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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暮雲》第269章 深宮潛龍
  緋衣宦官王希遷,領著一班徒弟,於瓊林內庫前,等候普王李誼大駕光臨。

  “阿爺,這才辰時初刻,殿下能起這麽早來送書畫?”王希遷的一個假子,一邊揉著惺忪睡眼,一邊好奇地問。

  這是王希遷剛收的一個小監,長得俊又機靈,很教妃嬪們喜歡,傳話得來的賞賜也都老老實實地交給王希遷,仿佛一心為父母打獵的小狼。王希遷是以非常疼他,也容得他唯一一個毛病——好睡懶覺。

  “你們阿爺我,先頭領了聖主賜的神策軍右廂兵馬使之職,去鹹陽看那皇甫大夫演武。普王殿下也在。統共五日,每日那鄉邑的雞還沒打鳴呢,殿下就起來巡營了。你這懶得出蛆的閹奴,怎懂殿下那樣的人中龍鳳!”

  小監“唔”了一聲,忽地眼珠一轉,輕聲道:“阿爺,殿下在鹹陽,還訓兵?”

  王希遷一愣,知道說漏了嘴,正要圓補回來,遠遠的第二道宮牆處,大門開啟,普王李誼的鹵簿進來了。

  王希遷忙疾步迎上前,在李誼的馬頭前作揖行禮。他的腰板兒還沒歸位,紫袍翩翩的普王殿下已然跳下馬來,扶著他笑道:“中貴人怎地見外起來,你我之間何必拘禮!”

  言罷又向王希遷湊近了些,下巴頦兒雖仍是抬著,言語中的暖意卻勝過頭頂那熱烘烘的日頭:“本王還沒恭喜中貴人呢,畢竟在西面各神策行營監軍有功,回到京中,聖主不但將宮外的右神策軍交由你帶,這宮裡的內府令一職,也歸了你。這好的消息,本王怎能不表示表示。”

  旋即壓低了聲兒:“百貫千貫,死沉死沉的,直接運去終究太顯眼。本王知道你在宮外的家裡,從掖庭宮配來的大娘子,原是個官家金閨,懂畫。此刻本王有一軸好東西,已然讓家奴送去你府上了。你娘子必知曉有多好,若她隻賣了百貫,那她就是蒙了你。你得提防她在外頭養漢子……”

  說著,竟是向王希遷露出了一絲不太符合宗室親王端方之氣的邪笑。

  王希遷一咂摸,再是掩飾,心頭的喜意也是壓不下去哇。

  乖乖,比百貫還多?須知就算是京中北衙神策、龍武、羽林三軍的軍士,每月糧帛也不過折個五六貫。

  王希遷又一想,那畫兒,想來是張延賞府裡的,普王李誼不過是慷他人之慨。當然,王希遷在二十年裡從一個黃衣小監,坐到了今天的位子,除了當年涇師之變時隨霍仙鳴扈從德宗皇帝出逃有功,更重要的還是,腦子好使。

  王希遷明白,普王李誼何等人物,如此和自己套近乎,恐怕仍是對儲君之位有念想。巫蠱之案後,儲位未變,王希遷甚至也有些氣惱。他不是從少陽院出來的內侍,也就不是太子李誦的潛邸親信。莫看眼下替聖主又是管兵又是管錢,萬一聖主大行、李誦登基,自己的滿懷顯貴,只怕要如雨打風吹去了。

  還不如,投了眼前這位普王殿下。好生幫他打探著宮裡頭的動靜,倘使能助他又教聖主動了易儲的心思,自己下半輩子,也就更有著落了。

  王希遷想到此處,若不是身後人多眼雜,真恨不得就要與普王殿下歃血為盟了。

  李誼倒不再贅言,而是轉了正經容色,令王希遷及一眾內侍們,引王府衛士將車上裝著珍籍的箱篋往府庫之內搬運。

  “王內侍,此處乃內廷,外朝大臣不好進來,而若論書紙的收存,整個長安城也找不出第二個比本王更懂的人來。前日張相公奏稟聖主進獻這些前朝名跡時,就提議由本王來幫聖主收著,你可得助我辦妥此事。倘使鍾衛二王的帖子,教蟲蝕去了半個字,聖主要你十條命,都不夠解氣的。”

  “老奴明白,明白!老奴這就帶殿下四處瞧瞧,看看這些比豆腐還嬌貴的寶貝,供在何處合適。”

  ......

