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的一扇門虛掩著的。姚大腦袋和九度一行人繞過竹林,從下面的石砌的坎走上到院壩來。
“有人在家嗎?”姚大腦袋大聲地問道。
“有的。”從半虛掩的門裡傳出極小的聲音。
“大家不用怕,這戶人家沒有狗。”姚大腦袋說道。
“這戶人家連狗都沒有?”九度問道。
“連狗都沒有,可以想象這戶人家要有多窮就有多窮。山裡人家連狗都沒有,那是不敢想象的!”沈雲玉說道。
左邊的房有一扇極小的窗,用塑料膠紙糊的窗戶,右邊的唯一的窗也是不大,也是用塑料膠紙糊的窗戶。
姚大腦袋走在最前面,他推開虛掩的門。盡管有一扇後窗,房間光線還是極暗。
一農村常見的有三口鍋的土灶出現在眾人面前。隔著破破爛爛的簾子後面是一架木架子床,姚大腦袋撩開簾子時,大家看見一個女孩躺在上面。
女孩大約十五六歲,上面的蓋的被子有些陳舊,也有些髒。
九度第一次跟著去做慈善,看到此情形,心裡一陣難過。自己小時候很窮,但也沒到這個地步。
小女孩頭髮凌亂,沒怎麽梳理過。但她透亮的眼神裡透著堅毅的表情,想坐立起來。
姚大腦袋示意她繼續半躺著,指著沈雲玉說道:“紅雲啊,你就躺著吧,這個就是幫你那個沈姑姑。”
“謝謝姑姑。”一雙大眼睛望著沈雲玉,雙手合十地道。
“不謝了,好好養病啊,你的信我都收到呢,你爸爸呢?”沈雲玉努力地擠出微笑道。
“哦,他下地乾活去了。”這個躺在床上叫紅雲的姑娘說道。
“以後你要負責把她帶到上海,紅雲啊,這個叔叔以後會帶你到上海治病的。”沈雲玉先望著九度,然後又望著紅雲道。
“你病好後,要謝謝這兩位大恩人啊。”姚大腦袋望著床上的紅雲說道。
“記不記得我們不重要,如果以後有能力了,多去幫助別人吧。”沈雲玉撫摸了一下小姑娘的頭道,然後又拿出自己的小梳子給紅雲梳理頭髮。
“去打點水來,我給姑娘洗洗臉。”沈雲玉對九度說道。
九度也從前面的屋裡找了半天的盆子,才發現了一個木盆,於是用木盆在一口石水缸裡舀了半盆涼水。
牆上掛著的臉巾太黑,九度不敢確定是擦臉的毛巾,沒有取下來,於是隻把水端到床前。
沈雲玉一看沒有洗臉的毛巾,於是從自己的小包裡拿出擦汗的毛巾,親自給小女孩擦起臉來。
“哦,對了,我買的東西裡有毛巾。”劉總督學突然記起什麽來了,於是走到外面的屋簷下開始從大口袋裡翻找起來。
大家想找個板凳坐坐,只有一兩把破椅子,只有灶邊的小凳子是好的。
灶也只有中間的和旁邊的小鍋經常用,因為大鍋邊已經開始生鏽。
大鍋通常是用來煮豬食的,一戶人家如果太窮,小豬仔是買不起的,更不用說養啥豬了。
沈雲玉幫小姑娘梳理一番後,個人形象完全好很多了。這麽多年,估計小姑娘都沒曾有過如此的待遇吧。
一個常年沒見過陽光的女孩,臉色蒼白,也有些瘦弱。一雙渴望的大眼睛讓人憐愛。
“以後從資金裡給她家每年一萬元吧。”沈雲玉對九度說道。
“嗯,好的,我會每年堅持來看望她一次!”九度道。
臨走時,九度沒多少錢,把自己口袋裡僅有的300元現金偷偷地塞進小姑娘的被窩裡,這個動作只有那個攝像的小姑娘看到,並且把過程全部拍攝到。
然後是大家和小姑娘告別,沈雲玉一陣心酸。說道:“以後就在姑姑那裡治病,讀書吧。”
小姑娘懂事的點點頭眼裡噙著淚水,然後是大家依依惜別。
大家默默地走著,沒有任何人想說話。只有腳下踩著點竹葉和其他的樹葉發出的“沙沙”的響聲。
直到走出很遠,沈雲玉第一個開口道:“這個小女孩多可憐啊。人一生的命運多麽不同,那些生活在大城市的人,那些生活在富裕家庭的人,養尊處優的人永遠體悟不到人世間還有如此艱難的人啊。”
“嗯,是的,的確!”大家議論紛紛起來。
九度想:自己只要身體力行就好,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吧。
很快,一行人到了第二家土坯房,是一對老夫婦,屬於孤寡老人,大家把慰問的東西給了,也給了500元的慰問金,然後離開。
最後是第三家,一個啞巴家裡,大家把剩下的慰問禮品給了他,也給了500元的慰問金。
然後原路返回,一路上,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只是踩著的路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劉總督學走在最後面,突然“呀”了一聲,把走在前面的人嚇了一大跳,以為碰到蛇之類的東西了。
大家回頭一看,原來是劉總督學的鞋子掉底子了。這時候大家才徹底的放松下來。
姚大腦袋笑笑地打趣道:“哇,今天第一次看到有人掉底子了!”
“哈哈哈。”大家都哈哈哈大笑起來。
“一年到頭,總有幾次掉底子的事情,我自己也是見怪不怪了。”劉總督學道。
劉總督學說完,從路邊找了根藤條把掉底子的鞋子綁了綁,繼續和大家前行!
這些情形,這些對話都被走在最前面的攝影師回頭拍個正著。
“人,我們是頂天立地的大寫的人呃,赤腳打天下呃!嘿,打天呢,嘿嘿!”劉總督學開始自編歌曲自顧自地唱起來了。
“來,跟老劉學唱。我起個頭,‘赤腳打天下呃,嘿,打天下呢,嘿嘿!’呀。”姚大腦袋大聲地道。
於是,眾人跟著來了一遍:“赤腳打天下呃,嘿,打天下呢,嘿嘿!”
這嘹亮的具有山歌風格的歌聲震動大地,響徹山巔,響徹雲霄!
九度跟著邊走邊想:一個人生而孤獨,一個人的孤獨不算孤獨,有時候一個人的孤獨也是一群人的孤獨;一個人的樂觀不是樂觀,一群人的樂觀才是樂觀;一個人的偉大不是偉大,一群人的偉大才是真正的偉大啊!
世間,也總有這麽一群人願意孤獨,願意樂觀,願意偉大!
這群人就是沈雲玉,九度,姚大腦袋,劉總督學,記者,司機和攝影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