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安只看到人飛進電視裡，左煌哲卻看到一隻長著棕色毛發的手臂從電視裡面伸出來，抓住一個正在吃飯的倒霉蛋。
　　屏幕立刻被刷屏。
　　“又撞鬼了！”
　　“好玩，我也想玩。”
　　汪安繼續咯咯咯的笑。
　　左煌哲卻從中看出了危險的端倪。
　　屏幕中的五桌人身為事發現場的人，看到這個畫面後，有評論的，有開玩笑的。
　　所有人的反應很輕松。
　　有鬼的地方，鬧個鬼，很正常。
　　但是，站在一邊充當服務人員的米酒、米粉卻嚴肅異常，甚至震驚。
　　這件事不是他們乾的。
　　不是他們的話，還有一種可能。
　　真出事了。
　　坐在剛才被抓緊電視裡的人身邊的那個笑得最好開心，他指著身邊的空位置感慨:“哎，這種奇遇怎麽沒讓我遇到呢?”
　　他話音未落，自己像被安裝在椅子上的發射器發射出去的東西，應景的飛起，狠狠撞向電視。
　　他的身體，一半撞進電視，一半留在外面。
　　驚悚的是，電視完好如初，鑽進人的那個部分，宛如一個量體裁衣挖出的洞，甚至帶著弧線，是專為塞進一個人準備好的。
　　但，合體的弧線，沒人任何多余的空隙，人，到底是怎麽塞進去的?
　　“救命，救命！”悶而絕望的聲音從牆體裡面傳出，被塞進去的人發出救命的哀求。
　　米粉米酒同時衝過去，一個包住那人的雙腿往外拉，另一個站在一邊，擔任警戒。
　　屋裡，空氣凝滯，陰氣極重，尕尕角角遺留某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米酒費勁全身力氣，似乎經歷了一場拉鋸戰，才把這個顧客從電視機裡拉出來。
　　“我沒死?”顧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腦袋沒碎。
　　“抱歉，發生這樣的事情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們一定還您一個滿意的答覆，今天這五桌，算是本店的招待，請各位繼續用餐。”米湯及時出現，適度解除了顧客的恐慌情緒。
　　“我是不敢吃了，我要走。”被塞進電視裡的顧客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跑。
　　剛才的經歷已經成了他一輩子抹不去的陰影。
　　“可是，我們一起來的，現在丟了一個人，我們怎麽跟他家人解釋?”被抓走的那個人的同行不願意了。
　　喝酒死人要賠償，丟人了需不需要賠償?
　　無論如何來這裡吃飯就發生人員失蹤事件，他們也不可能安心愉快的再吃下去。
　　米湯衝著米酒使了一個眼色。
　　米酒繼續安撫，同時拖延時間。
　　米湯走到電視機前，仔細搜索。
　　電視機出現的缺口，線條圓滑，像玻璃刀切割的一樣。
　　裡面的零部件完好無損，厚度僅有幾厘米，不可能插進去一個將近一米八的男人的上半身。
　　電視機的零部件沒有損毀，裡面的牆體暫時看不見，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不是從牆體立面伸出來的棕色毛茸茸的手臂。
　　米湯的視線落到地面。
　　地面是空間苑統一的原木色的木質地板，打過一層蠟，甑眀哇亮，沒有半點灰塵。
　　米湯仔細得看，什麽也沒發現。
　　在他失望的準備離開時，在牆角緊貼牆根出發現一根棕色毛發。
　　他彎下腰，手掌朝向發力，吸住那個棕色毛發進入手心，然後包裹進了一張餐巾紙裡。
　　做完這一切，米湯回到米酒身邊，聯合米酒拖延時間。
　　這次用餐因為是直播的，可能帶來反面效應，同樣的，也會讓左煌哲第一時間獲得這個消息。
　　以他們的身份、地位和能力，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如米湯所料，左煌哲很快出現。
　　值得慶幸的是，和左煌哲一起出現，還有汪清。
　　發生客人失蹤事件，已經不是一個公司老板單憑承諾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老板。”湊上前，當著汪清的面，簡單坦白整個事件的經過。
　　他和左煌哲一樣明白，這種事，根本隱瞞不住。
