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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你心懷著要麽斯瓦耐、瓦爾都不惹，要麽都惹的決意醒來，這種大事，無論選哪邊都要做得足夠徹底。

　從現在就得提前做兩手充分的準備，之後，具體要怎麽做……還是得再看看王國的形式發展。準備越早越好，決擇越晚越好。

　估計今天不會打架，你難得換上了貴族們特有的華貴等金繡寶飾絲綢。今天準備處理公會事務，觀看比賽——好多后宮都報名中端局，你需要喊喊加油。進入公眾視野當然要稍微打扮。

　菲艾爾汀戀戀不舍的離開了鏡子，她還有工作。據說昨晚稍微睡了會兒。

　她的小本子記得滿滿，因為還結合了昨天半天別人看到的內容，基本補全，並交到了你的手上。

　分公會開門越來越早。

　第一批在門外等候的冒險者只有「冰冷擁抱」。小冰和魔像看到你，微微行禮。

　“任務很順利?”海瑟薇把「化物人」的秘藥遞給小冰。

　“萬分感謝！”小冰用力的向你直角鞠躬，雙手接過秘藥，頭一次見他露出笑容，“當然順利。我們昨天黃昏就回來了，因為可以走官方傳送陣。”他沒能提敵人首級回來，也因為要走官方傳送陣。

　小冰帶著自己的魔像向弗美匯報任務詳情。

　小冰領著魔像接下了後續的任務單。

　秘藥潑在了魔像身上。

　沒什麽外觀變化，因為它平時就有恆定的幻術效果，現在依然看起來是人族美女。只是，能說話了。

　魔像盯著眼前的男人，良久，流暢通順的說道:“老公中午想吃些什麽?”

　“只要是你做的……都好。”小冰扭過頭去，擦了擦眼睛。

　“那麽，隨機菜單好嗎?”

　“……不，果然還是吃大餐吧。”小冰拉起魔像的手，“我們去市場買一整頭牛，再買些酒回去，今天是值得慶祝的日子呢。現在，還早，我們……”

　他吸了吸鼻子。

　“我們慢慢來。”

　魔像嗯了一聲，笑了笑，拉著手走在小冰的身旁，離開了大廳。啪嚓，海瑟薇撅折了羽毛筆。

　遞到你手裡的任務詳情與剛才菲艾爾汀整理的窺視簡報不太一樣，實際上並非那麽順利，但高效成功確屬事實。

　左右兩本冊子相結合，實際情況大致如下:

　比起其他有亞人或邪惡陣營的冒險者小隊，「冰冷擁抱」是少數可以隨意使用官方傳送陣的隊伍之一。

　抵達劈雲城最早，準備的也最充分，人數最少所以資金也最……相當寬裕。小冰抵達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撒撒錢收集情報——傳教士兄弟倆在劈雲城也算小有名氣，一個等級7，一個等級9，比起戰力，洗腦技術無比駭人。早晨布教之後中午會回家，生活低調且有規律。

　小冰對魔像叮囑道:“我們需要高效完成任務，盡量少殺人，隻對付兄弟倆即可。免得給會長大人惹麻煩，劈雲城又不是外國敵城，對嗎?”

　魔像呆在原地。

　於是「冰冷擁抱」打昏兩個守衛，拖進屋裡綁起來，在傳教士的家裡蹲守。正午時分，兩兄弟果然回來了，帶的守衛也只有四人。

　石魔像打低級戰士根本就是欺負人，兩三拳撩倒一個連劍都不用拔，無傷解決戰鬥。沒魔法武器壓根就砍不動石魔像。

　小冰倒背著手。他隨時準備解決逃走的守衛。但一個也沒有……守衛們仿佛士氣無限，既不驚慌也不潰敗。他隨時準備對付兩個傳教士，但一個也沒出手……兩兄弟面帶盈盈笑容，也倒背手，就那樣看著守衛們陸續被打趴在地。

　當魔像踩在最後一個倒地的守衛身上，傳教士兄弟啪啪的鼓掌。

　“朋友，我們有兩個問題。”說罷，他倆身後又湧現出六個守衛。

　哥哥伸出手指，微笑說道:“你為什麽討厭人類?”

　呃?

