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煌哲又往窗戶中間挪挪自己的身體。
把自己置於整個窗戶的中間位置。
不要說鬼,就是一個正常人只要一抬頭就能輕而易舉發現他的存在。
掛在窗戶上的人,能產生吊死鬼的效應。
他在冒險,看留下腳印的東西能不能察覺他的存在。
十秒鍾。
半分鍾。
一分鍾。
神秘怪物的腳印至少在窗戶前面出現過兩次,既沒停頓過,也沒見窗戶被打開或者門被打開過。
除非神秘怪物使用非常規方式裡離開這裡,否則,他一定還在屋裡,並且沒有看見自己。
“耐心,耐心。”
黃佔勳告訴過他,這是宋曉東接頭的地點,宋曉東會不會出現呢?
五分鍾過後,走廊裡面傳來腳步聲,有人上樓。
左煌哲專注的盯著這間屋子的門。
腳步聲真的停在門口。
“哢嚓”一聲,鎖被打開。
“咚”的一聲,門被關上。
臥槽,是對門進去人了。
左煌哲大失所望。
心急果然吃不了熱豆腐。
不僅如此,屋子裡面一直徘徊的腳印也失蹤有一會了。
最後一個腳印停在了哪裡?
他光顧看門,全然忘記追蹤腳印的事。
所有目標在同一時間全都消失。
他傻了。
第一次出擊就這麽失敗麽?
不對,不要著急,想一想,哪裡出現過問題?
接頭,對,接頭,宋曉東還沒出現。
他受命跟蹤的對象是宋曉東。
這個環節,還沒出現。
左煌哲穩住神,繼續等待。
沒過兩分鍾,樓道裡第二次傳來腳步聲,依然停在這個樓層。
但是沒有任何開門聲。
“今天的人都神經了。”左煌哲的神經裡面,當然也包括自己。
慢著,神經?
想到這倆個字,左煌哲想到了自己。
飄在窗戶邊的他,是不是最神經?
黃佔勳給他一部手機,一個號碼,聲稱有人保護他。
同理,這個人會不會還擔負了監視他的使命?
想到這裡,左煌哲咚的一下降落自己,落到地面,隱身飄到二樓。
他首先要確定聽在門口的人是不是宋曉東。
很快,他確認了,這次真是宋曉東。
此時的宋曉東側著耳朵,全神貫注傾聽樓道裡的聲音。
樓下甚至包括樓上,全都寂靜無聲。
宋曉東擔心有人跟蹤。
左煌哲放心了,重新飄回樓下。
這個院子裡的三棟樓都是又老又舊的那種,從一樓到頂樓的樓道內放滿各家各戶的雜亂東西。
左煌哲隱身鑽進通往二樓的樓梯下面擺放的木箱椅子破爛後面,然後現身。
他掏出兜裡早就被他調到靜音狀態的手機,發出一條短信:“來了,剛上樓。”
他要證明一下自己行動,也要考驗一下對方。
瞬間,手機震動一下,跳進一個短信:”很好,繼續,你在哪裡?”
“我在一樓樓道裡,他在樓上。”
回復完,手機陷入沉默,再也沒有回音。
不過半分鍾,樓道外面走來一個提著盛滿各種蔬菜的塑料袋的中年女人,當她走到樓門口時,站住了,手裡拿著手機,正在接聽電話。
她的身體,面向樓棟。
眼睛,搜索每一寸可以藏匿人的地方。
左煌哲運用功力悄無聲息把堆在自己身邊的東西挪開一條不寬的縫隙,露出自己的左肩膀,正好能讓對面的女人看到,而又不至於過分暴露,一眼就能讓她輕易找到。
那個女人的眼睛,在適應樓梯內側的黑暗和雜亂中,終於在縫隙中找到一個肩膀頭。
左煌哲沒有說謊。
又過了半分鍾,女人掛了電話,把手機揣進兜裡,提著籃子,不慌不忙走進樓道,沿著樓梯往上爬。
等到女人走過二樓之後,左煌哲鑽出雜物堆,再次隱身,重新回到窗戶上。
他觀察過這個院子,沒有監控設施。
他來他走,他什麽時候消失,全憑他的一張嘴。
在已經有人證明他看到宋曉東出現的事實後,東西南北中,他說了算!
誰也拿他沒辦法。
這個時候,宋曉東已經走進屋子裡。
他走到餐桌子旁邊坐下,給地面留下另外一串腳印。
他的對面,空無一人,卻有聲音傳出。
“我聽說檢查組走了?”對面的空氣問。
“是,”宋曉東回答。
“怎麽樣?發現什麽了?”
