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麽悅耳啊,嬰孩的啼哭聲,窗外秋蟲的鳴叫,還有妻子輕柔的呼喚。可今天,我要離開了。
我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出生在神聖帝國的一個邊陲小鎮,過著簡單的生活有條不紊地長大,娶了個不好看也不難看的妻子,生了個兒子叫做霍布斯。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可在我兒子一歲的那年,我們一家進城慶祝,卻在路上遇見了一隻不知好歹的狗,它衝著我的妻子還有我妻子懷中的可愛嬰孩狺狺狂吠,甚至試圖跳起來用它卑劣的牙齒傷害我妻子光潔的手腕。
我給了它一拳,長年的勞作使我的力量比正常人要高出不少,這一拳讓那隻討厭的狗滾出去了數米遠,剛剛氣焰囂張的它此刻也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吐舌頭了。
“嘿!你這個賤人!你對我的小寶貝做了什麽!”
身後一個刺耳的公鴨嗓聲音扎進了我的耳朵裡,那是一個滿臉橫肉長相奇醜的胖子,他掠過了我,狂奔向了那隻現在看上去還有些楚楚可憐的狗,將它抱了起來,眼淚從他的胖臉上滾下,落在那隻狗的腦袋上。
“你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的小寶貝!”
他橫著眼睛盯上了我,看起來憤怒極了。我不想找事,看他身上穿著的服飾就大概能夠判斷,他應該是這座城市裡的貴族,不是我能惹得起的人。於是我彎腰向他行了個禮,道聲“對不起”之後想帶著我的妻子和孩子離開這個地方。
可他卻不依不饒了。
“你把我的寶貝傷成這樣一聲對不起就想算了!”他仍扯著那個公鴨嗓喊著,我裝作沒聽見隻管領著妻兒往城外走。他便繼續喊:“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之後,我便被神聖帝國通緝了,罪名是,傷害聖國重要人物。
真可笑啊,可這種事情,的的確確就是在我身上發生了呢。
在通緝令頒布之後,隔三岔五就有一些賞金獵人摸到我所在的鎮子裡來,好在街坊鄰居仗義,用言語將他們哄騙走了。可我當然知道,長此以往,總是會暴露的。因此,我必須得離開這個地方,不然,等那些賞金獵人確定我一定在這座鎮子裡之後,我的妻兒,甚至這座鎮子裡的所有人,都將受到牽連。
所以今天,我得離開了。
是夜半時分,我的妻兒已經睡著了,她摟著他似乎在做某種甜蜜的美夢,嘴角還發出模糊的呢喃。
我吻過了他們的額頭,留下一封只寫有“我走了,勿念。”五個字的信後,我離開了這所鎮子。
夜很黑,且冷,並且危險,宛若一隻無形的嗜血魔鬼。
從小到大,從父母口中聽得最多的故事就是商隊於夜晚行進遭遇劫掠之類的。因此,我從來不會選擇在天黑以後出門,這是第一次。涼風呼嘯,透過我單薄的衣服,侵蝕著我體內的骨頭。在我的心中,一種恐懼長久揮之不去。走在路上,我總是有一種錯覺,感覺在某個山坡上有一群持著尖刀的強盜已經盯上了我。
但事實上,的確有人盯上了我,卻並不是強盜。
“等一下,年輕人。”
一雙沒有溫度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它似乎存在在我身後已經很久了,但我卻完全沒有發現它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我顫顫巍巍地轉過了身子,故作鎮定地望向了它的臉,夜太黑,加上它披著黑色的鬥篷,根本無法完全看清它的容貌,但我能知道,它不是人類,而是一種全身都有機械組成的骨人。
我想,他對我應該沒有惡意,不然,它剛剛完全可以直接一刀子捅入我的後心,然後拎著我的屍體去神聖帝國領賞金。 “你是誰?”
“一個不那麽普通的骨人罷了。”它的聲音和它的身體一樣沒有溫度,“我只是覺得,你可能會需要我。”
“我都不認識你。”我撇了下嘴,朝後稍微退了兩步,跟它拉開了一些距離。這個骨人太可疑了,按照它話裡的意思,似乎是在說,它能夠幫助我,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會去無緣無故地幫助另一個人的。它一定有所圖謀。
“我也需要你。”它毫不掩飾地說出來了。
這反倒讓我對他放心了許多。
“你需要我做什麽?”
“別著急。”它不緊不慢地說,“你可以先考慮下我給你的東西夠不夠分量,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幫助我。 ”
“所以,你要給我什麽?”其實關於這點,我還挺好奇的,因為我想要的東西,不過是讓那份對我懸賞取消,然後讓我可以回到妻子和兒子的身邊,讓我可以看著我的小霍布斯長大。
它的聲音卻突然沉下來了,“力量。足以毀滅一座城市的力量。”
“這……”我驚呆了,張開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嘴角微微抽動著。足以毀滅一座城市的力量,這對於任何一個人都太具有吸引力了,當然,我也不例外,我渴望這種力量,如果有了它,我就完全不用害怕自己被懸賞,甚至,我可以用這份力量讓我的家人朋友們都過上富足的生活。
“你想要我做什麽?”暗暗吃驚了好一會兒,我才吐出這樣一句話。
“很簡單。”骨人笑了笑,“在你得到這份力量之後,幫助我去守護一樣東西就好了。”
“成交!”
我很果斷地答應了它,從字面上理解,毫無疑問,這是一件穩賺不賠的買賣。
可那位骨人卻又用他那沒有溫度的話語澆滅了我對獲得力量之後生活的無盡想象,“別著急,年輕人。”它說,“我並不能直接給予你這份力量,想要獲得它,你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通過艱難的試煉。”
“原來是這樣啊。”我歎了口氣。果然,這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但這樣也好,畢竟,依靠自己獲得的力量總是比別人給予的用起來要放心一些。“那,我需要通過什麽樣的試煉?”
這下骨人說話的語氣又變得有溫度了,“你,殺過人嗎?”它問。是血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