　小冰怔住了。他確實討厭女人，也討厭大多數人類無論男女，相當孤僻，可……這麽短的時間對方是怎麽知道的！

　雙手優雅扶胸，哥哥自我介紹道:“你簡直是太棒了，沒有半點多余的動作，洗煉。也不是什麽機密——我們兄弟有異能，可以敏感的察覺對方「內心的渴望」。其實分析一下也能知道:如果不是討厭人類，哪個殺手會帶笨重低智的魔像一起呢?價格不菲，行走速度緩慢，隻適合看家護院。”

　小冰沉默了。

　弟弟伸出第二根手指:“最後的問題。我們願意送你一份大禮，你願意當我們的護衛嗎?錢，不是問題。”

　冷笑幾聲，小冰握緊附加寒氣的拳頭往前走了幾步。

　“大禮就是——完美無瑕只會聽命於你，絕不會背叛你的「人族少女」。”

　“咦?”小冰停下腳步，迅速將訝異的表情換成憤怒，“胡說什麽?人類不存在那樣的玩意。”

　小冰進一步，魔像進一步，守衛們進一步，傳教士們繼續從容的倒背著手，解釋道:“你聽說過一個專門給大人物製作克隆人形的犯罪組織嗎?用來轉生啊，玩樂啊。雖然那群法師們可惡，但人偶們卻是無辜的。善良的主教大人收養了不少，其中一具在我家裡——沒打過沒罵過更沒有玷汙過，十六歲如花似玉，心卻純潔如嬰兒。而且，”

　弟弟指了指自己的脖頸，“她戴著項圈。”

　哥哥張開雙臂:“難道不想要嗎?——一個在夜晚不那麽冰冷堅硬的伴侶，一個會說話，會陪伴你哭，陪伴你笑，有「心」的完美人偶。”

　小冰咬著牙，

　握拳太緊被冰渣傷了手，滴下鮮紅的血，表情痛苦掙扎。他轉頭看向近在半米旁的魔像，伸手，說道:“「露」也有心，對吧?”

　魔像呆在原地。

　“「露」是懂我的，會聽我說話，也會陪我哭，陪我笑……對吧……”

　魔像呆在原地。

　“有一次夜晚「露」的身上也很溫暖，雖然後來才發現是被野營篝火烤了一宿……我們還因為這件事笑了很久，對吧。”

　魔像呆在原地，離得那麽近，那麽近，卻超過了小冰觸手可及的距離。極限了，已經是極限了，人類獨處五天還行，獨處五周就會受不了，長達幾年的小冰已經，

　已經……

　他無力的垂下雙手，低下頭。拳上凝聚的寒氣漸漸消散。

　很好——哥哥走到小冰面前，拍著他的肩膀:“不是自誇，這還是頭一次有殺手摸進我們家。看在你不濫殺目標外的職業精神，我們不會虧待你。”

　“物理特化前排，魔法特化後衛，而且術士一般魅力值還高可以處理許多交涉，相當精銳的兩人組。”弟弟則走到了魔像面前，仔細端詳，“……輕量特製，做工精巧，居然還有幻術恆定，我頭一次見到有人給魔像穿胸甲鬥篷佩戴長劍。究竟花了多少心血，這可真是……”

　“來，跟我們去見見純潔的人偶少女吧，以後她是你的新玩具了。”哥哥頓了頓，“只要你告訴我們，派你來的家夥，是誰。”

　小冰看向魔像，

　魔像也看著他。

　突然！

　小冰抓住傳教士兄的肩膀，將他緩緩的凍成冰雕！傳教士弟不斷給哥哥治療，也阻止不了深寒。與此同時，沒有命令但魔像依然拔劍出鞘，砍殺在場的守衛們！

　為什麽！我們明明看透了你的渴望:絕不會背叛你的，溫暖的，會說話的伴侶啊啊啊！——傳教士兄徹底變成了冰雕，然後被砸碎！

　想清楚啊！完美無瑕的人類啊！年輕貌美，千依百順啊啊啊！——傳教士弟被小冰嘴裡吹出的寒氣，奪走最後一絲體溫，然後落得與哥哥同樣滿地冰渣的下場。

　這樣的死法會增加復活難度。

　小冰解除了身上的寒冰領主鎧甲，掏出魔杖，給「露」施展修複術。

　然後對它伸出手:“我們回家吧。”

　·

　看完任務詳情，你身後的少女們小聲討論起來，不明白為什麽小冰突然抵抗了洗腦。

　因為背叛。

　說到底小冰討厭人類的根本原因是奧克塔維亞的花心，他不願意自己也成為背叛露的人。

　因為人類會慢慢變得不純，哪怕現在純潔無垢。

　更因為秘藥。

　內心被長久寂寞逼入絕境的小冰做的最後掙扎就是鼓起勇氣向你索要「化物人」秘藥。很多很多人都不願意開口拜托貴族，否則當初位面法師也不會自作聰明，而是直接跑來求你了。畢竟，平民和貴族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物種。

