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柳凝梅幾乎沒有給夜君臨反應的機會,就從“信任”的話題直接跳躍到了“關系”的話題上,夜君臨的大腦來不及思考,直接就脫口而出了。
一說完,夜君臨就有一種後悔又無奈的糾結感。
可不管如何,現在已經說了,再改口也來不及了,更何況他仔細想想,他的回答也不算全錯啊,他現在跟喬苡薰確實沒有任何關系,他沒有撒謊,只是……也沒有全部交代清楚而已。
他看到柳凝梅深深松了口氣,那樣子真的就是全然的信任了他。
他的內心很複雜,連親熱都忘了,可這時放松下來的柳凝梅卻主動吻了上來,深深地吻著他的唇,似乎是以此來表達對他的愛。
他知道,他感受到了,她是很愛他的!
他心思沉重地努力回應著她,可有些行為是裝不出來的,這一晚,他的表現前所未有的差,幸好柳凝梅很體諒他,給了他無盡的寬慰和溫柔,令他感受到了別樣的圓滿。
他覺得,這輩子,能娶到柳凝梅,死也無憾了,可越是這樣的在乎,就越是那般的患得患失。
第二天一起床,夜君臨便叫楊瀟去查了柳凝梅和喬苡薰之間的事,得知是夜東霆將喬苡薰引去醫院與柳凝梅認識的,夜君臨就恨不得撕了夜東霆,這是多麽明顯的陰謀詭計,可他卻不能直白的告訴柳凝梅知道。
他是不是不應該對夜東霆手軟,不應該對喬苡薰心軟,是不是對他們還不夠狠,所以才會讓自己這麽煩惱。
天氣轉涼,以往的年頭,入秋前後玉城都會下幾場雨,而後時節漸入初冬,可今年玉城的秋天,似乎天公不作美,從夏末以來一場雨都沒有下過,而且北方的天氣天干物燥,風沙彌漫,因此,這段時間,玉城的百姓大面積爆發了咳嗽病。
經過一個月的趕工,玉城西醫院順利擴建成功,玉城的百姓經濟條件好的都會來玉城西醫院就診,條件稍微差一些的,柳凝梅會給他們開一些潤肺止咳又經濟實惠的中藥。
然而,這就苦了那些窮苦人,他們吃飯都舍不得,何況是來醫院救治,有些嚴重的甚至就會硬生生因為咳嗽、氣喘、憋氣,憋死在自家的土炕上。
柳凝梅聽說了這些事,心裡甚是難過,因此她在醫院門口舉辦了一次免費義診,義診的對象主要針對看不起病的窮苦百姓。
柳凝梅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口罩,白手套,手裡拿著聽診器、醫用手電筒等器具,挨個給病人檢查病症。
“大叔,您的喉嚨發炎已經比較嚴重了,需要吃一點消炎藥!”
柳凝梅在給一個五十幾歲的男人檢查完後,對他說了這番話。
那男人一邊不住地咳嗽,一邊忙擺手說,“不不不,消炎藥可貴了,我可吃不起。”
柳凝梅笑笑說,“我送您三天的量,吃完之後,您再按照我開的這個養陰清肺湯的方子,喝上七副,差不多會好了。”
那男人一邊捂著嘴巴咳嗽,一邊接過柳凝梅手上的方子,連聲道謝,“謝謝醫生,咳咳咳……中藥我還能勉強喝得起,身體好了我才有力氣拉黃包車養活我的孩子和婆娘啊!”
“大叔你如果有什麽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再來找我哦!”
“好的,咳咳咳,謝謝你大夫,你真是好人,會有好報的。”
“謝謝大叔!”
大叔走了之後,有一個穿著破爛的婦女帶著一個咳嗽不停的小女孩走了過來。
那婦女一臉焦急,“大夫,大夫,你快給我家娃看看,已經咳了半月有余了,早上我還看到她咳的痰裡有血絲。”
柳凝梅是對小孩子格外心疼的,她立刻給小女孩檢查,檢查好後,送給小女孩的媽媽兩粒消炎藥。
“這兩粒藥分兩天吃了以後,再吃一星期我開的中藥就差不多能好了。”
那婦女沒有應柳凝梅的話,隻諱莫如深地看著柳凝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大夫……那個……”
“怎麽了?”柳凝梅看出她的為難,便主動詢問。
那婦女眼睛一瞬間紅了,低下頭,一臉愧疚地說,“我們家……買不起中藥,現在每天喝粥,能勉強度日就不錯了。”
柳凝梅消化了一下她的話,隨之歎了口氣,年月不好,盡管玉城比很多城市好多了,可難免還是有少數極為貧窮的百姓。
柳凝梅將本來已經寫了一半的中藥方子撕下來扔了。
那婦人一臉著急,“大夫,您別生氣,你別撕方子啊,您撕了方子,我娃的病可怎麽辦啊?”
