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周奇是計劃著夜晚突襲叛軍的大營,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夜襲叛軍的計劃被迫擱淺了,因為此刻叛軍已經出現在安南城下。
他們裹挾著百姓,正在安南城附近的林中砍伐樹木,建造攻城的器物,時刻準備著攻城。
“軍營嘩變了?因為沒有軍餉,士兵吃不上飯,加入了叛軍,成為叛軍的主力。”
站在城門上,周奇聽到了總兵的解釋,眉頭緊皺,看待著總兵的眼神充滿了狐疑。
“周大人,”看到周奇眼中的狐疑,總兵臉色微變,最終化作了一聲歎息,“軍隊嘩變,其實下官一點都不意外。”
“都說北方的軍隊、強過南方,西南的軍隊又強過東南。”
“我安南的軍隊戰鬥力羸弱,在大吳都是出了名的,僅僅只能打得過山賊盜匪。”
“這是為何,是因為缺少銀子,沒有銀子,安南的軍隊缺衣少食,武器用的是幾十年前的,吃飯不過是二兩米飯,沒有力氣,怎麽操練。”
“如今又遇上幾年大旱,吃不飽飯,那些居於城外軍營士兵早就喪失鬥志,面對叛軍索性就投降了。”
“也只有城內的守軍,還有幾分油水,能夠填飽肚子,守住城池。”
“這是事實,”周奇點頭。
“但是這不是他們嘩變的理由。”
“安南總兵,此役之後,無論輸贏,你免不了失職的罪責。”
“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在這場戰役中將功贖罪吧。”
周奇嗤笑,不再多說,向前眺望。
一眼望去,便是看到螞蟻般細細密密的叛軍,這些叛軍沒有什麽秩序可言,大多都是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流民,他們都是在災禍中無法生存的百姓,此刻匯聚在一起,向大吳發起了起義。
隻為有衣穿有米吃,擁有一塊不受災害耕種的土地。
這些都是朱浩所許諾的,即使有些虛無縹緲,但終歸是有些盼頭。
周奇繼續往前看,他的目力極佳,能夠輕易看清十余裡內的一切事物。
他看到因為饑餓疲憊,栽倒在路途上的流民,這一倒下就再也爬不起來,永遠沉睡在睡夢中的國度。
在哪個國度,沒有饑餓、沒有寒冷,還有擁有足夠耕耘的土地。
食物,水源。
周奇知道叛軍中大部分人所需要的東西,也知道他們大多數流民前往安南城的目的。
但是周奇卻是不能讓他們如意,不能夠讓他們踏進安南城。
這些叛軍瘋了,或者是說那些流民瘋了。
那些流民太久沒有吃東西了,眼睛都變得血紅,像是蝗蟲一般肆虐,所到之處,一切能夠食用的東西都收刮一空,成為腹中的食物。
一旦城破,這些紅著眼的流民就會發泄,發泄出情緒,將因為饑餓、同伴的死亡產生的負面情緒宣泄出來。
就這樣一直看著,看著。
看著叛軍一步步建立工事,一步步的逼近安南城的城下。
安南城的守軍與叛軍人數懸殊,不敢輕舉妄動,站立在城牆上堅守各自的崗位。
“周奇,我們來了。”江斌帶著演武堂趕來,來到周奇的身邊。
他也是看到城中突然戒嚴,才得知叛軍的即將攻城的消息。
“叛軍不是三日後才來嗎?”走上城牆,江斌看到城牆下螞蟻般細密的叛軍,疑惑道。
“山林中一處軍營嘩變,那道消息是假的。”周奇說道。
“要不要我使用符籙,
將這些叛軍擊退。”江斌看著逐漸靠近的叛軍,體內真氣湧動,從腰間拿出十余張鐫刻著細密符文的符籙。 這些符籙都是江斌從輪海界帶來的,上面刻錄都是煉氣境的法術,雖然在此界威力弱小,但若有靈石輔助,倒也有幾分威能。
“不必了,你帶來的符籙有限,浪費在這些流民身上有些浪費了。”
“更何況,這些流民都是些活不下去的可憐人,用符籙屠殺,過分了些。”
周奇當然知道這些符籙的威力,上面刻錄都是煉氣境極具殺傷力的法術,對付這些叛軍足夠。
但是,他帶領演武堂不遠千裡來到南方,除了解決叛軍,還有著歷練演武堂武人的想法。
當然,不能輕易的擊潰這些叛軍。
更何況,擊潰這些叛軍容易,憑借著他築基境的實力,隻身一人便可以對付這些武力微弱的流民,僅僅只是法力會消耗的嚴重。
但擊潰這些叛軍簡單,如何妥善的處置這些叛軍卻是一道不小的難題。
這些流民可都是大吳的子民,身為大吳的官員,他可不能將這些流民全部殺死,而是要想辦法處置這些流民,讓他們重新安居立業。
“那該如何是好。”江斌拿不定注意,但卻很讚同的周奇說法。
他是一個官迷,如今也算是大吳的一個官員,當了官便要盡官的職責,但若讓他屠殺手無寸鐵的流民百姓,他還是有些做不到。
“你帶領著演武堂的教官學員,去幫忙鎮守各處城牆,我們不主動屠殺流民,卻不能坐以待斃。”周奇吩咐道。
“是。”江斌領命,招呼著演武堂的武人前往城牆的各處,協助守軍防守。
演武堂的武人因為接受過演武堂的操練,倒是不同於尋常江湖人,頗有紀律性,知道該如何防守。
“郡守,總兵。”周奇叫著城牆上二位安南城最高官員,開口說道:
“你們手下的軍隊參加嘩變,本該將你們二人停職,等待朝廷發落。”
“但眼下事態緊急,也只能讓你們各司其職,乾好自己的分內的差事。”
“一旦城破,哼哼,以叛軍的所作所為來看,你們下場不會比那些被破城的大吳官員,好上多少。”
從京城到南方,周奇用了十余日,一路上也從流民口中聽到那些被破城的大吳官員的下場。
那些清正廉明、風評好的官員富商還好,僅僅只是失去了家業,那些惡貫滿盈的官員富商,家破人亡都是常事。
“是,屬下會做好分內工作,不會讓叛軍攻上安南的城牆。”
郡守、總兵連道,背心都汗水。
他們沒想到,只是少年郎的周大人,在下達命令時,能夠擁有如此氣勢,讓人直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