　當你答應了給小冰一瓶秘藥，小冰沒可能背叛，就算是為了露。而且小冰心態冷漠，本就惑控抗性高。

　之所以打起來都沒有更多守衛趕來增援則是因為另一件事。

　·

　「長擊晨空」也回來了，安然無恙。

　他們仨向你恭敬行禮，然後到櫃台前匯報任務，然後接了新任務離去。雖然沒找到威廉和約翰，卻得到了較為確實的線索，下一次八成能尋獲。

　弗美將任務詳情遞給你——「長擊晨空」避開了劈雲城主城，在郊外村落打聽一對男同的下落，因為辨識度很高，任務很順利。沒有發生戰鬥，全身而退。

　很穩妥，

　就跟上次被衝出下水道頭朝下扎進糞堆裡一樣穩妥。你把左手的鏡子窺視記錄和匯報記錄相結合，得到了實情:

　因為不像小冰會施法易容，「長擊晨空」謹慎的抵達遠處的傳送陣，然後步行前往劈雲城郊外村落。據說威廉和約翰最後曾出現在那裡。

　公會和劈雲城的敵對關系已經不言而喻，只不過沒出動軍隊罷了。一方是大主教，一方是子爵，實在不便明著撕破臉。

　也就是敵陣。

　一切須小心謹慎。

　聖武士、精靈遊俠和野蠻人都用兜帽遮著臉，鬼鬼祟祟在村莊裡四處打聽消息。隻得到了同樣的答案——從沒見過。

　很顯然，村民不願跟「長擊晨空」說實話。如果是好像見過但不知道去哪裡了，還比較可信。

　沒人說實話，

　轉眼正午，

　一無所獲。

　“我們回去吧，餓了。至少進樹林打獵烤肉也好。”野蠻人肚子開始咕嚕嚕叫了。

　聖武士大手一揮:“沒可能！任務失敗什麽我可丟不起這個人，我們可是尚未在公會站穩腳跟的新人！我可是聖武士，大家都知道會長大人怎麽看待聖武士的！沒成功之還有心情吃飯?”

　“怎麽這麽不順啊?劈雲城的村民看我的眼神煩死了，又是一個歧視亞人種的聚居地。還是會長看我的眼神比較親切。”精靈遊俠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想著有的沒的。

　“……你們新族長可是……”

　“我對后宮謝敬不敏，只是說歧視問題。”

　正因為精靈遊俠的存在，聖武士覺得還能在公會裡繼續繼續努力一下，但也同樣因為精靈遊俠，村裡人拒絕賣他們食物。售光、臨時閉店、客滿等等借口俗不可耐。

　本以為他們仨挺適合找人，

　卻因為精靈，吃了閉門羹，半點消息都沒打聽出來。唉。

　沒辦法，聖武士只能出絕招——摘掉兜帽，亮出鎧甲——她特意把以前在劈雲城神殿奉職時的鎧甲穿上了。果然，村民們馬上就熱情許多！什麽關於黑眼圈男同的消息，事無巨細的告訴了她。

　聖武士攥了攥拳。成了！

　剛要走，其中一名村民忽然問道:“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請問你的聖徽呢?”

　「長擊晨空」撒腿就跑！

　她當然有聖徽，但不是劈雲城的，而是辭職後另外入手的，一旦拿出來絕對穿幫。

　豈料他們被村民們團團圍了起來，堵在了村口！

　打是能打過，但面對無辜村民「長擊晨空」根本下不去手！僵持了十分鍾，主城的正規部隊來人了！

　而且來的居然還是——

　大主教本人！

　當時「長擊晨空」三人的表情簡直能畫下來起名叫《發自靈魂深處的絕望呐喊》成為世紀名作。

　在大量聖武士和牧師的隨行下，大主教面帶和藹笑容。 年逾五十慈祥男性，臉盤略方體形偏矮小，純白的教袍和高帽繡著金線與符文，一人高的權杖發出強烈的魔法武器靈光。

　“大大人主教，向您致以問候。”聖武士率同伴即刻行禮。現在還來得及，因為她們還什麽都沒乾。

　“蕾切爾，我的孩子，你終於回來了。”主教伸手將「長擊晨空」的隊長攙扶起來，“歡迎回家。”

　聖武士當然不是回劈雲城，但又不能直言是來執行冒險者任務，張著大嘴半天說不出話，活像條快要淹死的魚。

　“來，蕾切爾。”主教伸出手，對她說道，

　A，“把錢交出來吧。”

　B，“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C，“放下心防，接受我的治療術。”

　是，好的！——聖武士馬上照辦，對此要求毫不意外。一點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