“大姐您別著急,這方子用不上了,我給您的娃重新開一個你們家能吃得起的方子。”
那婦女一臉蒙,不明白柳凝梅什麽意思。
等過了一會兒,柳凝梅寫好了新方子,遞給婦女的時候,婦女疑惑地念了起來。
“蘿卜一根,煮水,煎至兩小碗,每天早晚各一次,或百合一百克,煮粥兩碗,早晚當飯吃。如果兩樣都有,可以每天吃兩樣,每樣量減一半,連吃七天。”
婦女讀完,情緒又激動又疑惑,直勾勾看著柳凝梅問,“大夫,這樣吃真的行嗎?蘿卜和百合我家地裡都有,都有啊!”
柳凝梅立刻笑著跟她解釋,“行的,蘿卜和百合是藥食同源的植物,既可以當食物,也可以當中藥來用,這樣你們就不需要花錢買中藥了。”
得到了確認,婦女高興得熱淚盈眶,“真是太好了,這樣我以後多種點,多給家人吃點。”
柳凝梅立刻微笑著反對她的話,“這位大姐,這樣可不行,蘿卜和百合有潤肺清肺的功效,但這兩樣東西都有些微寒,所以,生病時按方子吃,不生病時,也不能大量胡吃海塞,吃多了,不但會導致脾胃虛寒,嚴重的還會傷到肺,那樣反而起到的是反作用了。”
婦女一臉茅塞頓開的樣子,“哎呀,原來是這麽回事啊,真是謝謝您啊大夫,哎呀,小姑娘這麽年輕就這麽有本事,還這麽善良,真是令人羨慕啊。”
“是呀是呀,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神仙在世啊!”
談起這些奉承的閑話時,柳凝梅便不再吭聲了,一招手,下一個病患上來了。
看完病的都歡歡喜喜拿著藥走了,只是到了十幾位病患之後,來了一位有點怪的青年病人,他頭上戴著大沿禮帽,臉上帶著口罩,讓人看不清面部,但咳嗽卻很激烈。
柳凝梅對他說,“你摘下口罩,我給你檢查一下喉嚨。”
那人不停地咳嗽,一邊咳一邊擺手說,“不了……咳咳咳,我咳嗽太嚴重,擔心給大夫傳染。”
柳凝梅卻笑笑說,“沒關系,我也戴了口罩,我會注意的,我要替你檢查清楚了,才能對症下藥。”
那人又一邊咳嗽,一邊拒絕,“不不不,真的不行,我……咳咳咳……我臉上有傷,不能見人,會嚇到人的,咳咳咳……”
“可是……”柳凝梅有些為難了,不看清楚病情就下藥,這也是醫生不負責任的行為。
本來坐著的那人,突然站了起來,一邊咳一邊說,“你要是不能看,那我就先走了。”
“唉,你別走。”柳凝梅一把拉住了他,“你讓我給你聽一聽,確認不是肺炎就好。”
那人看了一眼被柳凝梅拉住的手,詫異她竟然這麽關心他,便又坐了下來。
柳凝梅沒辦法給他檢查喉嚨,便用聽診器給他聽一聽肺部,之後又給他把了把脈。
“嗯,沒有肺炎,但是你在發燒,你不給我看喉嚨,我也沒辦法隨便給你開藥,如果只是正常的發燒,燒三天左右自己就會退燒,如果是其他病症,就不會退燒,你回去自己熬點蘿卜豆腐湯,這幾天多喝幾次,三天后如果燒還不退,再過來找我,我到醫院裡好好給你檢查一下,好嗎?”