　　“你怎麽看?“汪清首先征求左煌哲的意見。
　　很快，這裡就會出現新聞記者和調查署的人，關鍵時刻，他的胳膊肘不會往外拐。
　　向，也要向著自己人。
　　“給我三天時間，這個人，不管死活，我給你一個準確答案。”左煌哲做出保證。
　　“三天夠麽?”汪清擔心。
　　如此蹊蹺、古怪的事情，他生平聞所未聞。
　　左煌哲的能耐，他認為已經超出平常人，不，已經超出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人的水平。
　　從他的角度，他選擇相信。
　　但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生的事情，他有責任給出事者、他的家人和整個社會一個公開的解釋。
　　“我盡量，不過，我有一個可能讓您為難的請求。”左煌哲艱難開口。
　　“我的人，不要介入。”汪清已經看透左煌哲的想法。
　　“當然，我會配合他們的一切調查，表面上的，做樣子、走過場都行，深入的調查，等我遇到困難，無法破案之後，我會全權交給你們。”
　　“好。”汪清最終做出決定。
　　當他剛剛做好決定後，調查署的人和新聞記者一擁而進。
　　新聞記者是最敏感的，看到調查署新晉副署長也在這裡，一湧而至，圍住汪清。
　　“請問汪副署長，您的出現是否意味著這件案子調查署會插手呢?”一個叫唐風的記者問。
　　“我和我的手下出現在這裡不合常規麽?”汪清嚴肅反問唐風。
　　“不是，當然不是。”唐風縮了一下腦袋。
　　下一句沒問出來的話，才是他想問的重點。
　　“請介紹一下你和這裡的主人的關系。“唐風來之前，在自己辦公桌上看到一封匿名信，信裡·說了一些讓他很感興趣的問題，比如汪清和左煌哲的關系。
　　可汪清的嚴肅，把他的問題嚇回嗓子眼裡。
　　對一件事的無中生有，和對這件事的事前調查後再發言，有著本質區別。
　　唐風決定還是再忍忍，暗中拿到證據再來這裡揭發，讓汪清和左煌哲死無對證。
　　他衝著汪清冷笑一聲。
　　我也不好惹。
　　汪清冷冷瞥了一眼唐風，心中對左煌哲的嘉許更進一步。
　　這個臭小子，每件事之前都能做出相應的評估，不簡單。
　　“各位，空間苑發生的事情，調查署按規定將進去調查取證，這個案子由沈璋副探長負責，日後，我們將隨時向各位通報有關情況。”汪清手掌指向沈璋所在的方位。
　　沈璋走到汪清身邊，面向媒體敬禮。
　　“鄙人沈璋，將按照南英府相關規定，合法取證，權利破案。”沈璋當著眾人表態。
　　他和汪清的發言和表現，又讓唐風心中起疑，暗中給他送信的人為什麽不自己親自揭露這件事呢?
　　是他同行對手對他的陷害?還是真有好心人借此機會幫助他?
　　謹慎為重。
　　唐風在最後關頭鎖住了自己的喉嚨。
　　媒體記者離開後，汪清交代沈璋，先安排手下對所有吃飯的顧客錄口供。
　　當這項工作展開後，他把沈璋和左煌哲叫到一起。
　　“這件事，給他三天時間，三天后，你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汪清這句話的意思，沈璋當然懂。
　　“是，”他回答。
　　然後離開汪清，回到兄弟身邊，煞有其事的一起記錄證人證言。
　　餐廳一角，只剩左煌哲和米湯時，米湯從兜裡掏出他在牆角撿起的棕色毛發，遞給左煌哲。
　　“棕色的?”這種顏色，馬上就能讓人想起那隻伸出的棕色胳膊。
　　“我看見從電視裡面伸出一隻帶著棕色毛發的胳膊，你看見沒?”左煌哲希望通過這米湯的交談，了解到更多的情況。
　　“我沒在這裡，得到消息後從一樓上來的，看見了這個。“
　　“去找兩個塑料袋。”左煌哲交代。
　　等米湯拿來兩個塑料袋後，左煌哲就這塑料袋內層把毛發從中拽斷，分別裝進兩個塑料袋。
　　他把其中一個遞給米湯:“送到地獄檢測中心檢測，看看是什麽?“
　　另外一份，他裝進自己口袋。
　　“好。”米湯接過塑料袋，同樣塞進自己口袋。
　　“對了，明天是中元節，我們準備慶祝一下，你有時間麽?‘’米湯殷切希望老大的回答是有。
　　中元節，是他們自己的節日，以前都是在地下過的，今年換了新環境，幾個兄弟全都歡欣鼓舞。
　　“什麽節目?”左煌哲並不特別喜歡類似的慶祝，但這是第一次，如論如何要給他們過一次。
　　從某種意義上，是他們重新投胎後的第一次生日。
