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5年的一個春天,整個世界沒有任何的朝氣。
梨花落盡,滿地殘陽。
某個在北回歸線的國家,有一棟像巨大黑色雞蛋的建築就漂在一座代表著秩序和自由的威嚴女性雕像後面。周圍是普通的高樓,裡面都是些各種世界性聯合組織,以及NGO組織。
這一區最矮的大樓也有1000米高,每一棟大樓都是一個獨立的生態系統,大樓裡面可以虛擬各種天氣,一棟樓裡有春夏秋冬,在樓裡不但分不清氣候,甚至根本分不清是在室內還是室外。大樓能淨化空氣,能處理裡面產生的廢物,裡面都使用自己的能源系統。每一棟樓的能源系統能獨立的原因是只需要隨便找個十幾平米的空間,放上一台微型核聚變發電機,就能滿足一切能源的需求。
有了這個小巧又蘊含巨大能量的清潔能源,極大的釋放了設計師們的腦洞。因此每一棟大樓的內部和外部都各有特色。
例如剛才那個黑色的巨型雞蛋。雞蛋的外觀是最節省能量的形態,其整個建築的外形和內空間是可以隨意變成任何形狀。還有一部分空間可以隱藏和折疊,不同的空間可以折疊在同一個空間裡面,就算是有別有用心的人進去了也完全摸不著北。
此刻,距離人類被清除還剩兩個小時。這是高級文明給人類通牒的時間。
來自世界各地能決定人類命運的領袖們聚在一起。他們代表著人類在做出最後的決定。在坐的每一個人都有那種久居高位上位者的氣勢和威嚴。可此時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淡定和從容。
終於,一個中年白人男子打破了平靜,他站了起來,身形挺拔,梳理得整整齊齊的棕色頭髮此刻依然一絲不苟,雙目深深凹陷,寬厚的嘴唇不經意顫抖了一下,開口道:“我們好不容易有了頭緒,終究無法避免這全人類的劫難。他們的科技比我們先進了太多。”
頓了口氣,接著說道:“事已至此,我們好歹留下了種子。剩下的時間還可以討論一下人類清除後的善後方案,看看能不能對我們的下一代有什麽幫助。”
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科技,每個人的頭腦中並沒有植入芯片,白人男子說的話盡管別的國家的領導人不懂,不過當語音傳到了他們每個人的腦海裡卻又自動意譯成了他們熟悉的語言。
現場所有人似乎都對包括他們在內的所有人類要被清除,現在還要為人類布置善後這麽詭異的事情並沒有覺得奇怪。
一個穿白襯衣的黃皮膚領導人咳嗽了一聲,其臉上看起來似乎溫和,卻遮不住那不怒自威,殺伐果斷的氣質,開口接話到:“現在覺醒者領隊手上還有最後一次跟他們通訊的機會,接上他們,然後再看看有沒什麽遺漏。
顯然,黃皮膚領導人說話很有分量,不過都這個時候了,大家也不會有別的意見。
圓形的桌子彈出了一個人工智能女性全息投影,她的形象是采集了全世界所有民族的五官、膚色和體型數據合成的,根本無法分辨出是什麽人種。不過每個民族的人看到這個形象都會有親切感。
人工智能用很悅耳的聲音開口道:“收到指令,強製接通量子通信。”
接通了畫面,人工智能的全息影像變成了一個長相異常美麗,身材高挑的女性,穿著深v已經破爛不堪的緊身野外戰鬥服,胸口有一塊很醒目的紅痣。
很難想象人類最後關頭,居然還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這個女人身上。
盡管她此刻的形象讓人血脈噴張,但所有人都盯著她,更在意她接下來說的話。 “報告首長,很遺憾,覺醒者行動徹底失敗了。已經無法再跟他們通訊,他們已經單方面跟我們切斷了聯系。另外,一部分覺醒者已經明確叛變,直接把他們的全套源代碼上傳,離開了地球世界。剩下的,除了我,都陣亡了。”
