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兩天踏青，你將裴家兄妹也叫上了?”

　　轉眼往顧月嫦身上量了兩眼，沈嫣忽地有了主意。

　　“你當我想啊。”顧月嫦憋嘴:“我爹想跟裴家結親……”

　　裴家百年世家，與周鄭元謝顧，以及皇室蕭家，並稱七大世家。

　　其中，又以顧周兩家最具底蘊。

　　只是因著前朝舊怨，此時的顧家早已大不如從前，甚至連新晉的鄭家都比之不上。

　　而裴家雖底蘊不足，可貴在家風正直，且裴家手上還握著大胤近半數的鐵礦及鐵器生意。

　　也正是因著這樣，所以魯國公才有了跟裴家結親的念頭。

　　雖說世家之家結親本就平常，可這次魯國公卻是想將自家嫡女，也是顧月嫦嫁去裴家。

　　只是裴家嫡長子早已娶妻，而嫡次子雖名義上尚未成親，可房裡卻早已通房無數。

　　雖說這本也沒什麽，可顧月嫦就是覺得膈應。

　　“你不樂意麽?”沈嫣挑眉，心下心思又再轉了兩圈，道:“若是你當真這般不願，我倒是有個法子。”

　　“什麽法子?”顧月嫦大喜，甚至連眉眼都不自覺地亮了兩分。

　　“不是踏青麽，趕明兒給定國公府那位也發個帖子吧?”

　　沈嫣沉了沉眼，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柔聲道:“裴家雖然勢大，可朝中卻沒什麽重臣，與你們顧家結親也不過是為了你魯國公府的勢，以增其在朝中的勢力。”

　　“你的意思是……”

　　“嗯。”沈嫣點頭，雖心下明顯有著旁的計較，可面上卻絲毫不提，只是就著顧月嫦的話頭續道:“定國公府雖非世家，且也沒什麽底蘊，可定國公在朝中的勢力，便是你爹也比之不上。”

　　“所以若是能與定國公府結親，想來裴家定是會非常樂意的。”

　　“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顧月嫦有些遲疑。

　　見狀，沈嫣不由拉著她的手輕拍了拍:“這有什麽不好的?”

　　“成不成還兩說呢，再說了，明面上你不過是約著趙家小姐踏了回青，想拿趙家小姐又剛剛回京，對雍京的一切都不甚熟悉，你能念著她主動跟她親近，她感謝你還不及呢。”

　　“至於裴家那邊……你也只是叫他們知曉其實他們還可以有別的選擇，至於最後結果如何，跟你有什麽關系?”

　　“可是……”

　　話雖如此，可顧月嫦卻仍覺得有些不大合適，只是剛才開口便又再被沈嫣截了話頭:“可是什麽呀，你是能決定趙家小姐要嫁，還是能決定裴家少爺要娶?”

　　頓了下，見顧月嫦似仍有些猶疑，沈嫣不由又再補了一句:“除非你當真願意嫁給那個裴燕。”

　　“我才不要！”顧月嫦瞬時憋嘴，果然立時有了決定。

　　見狀，沈嫣不自覺地揚了揚唇角，真心地笑了出來……

　　……

　　“小姐！”

　　定國公府。

　　趙明晏回來的時候，外間早已落黑。

　　而青黛也早就從旁人口中得知了蕭煜的身份。

　　只是青黛仍舊有些不放心，仍舊上下將趙明晏打量了好久才又重新開口，道:“夏天無來了。”

　　“奴婢將他領到東苑花廳去了，另外大公子在正院書房等您，說是等您回來了先過去一趟。”

　　青黛邊走邊說，話落好似忽然想起般又連忙補道:“老爺今兒又沒回來，還有先前您叫奴婢查夫人娘家，已經有結果了，確是跟夫人說的一樣，

不過有一點或許連夫人都不知曉。徐廣平不只跟齊王有直接勾聯，暗中還跟寧王有所來往，另外……”　　青黛有些遲疑，似有些不知如何繼續。

　　“嗯?”趙明晏挑眉。

　　“婢子查到夏天無似也跟齊王有所來往。”青黛皺眉，道:“不過眼下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

　　“去把常山叫來。”趙明晏微微眯眼，頓了下，道:“另外，叫大茴把今天街上遇見那人也找來。”

　　“是。”青黛應聲，跟著徑直下去安排去了。

　　趙明晏暗自蹙眉，抬眼往皇宮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後也跟著離開，徑直往正院書房去了。

　　而趙明晏到的時候，趙明清早已等候多少。

　　“怎的這麽晚?”趙明清陰沉著臉，眉眼之間盡是對趙明晏晚歸的不悅。

　　趙明晏不答反問，徑直撿了張空椅挨著趙明清在他旁邊坐下:“父親還沒回來?”

　　說著，趙明晏抬手摸了摸桌案上的茶壺，然後替趙明清添了杯溫茶，跟著，又再倒了杯給自己。

　　趙明清沉眼，眉眼沉沉地緊盯著她量了許久，到底沒再多問，只是擰著眉心搖了搖頭。

　　“早間你不是進宮了麽，可是陛下……”

　　“黑水部遞了請求通商的折子， 陛下知曉我名下商隊曾去過黑水城，所以籍著傳喚的名頭問我是什麽看法。”趙明晏跟著搖頭，示意趙明清不用擔心:“陛下似乎是打算朝世家下手了。”

　　說著，趙明晏不自覺凝眸，面上神情也隨之變得凝重:“可是此前發生了什麽?”

　　昭慶帝絕非性格衝動之輩，而不管是國庫空虛還是世家勢大，都不是這一朝一夕的事，所以除非發生了什麽，不然昭慶帝絕不會這般突然急切。

　　只是，究竟發生了什麽?

　　“或許……與太子墜馬一事有關?”趙明清也有些不大確定:“早前不是跟你說我查到可能跟你宮裡有關麽，若是……”

　　趙明清暗歎，沒有明說，只是沉眼量了趙明晏一眼。

　　趙明晏會意，事涉太子，又是跟宮裡有關，那麽無非就是為了儲君之位了。

　　只是如果太子墜馬隻跟宮裡有關的話，那麽只能說是宮裡有人有了別的心思。可如果這心思也牽扯到世家，那麽就不只是“別的”這麽簡單了。

　　“太子墜馬之前，曾大病過一場。”趙明清眉頭緊皺，思索道:“此前我曾聽蕭無患提過，太子是忽然間毫無征兆地就病了，且病勢之凶，當即便沒了意識，便是後來清醒好轉也是時好時壞……仔細算算，太子性情大變，似乎就是從那時候起的。”

　　換言之，太子近來的反常不是因為墜馬傷了腦袋，而是因為那場古怪的大病。

　　“你懷疑有人給太子下毒?”趙明晏眉眼微沉，神情莫名有些古怪:“所以……是真的有人從這時候開始便想對付太子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