“研究所裡好像沒發現什麽,但是就在昨天,調查署的人把那個姓左的人送來檢查,說是身上有什麽古怪的地方,他們的儀器手段檢查不出來,黃佔勳親自檢查的,檢查完後沒有公布結果,立刻撤走了。”
“你們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他們阻斷了我們監聽和阻止他們檢查的一切手段。事後,研究所出面和調查署對接,詢問情況,對方聲稱檢查接受後,接到過研究所的電話通知,說是左煌哲身上被他們認為無法確定的異常是左煌哲呼吸過多的有毒氣體,需要一段時間的回復,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異常。”
“他們對你們產生懷疑了?”空氣裡傳出的聲音有點可怕。
尤其是他可怕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壓抑,證明這是一個愛生氣的男人。
“是,在張水陶父子、杜勇和錢江川幾個人相繼出事後,對方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計劃。”宋曉東低聲回答。
“你呢?我聽說你也被檢查了?”
“他們把重點放在左煌哲身上了,對我的檢查是一筆帶過的,讓我進入艙體的時間不到十分鍾。”
“帶過那個帽子沒?”
“帶了,但我沒聽到外面傳出任何異常的警示聲音。”
“笨蛋,你身上被替換的部分外面帶有防護裝置,如果輕易被他們發現,我們的試驗有什麽意義!”
對方又是一通訓斥。
宋曉東唯唯諾諾的低下頭,一聲不敢反抗。
“從現在開始,告訴徐文水,暫停試驗,把你們培植出來的東西全部封存。等候我們的指令。“
“是。黃佔勳那邊呢?”
“那邊的事,你們不要管,我找人協調。”
“是。”
“滾吧。”
“是。”宋曉東灰不溜秋的被從這間屋子裡面攆出來。
喪家之犬。
他急匆匆下了二樓,離開門洞十幾米遠,左煌哲從樓棟裡面現身,跟在後面。
左煌哲是故意的。
宋曉東出門後,屋子裡面又出現了一串腳印,走到窗戶邊。
那一刻,窗戶從裡面打開。
左煌哲篤定,有一個腦袋伸出來看往樓下。
神秘人物在觀察宋曉東的行蹤。
打草驚蛇。
對,他要打草驚蛇。
左煌哲拉高衣領,低著頭,著作神秘狀跟在宋曉東後面。
就在他即將拐彎繞到這棟樓的側面時,他用最快的速度看了一下二樓敞開的窗戶,已經關上了。
樓上的神秘人物看見他了,也知道宋曉東被人跟蹤的事實。
下一步,會發生什麽?
毫無疑問,宋曉東的被滅口。
左煌哲把手揣在兜裡,繼續跟蹤宋曉東。
此刻,神秘人物一定在他後面,或者在宋曉東的後面。
他會殺一個還是連自己在內一起殺?
左煌哲掏出手機,撥通手機殼裡唯一儲存的電話。
他要謀求自保。
“喂,我看見他了,對,不知道,沒看見他和誰見面,也沒聽見他和誰說話,是看見他進過二樓的屋子,但是那間屋子是空的,我在宋曉東去之前在那裡守了一個小時,沒見過什麽人進去,對,知道了,那我先跟著宋曉東,有情況再向你報告。”
左煌哲壓低嗓門報告。
他是在向神秘人物傳遞若乾信息。
他千真萬確是在跟蹤宋曉東,宋曉東已經暴露了。
可他沒見過屋子裡面另外出現的一個人,或者說他沒見過和宋曉東接頭的人,也沒聽見他們說過的話。
但是一旦宋曉東落到自己的手裡,有可能供出神秘人物的事情。
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這個時候,你還會選擇把我倆一塊殺死?
可能性不大。
左煌哲斷定他會選擇殺死宋曉東滅口而放過自己。
掐斷線索是最基本的常識。
少惹事是殺手最基本的原則。
還有,他們現在身處鬧市,所有地段都有監控,神秘人物不會傻到還用隻留下腳印不留下身子的神秘形象殺死宋曉東。
一旦這個東西遲遲不動手的話,左煌哲就要考慮在大馬路上以綁架的形式逼迫神秘人物動手。
他絕對不會讓殺人的事留到偏僻的地方發生。
左煌哲用自己的手機給汪清發了一個自己的位置,讓他立刻安排人通過監控跟蹤他和宋曉東。
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左煌哲用眼珠死死盯住宋曉東。
“呼,”身邊走過一個男人,通過自己的肩膀時,雙肩碰撞,把自己撞得依裡歪斜的,差點摔倒。
“喂,你撞倒我了,道個歉再走啊。”左煌哲衝著那人喊了一嗓子。
對方根本沒有理睬他,繼續朝前走。
並且,他走路的方向,是筆直朝宋曉東方向去的。
“會不會是他?“左煌哲警惕起來。
很寬的路,為什麽偏偏撞他?
