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型妖怪現場
六月初,天空飄起小雨,黃河一帶,經驗豐富的百姓紛紛搬家,要麽趕著家畜去遠處的親戚朋友家住,要麽帶著值錢的東西往開封郊外趕。
只有一些膽子大,身無長物的人留下不走,該吃吃該喝喝,黃河泛濫又不是每年都有,見點雨就跑,一來一回上百裡路不累啊?
夜晚,開封府,白塵站住屋簷下,看著白天細雨綿綿到現在傾盆大雨,他的心情沒有半分開心。
原本還想借天災刷一波香火,但看見底層百姓的生活後他更多的是擔憂,傍晚開始,離黃河最近高莊,朱莊,大馬莊幾個地方的村民陸陸續續進入開封。
風塵仆仆趕了幾十裡路,一個個餓得精疲力盡,站都站不穩,雨下了一天,他們也淋了一天,不少孩子老人感染風寒,現在醫館都快滿了。
“噠噠!”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白塵頭也不回說:“糧食準備怎麽樣了?”
看著這潑瓢大雨,徐梟同樣顯得憂心忡忡,“這段時間加緊購買,我們這邊存了三萬多斤,賭場那裡不知道,不過十萬斤應該是有的。”
為了能多收購糧食,白塵不只讓老鬼去買,連院子這邊人少也發動了。
商人重利,一旦有人大批購買糧食他們肯定要漲價,為了避免市場溢價,白塵只能讓大家分散在不同米店去買。
可即便是這樣,米價還是漲了,平均一斤貴上八文。
“讓你查的事有著落了嗎?”
“已經查到,城南申員外這兩天購了糧食一萬六千斤,趙員外也囤八千斤,其他大大小小的豪紳十幾位同樣囤上萬斤,其中囤糧最多的是馮祖延,五萬斤,對了,他表姐夫是開封府尹。”
徐梟拿出一張紙,把早已錄好的名字一字不漏念著,哪怕是看了七八遍,他還是氣的火冒三丈,想打死這幫畜生的心都有了。
開封幾乎一兩年就有一次大水,這不是什麽秘密,朝廷儲備賑災糧一半都落這裡,但百姓太多,一旦災情嚴重,動則四五十萬張嘴要吃飯,那點賑災糧根本是杯水車薪。
就算是每個人一天吃一兩米,四十萬人就是四萬多斤,一天四萬斤,十天四十萬,朝廷賑災糧有限,不可能全給他們,不然其他地方發生點什麽事只能等死。
所以這時候就需要民間的商人販賣糧食以充其不足,可有良心的沒幾個,不僅限量販賣還提高價。
官府拿他們沒辦法,商業買賣屬於雙方自由,平時商人提高價肯定沒人買,但這個時候百姓不買不行。
接過紙,白塵默默看了一眼後收到袖口中,這些名字他記住了,到時候誰敢賣黑心米他就收拾誰。
“你去找老鬼,把糧食全運到這邊來,另外先等朝廷發救災糧,我們按兵不動。”
“明白!”
徐梟點頭,他知道白塵的意思,朝廷中貪官汙吏不少,如果他們先出糧,後面賑災糧可能就少了。
他們的糧食不多,撐死扛五六天,根本解決不了大問題,只能做錦上添花的事。
……
深夜,南京城,皇宮。
披著蓑衣,穿黑色皂靴的男子腳步匆匆朝朱棣住所走去,禁衛看了一眼並未阻攔。
“唰!”
來到朱棣行宮門口,兩個太監已經等著,來人解開暗扣,把蓑衣交給一個小太監,裡面是讓民間小兒止啼的飛魚服。
只不過他這套飛魚服與普通錦衣衛不同,是大紅色的,整個明王朝只有一件。
紀剛面色剛毅,棱角分明,兩撇不長的八字胡添了幾分儒氣,拋開陰寒的眼神不談,不知道的人絕對以為他是飽讀詩書的翰林學士。
“紀大人,陛下已經等候多時,這邊請。”老太監笑眯眯的說道。
眼前這個年輕人是陛下眼中紅人,年紀輕輕就任錦衣衛都指揮使,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多謝高公公。”
紀剛雖然身居高位,但沒有絲毫狂妄自大,老太監跟隨朱棣身邊多年,平時飲食起居都是他負責,是絕對心腹,沒有必要得罪。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說話!大半夜把俺叫醒有什麽事?”披著一件外衣的朱棣眯著眼說道。
他登基時間不長,開口閉口跟他爹朱元璋一樣,時不時就冒出一句俺。
“陛下,錦衣衛探子急報,開封大雨,黃河溢出,沿途五縣被淹,十於萬百姓受災,而且大雨不斷,絲毫沒有停歇現象。”
朱棣猛然站立,臉色巨變,“什麽時候的事?開封府尹為什麽沒報?”
“雨是昨天寅時下的,開始只是小雨,午後才變大,一直到現在都沒停,開封府尹三個時辰前已經派人過來,估計天亮就到。”
“宣戶部尚書,兵部尚書連夜覲見!”
一聲令下,旁邊老太監應是後退下,沒一會馬蹄聲響起,大街上七八隊士兵不同方向跑去。
……
次日,開封府尹放糧,第一批到達的百姓每天早上可領半斤米,沿街也有善良之家搭鍋煮粥給百姓。
貧民區,一間老屋裡,七八個男子蹲地上賭錢,火盆中木柴燒得通紅,劈裡啪啦亂響,把不大的空間烤得暖洋洋,旁邊破裂的桌子上擺著十幾袋米。
“哐當!”
頭髮滴著雨水的瘦個青年衝進門,一甩頭上水,把米放桌上後哆嗦著嘴蹲地上烤火。
“下一個到誰?”青年感覺暖和許多, 抬頭看向賭錢幾人。
一陣沉默,誰都沒說話,過一會稍微年長男子張著黃牙道:“張麻子,趕緊去,一會米發完了。”
被叫到的人心中不喜,面前幾分銅板一收,嘟嘟囔不滿:“怎麽又到我?今天都跑四趟了。”
“滾蛋,趕緊去,誰叫你吃得最多?”
“哈哈哈!平常跪著討飯都去,現在免費拿卻嫌累,你還真是懶得可以。”
“快去快去,大家夥還等著呢,湊滿五十斤就拿起賣,今晚陳寡婦那裡走著。”
陳寡婦是開暗娼的,就住他們這裡不遠,屬於最低級的那種娼,平時接待都是莊稼漢或他們這種潑皮混混,接待地點在家中,大門一關完事。
眾人眼放淫光,提起這事頓時來勁,就連不太願意出去的張麻子也精神一震,舔了舔乾燥的嘴皮,邁腿開門,朝雨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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