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澤之長山,有白民之國’。這是不是就是甘延壽、陳湯見到的羅馬人?”
羅馬人、波斯人對於漢代以後的人已經不再陌生,即便是戰亂,也消減不了這些商人加偉大探險家向外行走的熱情。
估計此刻許都就有。
子桓見大哥一下子就翻到了《山海經》的大荒西經,忙道:“這個小弟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有白民之國,肯定就有黑民之國,紅民之國。我們屬於黃種人是不是?”
“黑民之國?在哪裡?”
“不知道啊,會不會是在離太陽很近的地方?”
“離太陽很近又是在哪裡?”
子桓想了想,以大哥腦袋裡儲備的知識,他能理解的最南端應該就是交趾。
“交趾。離太陽遠一點的好像是烏桓。”
“交趾人果然很黑,烏桓人就比咱們白多了,尤其女人。”
子桓與大哥每說一處,曹子文就搶過竹簡尋找一處,找不到又很慌張:“在哪裡?”
子桓瞅了瞅把竹簡弄得快散架了的曹子文道:“這上面沒有。你就不要研究這些了,以後你隻管負責帶兵打仗。”
曹子文唰啦抹了一把鼻涕道:“他娘的,我就不喜歡這些,看著頭皮發麻。”
“不喜歡就不要勉強,給大哥。”
曹昂奪過曹子文手裡已經抹上了鼻涕的竹簡,嘩啦嘩啦一邊扒飯,一邊津津有味看起書來。
子桓瞧著想笑,但還是自我鎮壓住。
看著大哥專注的樣子,子桓稍稍放下心來。
還能吃飯,就不會出問題。
還願意看書,就還有得救。
很多時候聽別人說再多的大道理,不如自己看看書,與書裡的某一句話某一個情節共鳴才是最真實有效的。
子桓花了七年時間上大學和研究生,其實老師講的他都沒怎麽聽,倒是整整泡了七年圖書館。
可以說圖書館裡的書,幾乎沒有他沒摸過的。
從藥書機械理論機械修理烹飪社會學人類學歷史學到哲學美學甚至是原子彈秘史那樣的讀本,他都有所涉獵,經濟管理市場營銷微觀經濟學宏觀經濟學微積分統計學會計學這些是他本科專業的基本書籍,後來考研改漢語言文學專業,接觸的主要是古代漢語、古代文學、文藝理論、語言學、美學哲學類的書籍。
他覺得就目前來看,他遇到的問題,似乎都能通過圖書館裡的某一本書結合自己的實際經驗,然後找到一個中上等的解決方案,即便不能找到切實的解決辦法,也會得到一些啟示和指引。
當然啦,涉獵廣泛最大的問題就是什麽都學不精,隻學了個皮毛,甚至有的連入門都算不上,所以他總感覺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是廢柴一個,畢竟二十一世紀講的都是專業與精深,專家博士多如牛毛。
大哥安靜下來了,曹子建卻奔著小屁股來了。
這麽熱鬧的場面,怎麽會少得他。
見三個哥哥光著屁股趴地上扒飯,子建欠揍的模樣一展無遺,跨著他那小胖腿,在幾位哥哥的屁股蛋中間巡視,彷佛巡視自己的戰利品一般。
見哥哥們上藥眉頭緊皺,他還不忘在那裡歪著腦袋,與華佗抹藥的動作保持一致,嬌滴滴道:“哎呀,好疼,好疼,真疼!”
一邊說,一邊吸著牙縫打寒顫。
聽到楊修養了一個月傷才能下床走動,子桓突然覺得自己這一頓板子挨得很值。
哥兄弟三人在華佗的精心照料下,
不到一個星期就能下地活潑亂跳了。 傷好了,錢也有了,當然是立馬著手燒餅店的事情。
錫福領著他那瘦猴一樣的媳婦來到子桓面前的時候,子桓差點沒嚇傻。
不僅瘦而且黑,跟老肝炎病人似的。
子桓都懷疑她是不是有病。但是當錫福盛了一碗油膩的紅燒肉給她的時候,她吃得那個叫香甜啊,簡直狼吞虎咽!