女人很平靜,好像在說著一件跟自己不相關的事情一樣,突然想起了什麽,補充道:“不過,繼承者計劃和隱藏者計劃都已順利實施完畢,沒有錯漏。希望計算沒有失誤,我們,我們把希望留給下一代吧。”她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抱歉,首長們,最後一點時間希望能留給我自己面對。”
全息景象結束了。整個會場死一般的平靜。
一位個子比較矮小,但是眼神銳利的領導人站了起來,給各位鞠了一躬。面無表情的說著:“我們尊崇武士道,與其被敵他們消滅,我更喜歡由自己選擇,我要提前回歸本源了,各位失陪。”
他們的科技已經很發達了,剛不久已經突破了生老病死的困擾,隻要有足夠的權利和財富,有無數種辦法延續自己的生命,但這一次,他們無可奈何,因為更高級的文明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抹掉地球的一切文明和生物,讓地球回到人類出現之前的狀態。
用簡單的話來說,他們把地球當成是一台手機,然後把手機給格式化了,地球裡面的一切,任何生物,文明,科技都無法保存,會被還原到最初的狀態。
除了一些特殊的人,以及上面的政治家們還在繼續進行他們的謀劃。
而在世界各個角落的人,他們選擇了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度過他們剩下的最後的時光。
有全家聚在一起,關起了門,點起了蠟燭,老老少少親密的坐在一起,終於無話不談,有的後悔為了工作忽略了父母子女,有的後悔怎麽就把親人的念叨和期盼一直拖欠,覺得隻要是一家人總是什麽都來得及…
有情侶親昵的緊緊相擁,仿佛怎麽也看不夠,怎麽也抱不夠,笑著對方以前那些為了雞毛蒜皮的事爭吵,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有在外面趕不回去的,就對著大山,大海,哭泣,嚎叫,無盡的揮霍著自己的精力,有人的隻想安安靜靜的自己呆著……
直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腦海裡響起,清除倒計時,10,9,8,7,6,5,4
各地的人類都安靜了下來,哭泣都已經停止,唯一能聽到的隻有虔誠的禱告……
3,
2,
1,
……
應該這一切都結束了。
不知道一個世界的毀滅在宇宙中是否隻是如地球上一個浪花撲打在岸邊後又消失一般稀松平常。
宇宙中是否有平行世界,又或是其實宇宙的存在本來就沒有任何意義,隻是人類的出現才強行賦予了它意義……
假裝這是一個華麗的分界線
(因為加不了新的一章,隻能把兩章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大章了,請各位讀者多多包涵。)
假裝這是一個華麗的分界線
第一章(下)
天空中掛著一輪皎潔的月亮,月光灑在廢墟上,透過了殘垣斷壁的房屋,看到裡面盡是廢棄的家具和脫落的牆皮磚石。難以想象在廣州最繁華的CBD一牆之隔的地方有一塊如此荒廢的區域。
此乃城中村,在這裡住房,店鋪的租金,娛樂餐飲的消費都比隻有一條馬路之隔的都市要便宜的多,正是價廉物美,魚龍混雜之地,拆遷之前熱鬧非凡,是大城市裡窮人們的天堂。
今晚這片廢墟又恢復了往昔的一絲熱鬧,一群人正追著一少年。這群人都帶了武器,帶頭的人拿著槍,一邊跑一邊喊著:“這小子是覺醒者,抓活的。”
少年盡管緊張,心跳卻沒有紊亂,眼神銳利,呼吸稍微有點急促,沒有看出任何的驚慌失措,在精確的選擇逃生路線。