  接近午時,李誼方從內庫出來,領著隨行衛士們,準備穿過太液池支流上的小橋,往光順門方向出宮。

  春末夏來,蔭濃如酒,陽光穿過樹梢,將人馬的影子投在斑斑駁駁的小徑上。

  普王縱馬上了石橋,向東邊望去。

  那是太液池畔含涼殿方向。

  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宋明憲的地方。

  “明憲,待我成了大事,必在含涼殿中供奉你的牌位,朕的六宮,再不得有任何一個婦人,能踏入含涼殿。”

  他正垂眸思量間,忽地見到自己馬頭前的地上,出現了另一個騎著馬的小身影。

  “淳兒?”

  李誼將目光投向自己侄兒的同時,已笑容綻放,宛如慈父。

  九歲的皇長孫李淳,由兩個內侍、一個保姆並幾名禁軍侍衛護著,策馬立在橋頭。

  “淳兒可是回少陽院?”李誼撇了一眼內侍手中的書篋,關切地問。

  李淳謙遜地行了個禮:“見過皇叔,侄兒剛散學。皇叔怎地今日來宮裡?”

  “張相公進獻了些珍古字畫,聖主命我瞧著內侍們收入瓊林庫。”

  “哦,如此。侄兒去歲末開始研讀皇叔所著的《拜月集》,對大歷詩派的清空之韻頗有感悟,改日須向皇叔細細請教。”

  李淳的嗓音,還留著一線稚嫩,措辭卻顯出持重文雅之氣。

  李誼聽到《拜月集》三個字,不由又想到明憲,心中遽地一震,再看李淳,見那馬上的小少年已有皇室端嚴的派頭,眼中的淡淡笑意,仍天真明淨,就如他的名字一般。

  李誼輕輕歎了口氣:“你和綰兒,不愧是聖主的親孫兒,身姿矯健,神采飛揚。皇叔看著高興,也羨慕。若皇叔的孩兒不是在他娘胎裡就受了詛咒,怎會那般孱弱。”

  李淳笑意驟收,輕輕道聲“皇叔莫慮”,然而又卡在那裡,到底年幼,似有些窘,不知如何再繼續這場對話一般。

  李誼寬和道:“不說這些了,皇叔此刻須出宮回府,改日皇叔再尋個機會,來與你說說大歷詩派,如何?”

  李淳道:“侄兒求之不得!”

  他掣了掣馬韁,退到一側,將橋頭的路為李誼讓了出來。

  叔侄二人,一個南往,一個北歸,李淳快要到少陽院門口時,下了馬,撇過頭問跟上來的保姆:“我要的東西,你可準備好了?”

  保姆忙低聲稟道:“回殿下,都準備好了。今日是蕭氏的周年,殿下幾日前就吩咐奴婢過,奴婢怎敢誤事。”

  “不僅祭奠我母親和生母。還有四年前,背著我出宮,拿性命護我周全的順娘。”李淳盯著少陽院正殿那映在正午陽光中的鴟尾飛簷,輕輕道,“牛奉儀剛為父親誕下孩兒,想來她正值坐褥中,不得空盯著我。”

  保姆喃喃:“殿下仁心,記得對自己好的人,燒些紙錢祭奠一番,老天也看著呢,必保佑殿下這般大善之人,平安無事。”

  李淳點頭,忽又問保姆:“你可相信因果報應嗎?”

  “奴婢信。”

  “唔,方才在學士院,我問起陸學士(陸贄)這個問題,他竟有些生氣,擺了面孔教訓我,說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倘使去崇拜鬼神,便會為鬼神所製,正念既衰,則邪念必至。”

  保姆一臉茫然,這回是當真聽不懂了,隻得硬湊了一句:“陸學士,今日似有些心不在焉,匆匆地就為殿下散了學。”

  李淳不以為意,抿嘴道:“陸學士不信佛道,也忌問鬼神。倒也對,鬼哪有人可怕。”

  待得雙腳踏進少陽院,李淳一下子又恢復了興致勃勃的清朗少年模樣,對迎上來的宮人問起弟妹:“綰兒和阿莘呢?我今日去橋邊桑園看了,桑果兒已有了些,趕緊去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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