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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出祁連》四十八、沈深
  “……蓋其用事也近而習,其為心也專而忍。能以小善中人之意,小信固人之心,使人主必信而親之。待其以信,然後懼以禍福而把持之。雖有忠臣、碩士列於朝廷,而人主以為去己疏遠,不若起居飲食、前後左右之親可恃也。故前後左右者日益親,而忠臣、碩士日益疏,而人主之勢日益孤。勢孤,則懼禍之心日益切,而把持者日益牢。安危出其喜怒,禍患伏於帷闥……”

  隴右一場初雪過後,忙碌了大半年的李峴終於有了難得的閑暇。

  群山環抱的漢中盆地氣溫要比一山之隔和隴右和關中溫暖得多,即使在初冬時節,在和煦的陽光之下,坐在滿眼蔥綠的庭院裡,依然是感受不到多少寒意。

  李峴從河州回來,沒有去會川城,而是直接就轉到了興州。位於興州和西縣交界處的正在興建的鐵工坊才是他今後事業的真正基點。

  新的冶鐵工坊的地點在沮口附近,也就是沮水河口與青羊河口交匯之處,距入蜀的金牛古道以北約有十幾裡路。這裡從夏年就開始作著圍堰築壩的準備,不過到了秋後才算是正式開工,到現在為止一直都在施工。

  附近的山坡上十幾座石灰窯、水泥窯和磚窯幾乎不停歇地冒著黑煙,努力破壞著這裡原本山清水秀的自然環境。

  李家的石灰窯有幾孔是專門燒一種“灰粉”的,一開始大家也不知有什麽用途,等到冬季攔河大壩開始正式築基時,許多工匠這才知道,這種“灰粉”被東家稱之為“水泥”。用這“水泥”摻上砂子、碎石子攪拌在一起,澆築出來的壩基在凝固後就好像變成了一整塊巨石,十分的堅硬和牢固。

  做為監工和領工的李家匠頭臉上充滿了自豪,如此神奇之物只有自家“道法”高深的小官人才能弄得出來,大家沒看到就連不遠處山上白雲觀的雲陽道長都在手裡捧著這東西嘖嘖稱奇。

  那白雲觀裡的雲陽道長據說是呂仙人的再傳弟子,道法高深,是連當今官家都親自冊封過的。想想連他都好奇的東西,咱家的少東家得有多麽神奇。

  “讀這歐陽文忠公的《宦者傳序》可不能讓那梁太師和童太尉聽到,否則這兩位大太監可非得翻臉不可。”坐在院子中間的長椅上讀了會兒書,李峴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在心裡暗自嘀咕了一聲。

  當今官家寵信宦官,這梁師成以宦官賜進士,官居太傅,而童貫則成了歷史上第一位宦官出身的宰相,如今的朝堂,隱隱成了太監與文官集團並立的局面,可不是什麽好事。想想那東漢末年十常侍之亂,唐末宦官專權,似乎都不是什麽好兆頭。

  只不過,有宋一代,似乎並沒有出現宦官專權的情況,這究竟是文官集團勢力太過強大還是趙官家馭下有術?

  搖了搖頭,李峴回到了屋裡,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出門去巡視這冶鐵工坊和攔河大壩的施工進度。

  入秋之後,青羊河裡的水就變得很淺了,許多地方,河水只能剛剛沒過膝蓋。

  棗紅馬沿著河坡東側坑坑窪窪的土路跑過去,放眼望去,河谷的兩側都是大片的農田,田地裡長滿了綠色的麥苗。漢中之地一年當中無霜期很長,一年能夠收獲兩茬的莊稼,在秋天收割完谷子或是糜子之後,還能種上一季冬小麥。

  漢中平原上大部分的良田是種稻子的,但在這些河谷坡地的梯田裡只能種植小麥和谷子。由於得不到灌溉,這些河谷坡地裡的小麥長勢並不是很好。

  轉過一道山坡,正在緊張施工中的蓄水大壩工地就呈現在了眼前。

  由於水泥的產量十分有限,李家工坊所建造的幾座蓄水大壩依然以傳統的砌石水壩為主,混凝土隻用於建造涵洞和水力工坊,以及部分大壩需要加固的部位。除了工坊下方的兩道泄水涵洞,這高達五、六丈的攔河大壩並沒有任何閘門,泄洪方式也是采用傳統的溢水壩形式。

