其浩大?這天戮的存在正好可以亂政亂國亂民,比較符合太平道興兵造反的路數。至於天師道,貌似自己不記得有過什麽起兵作亂的事情,多半這個什麽郭祭酒是隱伏在天師教的無間道罷。(這是劉俊義東漢知識的缺陷了,其實歷史上,張角在冀州黃巾起義後沒多久,張修在巴郡同樣舉起了義旗。)
劉俊義也懶得多想,當務之急,是平安回歸襄陽,用賺的錢組織起自己的武裝,天戮也好,天師也罷,真惹過來也不懼他,幾兄弟也是這般想,見問不出什麽,便都沒當回事。
諸事辦完之後,眾人又坐在一處商議,都覺今日極為凶險,若不是那天降流星,傷了很多箭手,恐怕自己一行就危險了。提到那流星劉俊義來了興趣,便往那山坡上走去,典韋趙雲也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