少年就像武俠小說裡練過輕功的高人,不但身輕如燕,身體靈敏,反應迅速,飛簷走壁乾脆利落的跨越障礙物,翻牆,樓頂……留下一路的塵土,和脫落的牆皮給後面追逐的人。
月黑,風高,路沒有燈。
旋轉,跳躍,他閉著眼……
除了後面一群追逐的人外,這裡就是一片繁華都市被遺忘的死角,正是下黑手的好地方。
如果隻有幾個人,少年很有信心能夠把他們輕易的甩脫。但是對方人多,在這個地形很容易被包圍,在此處呆久了對他不利。
少年剛才是真的閉著眼,終於,他睜開了雙眼,雙瞳閃著一股奇怪的綠色的光芒。
世界在他眼中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光景。是一個沒有平地的空間,一切事物包括少年,房子,殘垣斷壁等通通都不需要任何支撐就能穩穩的固定。
就像太陽,地球,火星,木星在宇宙中一樣,不需要支撐,自然而然的漂在空中。一切事物都變成了代碼,連空氣也不例外,空氣組成的代碼仿若一片汪洋的大海,把一切事物包裹其中。腳底的水泥地成了小片小片的四方格,每一個方格都是一個坐標。一切障礙物也成了由代碼組成的,換個角度就像是可以透視的虛線,少年漂浮在數據的海洋中間,這裡沒有天地,隻有深淺…
方圓一百米的地形,建築物在他眼中都被重構成了一張立體的CAD圖,范圍之內所有生物都像是熱探測器上的一個個標注,范圍內有多少人,以及他們的行動軌跡在少年眼中一覽無余,甚至一隻正在扒拉著破爛窗簾的狸花貓都清晰可見。
上空隻有一輪明月,和幾片黑壓壓的雲,大城市很難見到星光。可在少年眼裡,這夜景卻如梵高的名畫The Starry Night《星月夜》,漫天充滿著遊動的光點,有的微細如塵埃,有的大如米粒,紛紛夾雜其中,西邊猶如大江交匯水流湍急而形成一片片漩渦,東邊宛如跳著舞步的螢火蟲,緩慢而靈動,光點組成的漫天的星空,動靜交織,時而寧靜,時而瘋狂。一時狀若銀河,一時交織成熒光的漁網。如此之多的點點螢火之光交匯在一起,整個城中村簡直亮如白晝!
少年一邊跑還在一邊有閑情逸致的注意著他的呼吸吐納,身邊的光點可見的速度隨著他的呼吸融入了他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對方的人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任何一條路上都有人,少年果斷的選了一條人最少的,一轉彎,迎面衝來兩個人,一個剃著光頭,留著小胡子,手上拿著伸縮棍。另一個尖嘴猴腮一副猥褻的模樣,左手帶著拳套,右手拿著小刀。
光頭男:“小子,跑不了了,不反抗的話,還能少吃點苦頭。”
猥褻男獰笑著:“桀桀,哪用跟他攏任曳狹慫勻瘓團懿壞嫋恕!
少年沒搭話,猛的向前一衝,光頭舉起右臂,蓄勢待發等少年靠近就給他一記悶棍,巷子很窄,快靠近的時候右腿一蹬,左腿就踩在牆的一米高的位置上,少年剛才的衝刺在迷惑對面的兩個人,想趁他們不注意蹬牆跑酷越過他們。
少年動作輕盈,速度比一般人快的多,但很明顯沒有什麽打鬥經驗,錯誤的計算了對方的反應。左腳剛蹬到牆上,就已聽到悶棍發出的呼呼聲,躍在空中已經很難改變方向,隻得依靠本能用右腿防禦,跟棍子來了個硬碰硬。
嘭的一聲,光頭的棍子居然脫手了,少年也被擊落,雙手撐地,趕緊向後翻了一個跟鬥。揉了揉腿,好痛,自己也吃了一驚腿居然沒什麽事。
原來自己身體這麽硬,不知道身體能不能抵禦住猥褻男的小刀,按照剛才身體的硬度,估計傷害有限。少年決定拿這兩個人當靶子練練手,先要在氣勢上壓住對方。
