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我主動向灰狐狸公開的秘密，依舊被人窺探了隱私，總覺得在他面前有再多掩飾他看我也只是赤身裸體。

我有些心虛，虛張聲勢道:“怎麽樣?感覺如何?”

“色情，血腥，暴力。”灰狐狸面色由紅轉白。

“你不是活了一千年了麽?按理說見過不少戰爭，對於殺戮早該習慣了。”

“樂家滅門與你有關麽?”

不愧是千年狐狸精，一下子找到了精髓。

我反問:“我說無關的話你信麽?”

“信！”

我笑了。

“真是隻傻狐狸！他們不死我如何偷天換日，冒充樂無棲?”

灰狐狸後退幾步，跌坐在地。

其實偷天換日的是叔父，他差睡魔助了皇上一臂之力，還助皇上找到了我……

我將自己說得邪惡，只希望他能知難而退。

“這下你該死心了吧?魔就是魔，罪孽深重，如何成仙?”

他執念頗深，說出所有好人勸壞人回頭都用的一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好人成佛需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壞人成佛只需要放下屠刀?

我諷刺地笑著說:“你知道妖和魔的區別麽?”

扶柳和灰狐狸都豎起了耳朵。

“妖是身不由己，而魔是自甘墮落，既是自甘墮落，如何回頭?”

扶柳伏在我身旁，帶著少有得嚴肅說:“若阿七自願墮魔，扶柳也自甘墮落。”

我說:“你已經很墮落了。”

灰狐狸依舊不甘心:“不，你還有仙魂，還是人體，你還不是魔！”

“可我早已身不由己，只能墮落下去……”我眼光黯了黯，叫上扶柳和其月說:“我們走吧。”

我伸出手，黑氣凝於掌心，向前探去。

扶柳突然阻攔道:“阿七等等，那狐狸將自己內丹注入了結界之中，你這樣闖出去，他會重傷致死。”

我看到結界暈出淡淡的粉色，回頭怒到:“你瘋了?快把結界撤掉！”

他像是慪氣的小娘子:“我不撤！你自願成魔，何必管他人死活，自行離去便是。”

“你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賭我的良知?我會讓你失望的。”

我繼續附掌上去，黑氣接觸到結界，暈開散去，結界一陣震蕩。

灰狐狸悶哼一聲，依舊不為所動，我收回了掌。

“好吧，你贏了！”

我和扶柳還有其月面對灰狐狸席地而坐，此情此景再放上一桌葉子戲最應景了。

灰狐狸如老僧入定，不知過了多久，其月和扶柳都躺在我腿上睡著了。

我們就這樣待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麽?

許是讀到了我的心聲，灰狐狸開口詢問:“你究竟多大了?”

“十六。”

“還不到我的零頭，你的魔力竟如此強大。”

這是在誇我麽?我苦笑:“或許我就是適合做魔吧！”

他繼續問:“生辰幾何?”

“文景元年正月初一。”

灰狐狸忍不住拍掌:“原來如此！那一天竟有兩個神仙轉世，我隻注意到太子殿下，沒想到還一個在魔界！”

我澄清道:“我也生在無國皇宮……”

“你是——”

灰狐狸已經想到了什麽。

我接到:“無絕期。”

“你不是受過宮刑麽?”他問。

“呃……你不是隻很正經的狐狸嗎?”

這關注點貌似有些跑偏。

灰狐狸為掩飾尷尬，乾咳一聲，氣氛更加尷尬了。

他像連珠炮一般發問:“你不是死了嗎?你是人間的廢太子，怎麽成了魔界太子?你怎麽擁有這麽大的魔力?你和太子殿下真的是斷袖麽?”

我挑了最簡單的回答:“民間謠言不可靠，當時還都是小屁孩，誰知道斷袖是什麽！”

灰狐狸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神色驚恐，又回到了往日一本正經的樣子。

“你煞費心機冒充樂無棲回到這裡，不會是想報仇吧?”

我挑眉:“是又如何?”

“那必將是場人間浩劫，哀鴻遍野，甚至會成為仙魔人三界浩劫！你會墮入萬劫不複之地。”

“你之前不是說我能引起六界浩劫嗎?”

