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還相距著百多步,街道上的行人卻已經全散開,便是兩邊擺攤的小商販也意識到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麽,一個個匆匆忙忙的收起貨攤,焦急後撤。
不過十息的功夫,原本雜亂擁擠的鎮子街道竟然就變得寬敞了許多。
鄧奎一行人卻也因此向這邊來得更快。
原本站在歐陽野前方的沈青峰明顯變得緊張,先是抽出了腰間的短刀,然後便不自禁地退到歐陽野右側後方,緊盯著越來越接近的鄧奎等人,喉結蠕動不止,臉上細汗涔涔。
歐陽野左側,高強也將厚背大刀從背後取下,拄在地上,雙手緊握刀柄。顯然,以三人面對東堂二三十名弟兄,高強也是相當緊張。
歐陽野心裡也緊張,卻並未表露絲毫。
面對越來越近的鄧奎等人,他不僅沒有退卻,反而主動向前幾步,迎了上去。
帶隊當先的鄧奎走到距歐陽野十幾步的距離站住,上下掃量歐陽野後眯了眯眼,便豎起了左手。
頓時,鄧奎身後的東堂弟兄都停住了腳步,也不喧嘩,隻是散得更開一些,目光各異地看著歐陽野。
見此情形,歐陽野心中不禁感歎,東堂確實是神木幫四堂中除刑堂外最精銳的一部,而這些東堂弟兄看起來也確實很擁護鄧奎。
自“歐陽野遭常三陷害在最歡樓馬上瘋”之事傳出後,這還是鄧奎第一次見到歐陽野,因此他又多打量了一番後,才神色莫名地問道:“少幫主?”
“是我。”歐陽野聲音語氣都很穩,並主動發問:“鄧堂主帶著東堂弟兄們是要去做什麽?”
聽見這話,看著歐陽野隱約帶著往日輪廓的臉以及清明的眼神,鄧奎冷笑了聲,道:“看來少幫主果真開了竅,不再是那個癡傻兒了。”
“我也是因禍得福。”歐陽野看著鄧奎道,“怎麽,我不再癡傻了鄧堂主不高興?”
“高興!怎麽不高興?!”鄧奎大聲地道,臉上卻全是冷笑,“幫主瞎折騰一二十年,不就是為了讓你不再癡傻,而今他夢想成真,我這做弟兄的怎麽會不替他高興?!”
說這些話時,鄧奎目光尋索著歐陽野的喉嚨和心口,提著他的精鐵長槍左右走動,槍頭始終隱約對著歐陽野,仿佛隨時會一個衝刺出槍,將歐陽野戳死。
面對他這樣的舉動,一般的第一境高手都不能無動於衷,要忍不住擺出戒備姿態。
鄧奎以為過去十八年都生活在歐陽虎溺愛中的癡傻兒,縱然一朝開了竅,面對這樣的他也該嚇得面無人色、顫顫巍巍才對。
可現在,歐陽野卻定定地站在十幾步外,一副完全不怕他的樣子。
呵呵,真是虎父無犬子!
歐陽野出色的表現讓鄧奎心中冷笑更甚。
這歐陽野就算有歐陽虎一般的膽色那又怎樣?歐陽野便是再有潛力,將來會變得再厲害,那也是將來。現在叫他鄧奎將幫主之位拱手讓出,對一個開竅不過半個多月的傻子納頭下拜,那是絕不可能!
“我問一句。”鄧奎是個直接的人,心中一陣冷笑後便又開了口,“聽說幫主要將位子傳給你?”
鄧奎這話一問出來,他背後的東堂弟兄們就更安靜了――今日他們隨鄧奎去逼宮,就是因為聽說歐陽虎要傳位給歐陽野這個才開竅沒幾天的兒子。
一個癡傻了十八年的人,就算開了竅,又有什麽資格做他們的新幫主呢?
新幫主不應該是奎爺這個神木幫中實力、威望都僅次於歐陽虎的人嗎?
在這些東堂弟兄的注視下,
歐陽野猶豫一下都沒有,便點頭道:“不錯。” “哈哈哈・・・”鄧奎聽到歐陽野的確認,仰天大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冷,然後忽地笑聲一收,向前一步,手中精鐵長槍直指歐陽野,目光如劍般銳利地盯著歐陽野雙眼,冷聲問道:“你有什麽資格做幫主?”
寒光閃閃的槍頭距離歐陽野隻有兩三步之遙,但歐陽野仍舊無動於衷,而且毫不示弱地與鄧奎對視著,反問道:“你不服?”
“老子為什麽要服?”鄧奎的目光更加凶厲,“論在幫中威望,你以前不過是傻子,是幫中弟兄們的笑話,及不上我半分;論對幫派的貢獻,你更是一絲一毫也無;論實力,哼,老子一隻手就能把你打趴下!”
“若真讓你做了新幫主,不僅我不服,神木幫上下沒有一個人會服!”
“沒想到鄧堂主這樣粗豪的人也能說出這番話來,佩服。”面對氣勢已然攀上頂峰,言語咄咄逼人的鄧奎,歐陽野笑了,但很快他也是笑容一收,冷肅道:“但你說的這三點我一點都不能認同!”
“說對幫派的貢獻,這神木幫是我父親一手創建,你的貢獻再大能大過他?他要傳位給我你憑什麽不服?”
“說實力,沒打過你又憑什麽大言不慚地說能一隻手把我打趴下?就憑一張嘴?”
“至於說威望,哼,今天我們便在這裡做過一場,打贏了你,我還會缺少威望嗎?”
說完,歐陽野抽出了背負的大刀,斜握在身側,定定地看著鄧奎。
“哈哈哈!”鄧奎再次大笑起來,卻是笑了三聲就停住,將手中精鐵長槍往地上一插,洪聲道:“老子就知道,今日少不了要做過一場!”
“但老子怎麽說也比你高一輩,而刀劍無眼,打起來若是老子一槍戳死你, 會很不好向幫主交代。你若願意,今日我們便以拳腳見個高低。如何?!”
鄧奎想改論拳腳有兩個原因。
一則如他所說,歐陽野是歐陽虎兒子,他今日當眾打敗歐陽野,讓神木幫內外的人知道歐陽野實力與他差距有多大,這幫主之位便穩了;而若是殺了歐陽野,以歐陽虎對兒子的寵溺程度,事情反可能變壞,很不值當。
二則,這歐陽野一點都不虛的樣子鄧奎心裡多少不像之前那麽自信了。他縱然性格粗豪,但闖蕩江湖多年也不乏謹慎。見歐陽野取用大刀,頗有架勢,便猜測歐陽野可能練了一路厲害刀法。
他要避免這種可能,提議棄兵器論拳腳便是最好的選擇。須知,他雖然以一套《裂馬槍法》聞名紀塘關,但一套《金剛六路短打》也是不弱的。
聽到鄧奎這提議,歐陽野卻是心中笑了。
他將十三太保橫練的橫練功練了五項,但都隻是小成,遠不到能硬抗兵刃的程度。所以,若用兵刃打,他還真沒有十足把握勝過鄧奎。畢竟,就算他是第二境,鄧奎是第一境,可是隻要鄧奎一槍戳在他的要害,他也就涼了。
但現在鄧奎居然要論拳腳,簡直是要讓他將第二境的實力以及五項橫練功的威力都發揮出來,他心中如何不笑?
當即歐陽野便將大刀往下一擲,小半截刀神插進土裡,冷笑了聲道:“也行,正好我也怕把你砍死了,讓東堂的弟兄傷心,論拳腳就論拳腳吧。”
說完,歐陽野規規矩矩地擺出了詠春拳的起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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