少年開口:“本不想殺人,是你們逼我的。”說完,瞳孔發出了紫色的光芒,周圍的空氣突然粘稠了,然後以他為中心,形成了漩渦,頭髮和衣服的發出了咻咻咻的聲響,連身體的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發出如鋼筋在碰撞的聲音,少年氣勢陡然上升。在漆黑的巷子裡顯得格外的滲人。
尖嘴猥褻男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超出了他對人的認知,小命要緊,趕緊拉著光頭男轉身就跑。
少年看到兩個人都泄了氣,還沒來得及過招呢,手癢癢的,快步衝上去解決了他們。
才邁開腿,少年感應到後面還有越來越多的人圍著過來,隻得暫時放棄,趕緊翻牆鑽出城中村,趕緊鑽進了旁邊的大樓。
一樓大堂還放著一台三角鋼琴,演奏著肖邦的降b小調夜曲。少年鑽進去的時候,還不忘通過大門側面的鏡子快速的打理了一下髮型。
迎面走來了一個噴了香水掛耳環穿著黑絲襪高跟鞋打扮精致的女白領,捧著一疊複印資料向著門外走去。少年故意撞到她身上,資料散落一地,連她右腿的高跟鞋都飛了出去。白領,黑絲,高跟鞋,散落一地的資料……這場景成功的吸引了大堂所有人的注意。
少年朝黑絲女白領眨了眨右眼,一個轉身朝著大樓消防通道邊跑邊說:“被人追緊,對唔住啦姐姐。”
這麽一攪,整個大堂熱鬧起來,為少年爭取了不短的時間。追在後面的人不敢明目張膽的一群往大樓裡湧,隻有七八個人分批陸續的追了上去。
CBD裡的大樓每層樓都需要刷卡坐電梯才能進入,安全門沒有任何出路,進不了任何一層樓,隻能不停的一路的向上爬。
“敲裡嗎,出門沒看黃歷。絕對是諸事不宜。”少年邊爬邊罵,爬了五十多層才到天台。更要命的是爬到頂才發現,通往天台的門鎖了。
股票市場天天股災,哪棟大樓也不想讓炒股虧損的人上去看風景。隻要有哪個大樓樓頂敢不鎖門,立馬就變成不用綁繩索的蹦極聖地,廣州任何一棟樓都不想變成荔灣屍場。
封住頂樓的隻是一個鐵柵欄,上面掛了一把大鎖頭。少年把手放在鎖頭上, 手閃著亮光,不到十秒,鎖頭化成了灰,張開手,灰燼隨風消散…
到了樓頂,周圍有一棟樓隔的比較近,比這棟樓矮了點。少年一個加速,踏上在天台,縱身一躍!
看這熟悉的動作,這悲催的少年肯定在哪跳過很多次了!
可惜,帥不過三秒,高樓間形成的風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在空中失去平衡,屁股向上平沙落雁式著地,少年精妙的控制著身體的每寸肌肉,著地的瞬間,順勢向前繼續滾了兩圈,消化加速起跳的勢能和動能。最終臉朝天成了一個“大”字的姿勢。不太準確,少年是個男的,所以是個“太”字!
他趕緊起身,拍拍屁股迅速的爬樓梯下樓,消失在無縫連接-2樓的地鐵站裡……
牛頓第一運動定律,又稱慣性定律:力是改變物體運動狀態的原因。任何物體都要保持勻速直線運動或靜止狀態,直到外力迫使它改變運動狀態為止。
在沒有外力的改變情況下,任何事物都會沿著它原有的力一直向著既定的軌道驅動。人的一生也不過如是,在沒有外力驅動的情況下,上三歲就能看到老。
那些平民卻最終獲得了重大成就的政治家,科學家,企業家,又或一出生就大富大貴但最終卻不得善終的人,皆是被外力改變了他們人生的軌跡,可能是一場顛覆的思想,可能是一場天大的機緣,也可能是一次悲催的事故…導致了最後的結果。
而剛才跳下去的少年在一個星期前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吊兒郎當的高中學渣,真不知這一個多星期他到底經歷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