  這種溢水壩有一定的蓄洪能力,但在遇到大的洪水時,所起到的減災作用十分有限。好在李峴建大壩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蓄水灌溉和為新建的煉鐵工坊提供一些必要的動力。

  三輛牛車和幾匹乘馬排成一排停在工地外面的河坡上,似乎有幾個穿著官袍的人站在正在澆築的涵洞旁邊觀看著。

  李峴帶著幾名護衛騎在馬上飛奔過去,棗紅馬在韁繩被勒緊後,腦袋猛地側過來,但身子依然在拐了個大彎後,這才猛然停住。

  “李家郞君這身手越發了得!”

  人群中唯首的中年人喝彩了一聲,只見他穿著一身綠色公服,頭戴烏紗襆頭,背著手站在原地,倒也顯得很隨意。

  李峴跳下馬來,抱拳笑道:“不知沈知監和王少監今日過來,失迎莫怪。”

  這過來的一群人卻是濟眾監知監沈深和少府監少監王皋,李峴這鐵工坊雖然是設在興元府的地盤上,卻是由濟眾監代管。

  “無妨,老夫只是和王少監一起來看看李家小郎修的這水壩,這可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那沈深臉上也帶著笑意說道。

  這沈深是濟眾監知監,雖說是直接管著李家這座鐵工坊,李峴也不至於巴結他,但在知道了這廝居然是沈括的兒子後,李峴確實是有意地與其結交。主要是想把沈括的《夢溪筆談》給套過來,讓其提前面世。

  《夢溪筆談》是沈括所撰寫的一部我國古代自然科學、工程技術及社會歷史等各方面的綜合性筆記巨著,在我國科學史上具有裡程碑般的意義。

  《夢溪筆談》一共有三十卷,其內容涉及政治、社會、軍事、歷史及天文、數學、物理、化學、生物、醫學、音樂、繪畫、藝術等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方面的內容,特別是自然科學部分,基本上總結記述了北宋時期的一些科學成就。比如布衣畢升發明的活字印刷術,木匠喻皓的《木經》及建築成就,河北磁州的“團鋼”、“灌鋼”工藝,濕法煉銅等工藝技術,這些都是科學史上的珍貴文獻史料。

  作為後來者,李峴當然知道這套叢書的珍貴之處, 所以就以替沈家出書的名義想把沈括的全部手稿弄到自己的手裡。

  沈括在去年夏天才去逝,但《夢溪筆談》卻要等到二十多年後沈括的三子沈沖做了兵部尚書之後才被少量的刻印面世,李峴現在想看到這本書,也只有先把手稿弄過來才行。

  陪著這兩人在大壩的工地上轉了一圈,李峴便邀請從濟眾監過來的數人到自己的莊園裡用餐。沈深和王皋兩人都是少府監的官員,對於工程和工藝技術倒也並不陌生,這攔河蓄水大壩在兩人眼裡並不算稀奇,唯有用混凝土所澆築的斜槽式涵洞讓兩人很感興趣。

  主要是混凝土在硬化後居然如同山石般堅固,讓他們感到很是神奇。

  李峴倒沒有什麽古人敝帚自珍的陋習,便又領著他們到燒製水泥的石灰窯處轉了轉,在聽到這水泥灰只是用生石灰和粘土磨粉後混合燒製而來的,沈深一邊不住地在嘴裡嘖嘖稱奇,甚至還專門掏出個本子,詳細記下了這水泥生產的工序。

  看樣子他身上也得到了幾分他老子沈括的習慣遺傳。

  “我已經給家兄寫了信過去,家兄倒是對於給父親出書一事也很熱心,只不過家父的手稿都留在了錢塘老家,派人取回來還需要一段時日,還請李兄耐心等待一段時日。”轉到了沒人處,沈深輕聲對李峴說道。

  “這倒沒事,只不過那手稿在運送時可千萬要多加小心,這可都是沈大人生前的心血。”李峴只是稍稍提醒了一句,這《夢溪筆談》的手稿如果在運送時出了什麽差錯,自己這罪過就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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