灰狐狸竟然真給我解釋:“神仙本一界，妖王一族九尾狐已經滅絕，妖界早已是一盤散沙，妖族不是修仙就是墮魔。仙魔人大戰，會引發冥界不堪重負，萬鬼橫行，三界浩劫六界浩劫是一樣的。”

我繼續逗他:“自從上次聽你那麽一說，總覺得我如果不能引起六界浩劫對不起我獨一無二的三位一體啊！”

他鄭重道:“若你執意報仇，我只有拚上自己千年修為和你一決生死。”

我訝然:“你不想成仙了?”

“成仙是為了普度眾生，若能換回六界安定我魂飛魄散也值了！”

原來還真有為了眾生而努力成仙的妖，我收起戲謔的心情，正色道:“你一定會成仙的，而我，隻想做個平凡自由的人。”

“這意思是……你不想報仇?”

我眺望夕陽映紅的天邊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更何況當今皇上勤政愛民，天下太平，百姓富庶，承熹皇帝在世也不一定能做這麽好，我怎麽忍心破壞這一切?而且，我若推翻了他，誰又來做皇帝呢?”

他顯然不信，反問我:“你不想做皇帝?”

天上依舊風起雲湧，翻騰不息，哪如人間太平?

“那才是人間浩劫，我一定是個荒淫無道的暴君。”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灰狐狸突然噴出一口鮮血。

之前我的魔力接觸到結界，被魔影發現，以為裡邊打起來了，開始在外邊進攻。

“你趕緊撤掉結界，我才能告訴他們實情！”

他含血冷笑:“你不是就在等這一刻麽?”

你怎麽和外邊那些笨蛋白癡弱智愚民一樣?我若是想傷你早就闖出去了！

“你果然還是有良知的，我一定會幫你棄魔回仙界……噗——！”

灰狐狸氣血上湧暈了過去，好在他及時收回了內丹，結界啪的一聲碎掉了，十位魔影自認為立了大功，功成身退。

我設了新的結界，喚醒扶柳和其月，將灰狐狸抱上馬車。

我習慣地問:“扶柳，有沒有複靈丹?”

他吞吞吐吐說:“只剩一顆了……要不……我給他度氣吧！”

“他修的是仙道，你的妖氣怕是會壞了他千年修為。”

若非如此，我自己就能為他度氣。

扶柳依舊舍不得複靈丹，故作輕松道:“他不過是靈力虧損，過些日子就會自行恢復。”

我順著他說:“那這些時日就麻煩你照顧他了。”

“啊?他內丹受損，怕是至少要昏迷三個月！”

那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魔影！

扶柳向來吃軟不吃硬，我開始利誘:“你把複靈丹給他，我讓影給你尋仙草。”

見我是真的心急，扶柳也見好就收，他掏出一個乾坤袋，有些猶豫不定。

“那個，阿七，一會我念的是口令，你千萬別往心裡去！”

我微笑點頭，這種時候我還能跟一個口令較勁?

“阿七是個卑鄙下流荒淫無恥喜新厭舊的大混蛋！”

一隻烏鴉飛回來……嘎……嘎……嘎……

其月瞠目結舌， 嘴巴驚訝得能塞個西瓜。

我黑著臉說:“給你一盞茶的時間，不改掉你就死定了！”

“呃，這是第一代產品，無法更改口令……我保證，我一定在第二代產品裡充分考慮你的意見，增加更改口令的功能！”

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惴惴不安地問到:“其他的口令呢?你賣出去的那些呢?”

“你放心每個都不一樣的，都是我造它們時的心情寫照。”

“比如?”

“比如……”

扶柳的臉色比便秘還要難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能對我說的，我大概猜到都是些什麽內容了。

一群羊駝和一群烏鴉在我心中呼嘯而過……

好在扶柳的藥不像他的發明一樣不靠譜，本該昏迷三個月的灰狐狸三天后就行動自如了。

鑒於坊間都傳言萬人迷胡公子也被輝國公給拱了，他怎麽都不肯再留下執意要離開。

真是隻傻狐狸，離開了傳言就會消散麽?

離別之際他大發慈悲好心提醒我:“小心端木蘭。”

臥槽！你怎麽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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