那男人不吭聲,猶豫了一下之後,點了一下頭。
年輕男人走了,後面又有絡繹不絕的人排隊來看病。
這一天,柳凝梅從早上八時忙到晚上八時,中午沒有吃午飯,沒有休息,一共看診了兩百多位患者,贈出消炎藥兩百多粒,還有很多病人沒排上隊,柳凝梅打算第二天再進行一天義診。
消炎藥都是從國外進口的,因此成本很高,她這麽個贈法,別說賺錢,醫院不倒閉都是好的。
朱成龍是真沒想到柳凝梅會是這麽傻的人,原本他認為柳凝梅的偉大是裝出來的,現在看來,她是真偉大,可拿他的錢去做偉大的事,說白了,還是假的。
朱成龍一臉不高興地來到即將要下班的柳凝梅辦公室,直言不諱地說,“柳院長,你這樣義診下去,我們醫院很快就倒閉了,我眼看著我投資的叁拾萬元鈔票,一張張被你變成肉包子,然後扔了出去喂了狗啊。”
柳凝梅理解一個商人的心理,笑了笑說,“哪能這麽說啊,看到那些患者被治愈了,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是最有價值的,並且……”。
“並且什麽,你這樣損害的都是我的利益知道嗎?告訴你,明天的義診,你必須給我取消,我沒有那麽多錢給你在這做好人,要做好人,你拿你自己的錢啊!那才叫真本事,我的錢,在我心目中那就是我的血,我的肉,哪能這麽割我的肉,喝我的血啊,這樣沒多久就得把我給抽筋剔骨了去!”
柳凝梅被他說笑了,剛要繼續解釋,結果這個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聲音,冷得如同淬了冰渣子。
“你的骨?你的肉……有我的心肝寶貝兒有價值?誰給你的膽子,敢對少帥夫人用這種口氣說話,來人,給我拉出去……斃了!”
夜君臨這冷不丁地闖進來的話語,瞬間將朱成龍嚇尿了,朱成龍腿一抖,差點沒站穩,幸好及時抓住了門框,可這時,夜君臨的兵也已經進來了,兩個兵一邊架著一個他的肩膀,真要把他給拖出去。
“不要啊,柳院長救命啊,我……我錯了,我錯了,少帥的心肝寶貝兒比我的血我的肉有價值,我的錢……你們……”
朱成龍一臉痛苦,但還是被逼無奈地說了,“盡管拿去吧!”
柳凝梅臉上的笑容更開了,夜君臨走到她的身邊,也不嫌棄她工作一天,白大褂還沒換下來,直接就要將她摟在懷裡。
柳凝梅趕快在他摟緊之前,把白大褂脫了下來,“忙了一天,這白大褂都髒了。”
“沒事!只要是你穿的,再多的汙穢都能變聖潔。”
夜君臨的聲音仿佛一下子從寒冬臘月,變成了三月陽春,又柔又暖,站在一旁的士兵似乎都習慣了,他們家的二少帥,在面對少帥夫人的時候,就是這個德性的,而朱成龍卻無法適應這樣的夜君臨。
他曾聽喬苡薰說過,夜君臨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從小對人高傲、冷漠慣了,從來沒對任何人溫柔過。
現在的夜君臨豈止是溫柔,他那專注看他妻子的眼神,簡直都要柔出水了。
朱成龍愣神間,架著他的士兵開始發力,並且其中一個士兵掏出了盒子槍。
“啊!”
朱成龍被人一拖動,就嚇得大叫,他可不想死,他現在擁有這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 他死了,那些錢可就都是別人的了。
“救命,夫人,柳院長,救命。”
“住手,你們不要嚇唬朱先生。”柳凝梅連忙阻止,可臉上是帶著笑的。
其中一個士兵立刻一臉嚴肅地回柳凝梅,“稟告夫人,軍令如山,少帥下殺令,從沒開過玩笑,我們不敢違抗命令。”
話落,兩名士兵又開始架上朱成龍。
“啊!不要!”朱成龍已經嚇得滿頭冷汗了。
“君臨,你快說句話,別嚇壞了朱先生。”柳凝梅認真了起來。
夜君臨眼神冷冷瞟了一下朱成龍,語氣沒有溫度般地說,“軍令如山,正如我的士兵所說的,我下過的殺令,從不開玩笑。”
朱成龍腿又一抖,他已經完全不懷疑二少帥的話了。他只能把無奈和求助的眼神看向柳凝梅,希望這個少帥夫人說話能有些力度,並不只是他所了解到的,一個供二少帥玩弄的花瓶。
“但……看在我夫人的面子上,我可以網開一面,放你一馬,但……”
原本剛松了半口氣的朱成龍,再聽到第二個“但”字時,又繃緊了皮,我說祖宗,您別這麽大喘氣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