　　一周歲！
　　“吃喝玩，去唱，聽說那裡小姐姐多。”米湯肆無忌憚。
　　“好，我出錢，你們隨意嗨皮，地點方式隨你們選。”只要不出格、不出事，隨便他們。
　　“你不參加?”米湯關注這個。
　　“去，怎麽能不去呢?”左煌哲立刻接話。
　　“好啊，反正空間苑出事後沒有客人，我們商量了一下，準備利用三天時間好好玩玩，享受一下來到陽間的快樂。從明天早晨八點開始，我們開始為期三天的嗨皮之旅，吃住都在別的酒店，享受一下被人服務的樂趣。設計好了，告訴你，明早八點整，一樓大廳不見不散。”米湯舉起手掌。
　　“幹嘛?“左煌哲沒看明白。
　　“擊掌約定。”米湯要用約定捆住左煌哲。
　　“你八歲還是六歲?”左煌哲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鄙夷是鄙夷，嫌棄是嫌棄，他還是和米湯擊了一次手掌心。
　　第二天上午八點，左煌哲按時等候在一樓大廳。
　　米家四兄弟和胖子哥在米線帶領下，穿的周吳鄭王，跟在左煌哲後面，第一次全部離開空間苑。
　　“去哪?”趁著米酒鎖門，左煌哲問。
　　“上午遊樂園，下午遊戲廳，飯麽，走到哪裡就在那吃，半夜十二點入住普羅米大酒店。”米湯報告。
　　普羅米大酒店，乖乖，五星級的。
　　這群鬼，會造，敢造，能造！
　　可他們選的項目，都是小孩最愛玩的。
　　左煌哲無語點頭。
　　帶這這樣的手下，自己也會變成和他們酷似的人。
　　“走！”他下令。
　　六個人排成一溜往前走。
　　左煌哲哭笑不得:“各位老大，隨便點，給別人讓個路行麽?”
　　他們排成的是橫排，朝前走，把人行道整個給堵死了。
　　六人離開空間苑後。
　　空間苑裡面出現一條黑影。
　　毛茸茸的，像個大猩猩。
　　顏色，是棕色的。
　　它笨拙的在樓層上下、屋子裡面來回走動，拉開所有抽屜翻了一遍，拿走了裡面所有貴重的東西。
　　它的背上，背著一個麻袋，在它離開時，裡面裝的滿滿的。
　　這個棕色的，酷似大猩猩的東西在空間院內待的時間前後不過一個小時，九點不到，它就離開了。
　　天色黑下來之後，棕色大猩猩再次出現在空間苑內。
　　空間苑黑燈瞎火，沒有任何裡面的人出現的痕跡，也沒有出現發現東西被盜而報警的事情。
　　這裡，一整天空無一人。
　　第二天上午十點，棕色醒醒第二次出現在空間苑內。
　　這次，它打開冰箱，把裡面儲存的東西全都給霍霍了，而且，他去了空間苑的後花園，把後花園內花草樹木弄得亂七八糟。
　　站在通往地獄的大門前，那隻大猩猩遲疑片刻之後，轉身離開了。
　　當晚，一個賣水果的小攤客貨兩用車，拉了一車水果，在南英府大學門口支下攤子，葡萄、西瓜、桃子、香蕉、哈密瓜等水果，擺滿一個張床大小的貨架。
　　水果攤一出現，就引來很多賣水果的女孩，她們一邊挑一遍聊天，讓這個水果攤看起來生意很好。
　　一整晚，這家水果攤沒有離開，一直營業到深夜十二點多才收拾好東西，攤主在後車廂挪開的一小片空擋裡，鋪上一床被子，睡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清晨，攤主起床，繼續賣水果。
　　不過這次，他沒鋪開大攤子，只是搬了幾個箱子擺在地面，另外一個箱子上面放了一個電子秤，種類也隻選擇了葡萄、桃子和哈密瓜。
　　八點之前，買的人不少。
　　過了八點，老師學生全都進了校園，路上的人驟然減少。
　　水果攤老板收好箱子，開車離開。
　　車子經過空間苑門口時，水果攤老板兼司機側過頭，看了一眼那裡。
　　和前兩天一樣，門緊鎖，屋外地面落了不少樹葉，一看就能猜出裡面沒人。
　　半個小時候，棕色大猩猩連續三天第三天出現在空間苑內。
　　這次，它一直坐在電梯上，上上下下反覆不停，像是一只找到了最喜愛玩具的大猩猩。
　　不過，這隻大猩猩並不老實，它的四肢到處嘩啦，幾乎拍遍電梯間下半部分的任何地方。
　　拍完這些地方，棕色大猩猩抬起頭，看向電梯上半部分。
　　就在這只動物的眼珠掃過上面時，它目光中的光線和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撞擊在一起，閃出一道綠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