有肝病的人是本能抵抗油膩的,看得出來,她就是長期沒吃飽飯,營養不良造成的。
錫福找的鋪子在東市中心,竟然緊挨著卞氏的香料鋪子。
“公子,這個……您看啊,挨著夫人的香料鋪子,咱缺什麽材料了,多方便啊,隔壁就可以……”
子桓恨不得一腳把賜福踹出去。這小子腦子就是進水了。
卞氏本來就看不上這燒餅鋪,結果他硬要往槍口上撞。
但是一看買鋪子的老頭子縮著手,一臉的諂笑,明明是房東,卻搞得跟乞討一樣,子桓又硬不起心腸把已經寫好的購房鍥作毀。
“亂世啊,做什麽都不容易。”
子桓歎了口氣,隻得拿出印泥,在房契上按手印畫押。
三國的市肆還是延續漢代的管理辦法。
為了嚴格管理商業市場,政府實行了各種政策,規定置市必須是縣以上的治區。
市肆必須在城裡固定區域,有垣牆環繞,與居民區相隔,子桓現在所處的市為方形,在靠近居民區的地方設有市門,有門吏專門管理,定時開閉市門。
市令、長或丞負責管理市肆,監製市中某些商品,收納市租,檢查度量衡用具等。其屬下市嗇夫即縣佐史,負責市內治安。市令、長在市中設立官署,稱市樓或旗亭。
市樓是市中最高大顯著的建築,在上面可以觀察並監視市內交易情況,樓上懸鼓,擊之以開閉市門。
子桓抬眼一看,市樓就在頭頂上,恨不得把錫福暴打一頓。
這混帳竟然把燒餅鋪的位置選在市樓的正對面。
“你是生怕市令看不到咱們還是怎的?”
錫福嘿嘿兩聲,一臉諂笑道:“市令大人可是咱家人,咱們當然要擺在他眼皮子底下,公子的餅那麽好吃,萬一咱家生意好了,哪個不長眼的混混來砸店怎麽辦?”
“如今店裡又沒有別人,只有俺老娘和媳婦兒。她倆可打不過那些混混。”
錫福說著,露出滿口的黃牙,臭氣在陽光下火焰般噴吐而來,差點沒把子桓熏死。
這混蛋,讓他用鹽水漱口,他就是舍不得。
現在的許都令是滿寵,這可是乾吏,是老爹的左膀右臂。別看他只是個縣令,其實跟北京市市高官一樣,相當於高官級別。
子桓披著白色裘衣的身影剛進入東市市場,就被坐在市樓裡喝酒的滿寵和市令看在眼裡。
“你倒是很為家人的安全考慮。 ”
既然是為了安全,子桓也不好說什麽,用手擋了擋晃眼的陽光,轉身進店去。
以他現在的財力,還雇不起打手保護這兩個瘦弱的婦女。
進到店裡,剛一轉身又與對面市樓上滿寵和市令兩人賊兮兮的目光對上。
這是一直在監視他呢,看來不上去打個招呼是不行了,子桓帶著錫福邁步上樓。
“一直在等子桓公子呢。坐。”
子桓一聽,心中一擰,但凡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準沒好事。
按照滿寵指定的席位坐下,就聽滿寵道:“子桓公子想要開燒餅鋪?”
“嗨,我就是閑得無事出來逛逛,哪裡要乾開燒餅店那樣的大事?”
子桓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露出一口大白牙。
在後世他本來就是五好青年,所以每次他張著嘴巴笑的時候,都是人畜無害的樣子。
堪稱陽光純潔無邪。
滿寵和市令見子桓打死不認,互相瞅了一眼,從身後案幾上抽出一疊文書,道:“難道是市令登記錯誤?”
滿寵隨手就把文書遞給了子桓。
子桓一看,錫福特麽就是個傻X,竟然把燒餅鋪登記成了子桓的名字。
當時明明商量好的,子桓出錢和技術,錫福出人力,算子桓兩成股份,大哥曹昂兩成股份,華佗一成,曹子文曹子建每人一成股份,錫福與其老娘媳婦兒共三成股份。
名字都想好了,叫錫福記。
“哈,這是家仆錫福給弄錯了,這不是我的,是錫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