想到這,左煌哲索性踩空旁邊的道牙,一屁股坐在人行道上。
“喂,你把我撞到了知道不?”他繼續扯著嗓門大叫。
也就是十幾秒的時間,左煌哲從站著到坐在地下後,他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
那個人的褲子下面,沒有腳。
只有兩條飄蕩在地面的褲腿,忽閃忽閃的。
他不是人。
左煌哲瞬間低下頭,揉著自己貌似被摔得很疼的大腿。
不是人的人,都很警覺。
當他低頭後再抬起頭時,沒腳的男人失蹤了。
不知從哪裡竄出來一隻體型碩大凶猛的怪物,鱷魚的嘴巴,獅子的身體,直撲宋曉東的後背。
當怪物的兩隻前爪搭住宋曉東的後背時,它張開血盆大嘴,咬向人的脖子。
這一刻,左煌哲開始行動。
他已經掌握了靈氣一階的全部要領,剛才那個男人只能把腳幻化成空,而他,可以把全身在陽光下幻化成空。
不僅如此,他還力大無窮,一把撇斷路邊隔離人行道和車行道中間的鐵柵欄中的一根鐵杆,閃電般飄到怪物和宋曉東中間。
要救宋曉東麽?
想得美!
他不是心慈手軟的人,不是不講任何條件和無原則的人。
他現在是鬼。
唯利是圖的鬼!
左煌哲眼睜睜看著那個怪物的嘴巴已經咬到宋曉東的脖子,而且已經咬進去一半的時候,才出手救人。
怪物傷人的現場,出現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怪物的嘴巴無緣無故停下,松開留下兩排血洞的宋曉東的脖子,又無緣無故張開。
不僅張開,還繼續張著,越張越大,像被什麽東西活生生的掰開。
怪物的腦袋連同它的身子瘋狂的掙扎和反抗,試圖脫離控制它的東西。
讓那個怪物瘋狂扭動的東西,路人誰也沒看見。
他們只看見一個動物咬人後,自己原地撒波發瘋。
而且只在原地發瘋,寸步無法挪開。
路人放心了,他們是安全的。
確定安全之後,很多路人拿出手機拍攝視頻。
怪物的瘋狂維持十幾秒後,空中莫名其妙出現一根長約二十公分章的鐵杆,風馳電掣塞進怪物的嘴巴,上下對正,正好頂住怪物的嘴巴。
既合不攏,也吼不出聲,更傷不了人。
拍下這一幕的路人,迅速上傳網絡。
網絡上出現了南英府怪物襲擊路人的視頻。
那隻怪物的嘴巴被鐵杆頂住,再也無法繼續去咬宋曉東脖子後,竄向路邊的一條胡同,在路人尖叫躲讓中竄進胡同,徹底消失。
它是左煌哲故意放走的。
再不放走,宋曉東估計就會流血而死。
左煌哲繼續隱身,騰身飛起,抓住傷勢較重的宋曉東離開喧鬧的大馬路。落在附近一個最高建築物的樓頂。
他沒有現身,隔空問話:“誰要殺你?”
隔空對話的狀態,虛弱的宋曉東看來已經習以為常,毫無防備:“你們的人。”
“我當然知道是我們的人,告訴我他住在哪裡,我找到他,你以後就無性命之憂。”
“呵呵呵,救我,救了我,我再告訴你。”
宋曉東每說一句話,就能牽扯後脖根子上留出很多血。
疼的他直翻白眼。
左煌哲雙手松開。
宋曉東跌落樓頂。
“你就是死,我也能自己找出來他住在那裡,不過時間長一點而已,二零一室我知道。”左煌哲冷酷的說。
“既然你知道,還來找我幹什麽?”宋曉東很狡猾。
就算死,也不肯輕易讓步。
他心裡明白,自己的用途是在實驗室裡做實驗,一旦沒有被利用的價值,死了那些鬼也不會費神費力拯救他。
所以,他只有現在這一個籌碼可以用來交換。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可以投靠的主子並不只有他們。”左煌哲突然說。
“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你是誰?黃佔勳那邊的?”宋曉東聽出蹊蹺。
“你來看看我是誰。”左煌哲說完,現場恢復一個人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