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薑薇用灶裡的灰將院子地上的野豬血跡覆蓋了一層,然後用掃帚把灰掃出院子。
“薇兒!”
薑薇抬頭,見是抱著蕭安的吳桂芬,身後是薑玫和薛怡,“你們怎麽來了?”
吳桂芬解釋道:“剛才我們去河邊洗衣裳了,你阿爹他們又去竹林砍竹子了,回來聽見你大伯母在說馬春泥又上你家鬧了。”
薑薇知道吳桂芬是擔心她,心裡一暖:“沒事,進去坐會。”伸手接過蕭安。
吳桂芬不敢置信的看了她一眼,薑薇以前從不讓他們進屋子。
薑薇知道她在想什麽,但什麽也沒說,抱著蕭安進了院子。
吳桂芬等人猶豫了一下,跟了進去,細細的打量屋子,有些簡陋,很多東西都有些破舊,但還算整潔。
“你們找凳子坐。”
薑薇也找不出什麽招待她們的東西,竟然有一絲窘迫,遲疑了一下:“晚飯在這裡用。”
早在蕭清南做第一頓飯時,她就會了,隻是蕭清南沒問,她便沒說。
“不用麻煩,等會我們回家用。”吳桂芬連忙拒絕。
“不麻煩。”薑薇放下蕭安,又道:“安兒去喊阿公他們過來吃飯。”
“好,我這就去喊阿公。”蕭安說完,邁著小短腿出了院子。
吳桂芬見推脫不了,隻得應了下來。
“你們在家先呆一會,我出去一會。”
薑薇回屋拿了幾個銅板,提了一個空籃子,去了村中許家。
許慶是蕭清南過命的兄弟夥,許慶十三歲那年,意外落水,被路過的蕭清南救了上來,從此兩人便成了好兄弟。
許孫氏見她來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以為她是來借錢的,不是她不願意借蕭家錢,而是不想借薑薇。
薑薇平日裡拿著蕭清南的掙的辛苦錢,去給其他的男子買東西,最讓她不喜的是薑薇連親生兒子都虐待,奈何相公讓她對待薑薇好一些,別讓蕭清南多心了。
她擠出笑容,“你怎麽來了!”
薑薇像似沒看見一般,面色如常,“我想在你家買些青菜。”
許孫氏聞言有一絲錯愕,什麽時候薑薇變得這麽勤快,“要什麽青菜?我去地窖給你拿。”
“隨便。”
許孫氏聞言也不在問,去了地窖撿了幾棵大白菜和一些紅薯,隨後放在薑薇的籃子裡。
“謝了。”
薑薇掏出十文錢遞給她,青菜不值什麽價,一文錢可以買兩斤白菜,她估計了一下,十文錢不會虧了許家。
許孫氏看了她一眼,面色緩和了不少,將銅錢推回給她,“青菜不值什麽錢。”
薑薇硬塞給她,這人倒是不壞,“青菜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許孫氏看著她瀟灑的背影,愣了一會,幾日不曾見,這人變了許多,但願她能好好跟清南過日子,哎,清南的命也是苦。
……
薑薇回到家後,吳桂芬見她提著一籃子大白菜和紅薯問道:“哪來的?”據她所知蕭清南沒有買土。
“去許家買的。”
薑薇拿出木盆,舀了幾瓢水洗白菜。
吳桂芬聞言佯怒:“青菜家裡又不是沒有,何苦浪費幾個錢,下次要吃什麽自己去菜地摘,或者讓你阿妹隔三差五送些青菜給你。”
吳桂芬以為還要好說歹說,卻聽見薑薇爽快的答應了一聲好,不由得愣了一下。
……
薑薇一個人在灶房遊刃有余、井井有序,
絲毫不用吳桂芬等人的幫助。 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將飯菜端上了桌,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薑武漢心中感慨萬千,閨女總算開竅了,隨後看了一下周圍,問道:“清南去哪了?”
“他去鎮上買些東西。”
薑薇將筷子遞給他們,隨後挨著蕭安坐了同一根火板凳。
“天都快暗了,也不知黑漆漆的清南怎麽趕路。”薑武漢拿起筷子,手停頓了一下,擔心道。
“他不會有事。”
蕭清南一身武藝和周身的殺氣,根本不像普通的獵戶,倒跟她的氣息有些像,但又不像殺手。
蕭清南的招式簡單凌厲,他完全是靠自身的力量,將簡單的招式發揮到極致。
若不是力量上的懸殊他不一定是她的對手。
……
吃完了飯,薑家人就告辭了,薑薇給蕭安洗了臉和腳,將他抱上床,然後再給自己洗漱。
上床時下意識看了一眼床邊,心裡有些空蕩蕩,躺在最裡側抱著蕭安睡了過去。
半夜中一側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薑薇立刻就警醒了,起身走了出去,與趁著夜色翻牆回家的蕭清南撞了一個滿懷,額頭一痛,薑薇往後退了兩步。
安靜的院子響起蕭清南的低笑聲,“這麽迫不及待?”
黑夜中的薑薇面色一紅, 但聲音冷淡:“我以為是偷盜賊。”說完轉身就進了屋子。
蕭清南眼裡含笑,先將東西放到屋子裡,再舀了一盆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
蕭清南褪去被冷風浸透的外衣,然後將蕭安移到另一頭的最裡面,躺在床上,等身體暖和了不少,伸手將背對著她的薑薇抱在懷裡,頭靠在她的頸窩。
薑薇冷冷的吐出幾個字:“不習慣。”說著試圖用手扳開他的手。
“會習慣的。”蕭清南握緊她的手,低聲道。
她聞言也不再說什麽,身後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以及鼻腔傳來男子的氣息,有種安心的感覺,沒一會就沉沉入睡。
蕭清南聽著均勻的呼吸聲,動作輕柔的將她翻了個身,輕輕吻了她額間,隨後將她的腦袋靠在胸膛上。
……
隆冬臘月二十四日,天剛亮。
蕭安被一陣冷氣凍醒了,伸手摸了摸被子,沒摸著,他揉了揉朦朧的眼睛,坐起身。
望著對面睡得很香的爹娘,心裡有些不高興,肯定是爹把他弄過來了,真壞,天天霸佔娘。
蕭安爬上被子,硬生生的從中間插了進去,對上蕭清南漆黑的眼眸,心裡咯噔了一下,隨後揚起笑臉,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爹。”說著環上他的脖子。
蕭清南心裡一軟,對於這個唯一的孩子,有疼愛、有愧疚,上輩子若不是他很少關心蕭安,他也不會得病無人照看而死。
“睡醒了?”
蕭清南將他抱在懷裡,摸摸他的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