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庶民帝國
所以歸結起來,萬山堡現在最急需的就是一群識字的管理者。
管理者,王燁還有辦法解決。這段時間,王燁和鄭流也挖掘了一批管理人才。
但是,他們中卻沒有一個是識字的。如果是在萬山堡人少的時候,他們可能還能勝任管理工作。
可是,隨著萬山堡勢力范圍的擴充。尤其是兩大衛星堡的建設,讓萬山堡之後所需處理的事物越來越多,沒有公文、文書,這些東西的存在,無疑是非常不方便的。
所以,王燁安排的第一批夜校學員,就是這些預備基層管理人才。
今天,王燁在自己的官邸之中約見兩位先生,為的就是跟他們確定書院的授課問題。
王燁今天的工作有些忙,在他趕回自己官邸之時,兩位先生已經在官邸之中等待了一段時間了。
王燁進來的時候,他注意到兩位先生正在看著外面的工地。
王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還請兩位先生相信,那不是我的本意。”
兩人之中比較年長的那一個名叫包岑正,他也是兩人之中學問更高的那一個,他據說是中過舉人。
從另一位已經確定中過秀才的人,對他的態度來看,包岑正的學問絕對是實實在在的。
包岑正笑著對王燁說:“堡主說笑了,您能將堡主府改建為堡主官邸,這足以說明,外面的那一切未必就符合你的心意。”
王燁不由得苦笑,這個包岑正也是一個比較坦蕩的人。雖然因為學識上的問題,他說起話來沒有鄭流那麽直,但是他卻也沒有掩蓋自己的想法。
就比如,剛剛在他的話裡面,他用了“未必”。這就表明,他還沒有完全相信王燁。他沒有掩蓋自己的想法,如果是一般人,現在可能早就撿好聽的說了。
可是,還沒等王燁想好接下來要說什麽。包岑正便自顧自的說:“來到萬山堡之後,老朽每天都要花上很多時間觀察外面的工地,堡主可知為何?”
包岑正的問題王燁必須鄭重其事的對待,雖然包岑正可能沒中過進士,另一邊那個叫文泰的人也只是中過秀才。
但是,他們曾經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雖然他們的功名不足以讓他們踏上仕途,但是他們在這封建時代,也算是特權階級和既得利益者了。
他們跟其它那些流民不一樣,他們可不會輕易的就服從於王燁。
“還請先生指教。”王燁鄭重其事的問道。
包岑正笑著擺了擺手說:“指教談不上,老朽也沒有那個能耐。自從來這萬山堡之後,眼前所見的一切,早已經超出了老朽的想象。
但是,我卻非常開心,並且對堡主的學問深感佩服。
眼前的這一切,在考場上當然是比不上道德文章。但是,它們卻能實實在在的讓百姓吃飽穿暖,這就是最好的學問。”
王燁笑著說:“先生謬讚了。”
包岑正笑著說:“老朽一生求學,所求者,無非就是讓這世間變成大同之世。這大梁朝弊病頗多,老夫比誰都清楚。
這萬山堡在老夫看來,距離大同之世還差得很遠很遠,但是卻也比大梁強得多了。至少,在這裡百姓能夠吃飽穿暖,這就足夠了。”
王燁笑著說:“大同之世這個目標太遠了,小子這輩子都不敢立下那樣的目標。我這一輩子只要能保證,我治下的人都能吃飽穿暖、有尊嚴、有地位的過好日子就可以了。”
包岑正點點頭說:“這就已經足夠了。”
一旁,那個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文泰這時站出來說:“沒錯,現在的大梁連讓人吃飽穿暖都做不到,更何況是其他了。”
聽兩人如此說,王燁心裡稍稍的松了一口氣。通過他們的話,王燁能聽的出來,他們絕對是對大梁非常的不滿。
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他們不是對大梁抱有不滿,想必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他們和那些普通的流民不一樣,他們算是統治階級。即便他們因為流民作亂,而被裹挾進了亂軍之中,當民亂結束之後,當他們回到原籍,他們也絕對有辦法,讓自己不會淪落到老楊頭他們那樣的地步。
但是,他們卻和老楊頭他們一樣,跑到了這林海之中。那就說明,他們的身上一定有些故事。
包岑正說:“之前,老夫翻閱了無數的古籍,也從未找到什麽辦法來解救百姓疾苦。但卻不想,真正能給百姓帶來安康的,居然是老夫之前,從未正眼瞧過的‘奇技淫巧’。
這麽想來,老朽也是平白荒廢了無數歲月呀,真是痛哉!惜哉!”
文泰笑了笑說:“朝聞道,夕死可矣。只要找到了自身的道,那就是耗盡一生又能如何?而且,包先生也不算是荒廢了時光。
如果不是你多年的皓首窮經,讓你相信其他的路都走不通。你又如何能在一開始就發現,萬山堡的路就是你想要的路呢?
就像在下,雖然對堡主的學問非常佩服。但是在我心中,我依然認為先賢們的微言大義才是真正的至理,其他的都只是小道而已。雖然在某些時候,它們可能更有用一些,但是在大事上,那還是要聽聖人之言。”
王燁越聽越是開心,因為他已經聽出來了,這兩個人雖然見解不一。但是,他們都是心思活絡的人。
他們同樣都對大梁的現狀不滿,他們都希望能找到變革的方向。區別只在於,包岑正更加認同萬山堡的方式,而文泰則更堅定的相信,只要在老路上修修補補就行了。
說起來, 和他們的年紀不一樣的是,年長的包岑正更加的激進,而年輕的文泰居然是更保守的那一個。
包岑正哈哈大笑著說:“這樣更好,在老夫看來,百家爭鳴總好過一家獨大。我們現在所遵循的很多道理,都是先秦之時,各家先賢們爭論出來的。
我儒學已經一家獨大太久了。沒有其他的學說同它競爭,它已經開始漸漸變得腐朽了。”
文泰猛地一拍手說:“正是此理,現在儒學已經成了別人手中的玩物,先人的經義被他們肆意修改。
如此數典忘宗之輩,居然也能竊據廟堂之上,以大儒自居!簡直是豈有此理!”
包岑正笑了笑對文泰說:“想要讓儒學重新煥發生機,就要有一門足夠強大的學說同它競爭。現在,在我們的眼前似乎就有一門。”
說著,包岑正盯著王燁問道:“堡主一身所學,應該是來自於墨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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