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會死?
左煌哲無需回味或者分析這段話的含義。
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說出話來的又不是一般人。
有內容,可期待。
他果斷截住自己的話頭,等候孟婆指揮,去會會這個會死的人。
“走,我帶著十個部長一起給你觀戰。“頗有些姿色的孟女鬼指向半空。
晚上九點剛過,南英府上空烏雲密布,明月連帶所有的星星集體下崗,看不到任何一絲亮光。
米線繼續徘徊在汪家上空徘徊。
他來這裡有一會兒了,越遊動就越害怕。
沒有月亮和星星的天氣經常見,但冷颼颼的溫度,低了正常氣溫很多,他有種自己隨時可能被封凍在半空中的預感。
“呼呼呼,”他用力的喘著。
平常對空氣沒有什麽需求感的他卻被窒息的恐懼包圍了,他只能通過大口喘氣保證自己不從半空掉到地面,摔成肉餅。
“嗚嗚嗚,”突然吹過一陣風。
遠處的空中,模模糊糊出現一道黑影,像是一個橢圓的球體,又不想一個橢圓的球體,球體的邊緣會動,忽忽悠悠時上時下,時凸時凹。
眨眼間,形狀相近,大小不同的黑影密密麻麻的出現,佔據很大一片天空。
那些黑影,抱成團朝著米線所在的方向引動。
鋪天蓋地,來勢凶猛。
米線汗毛倒立,頭皮發麻。
“NND,勞資為什麽能看見這些鬼東西,別再多了啊,再多要被嚇尿了。”他捂著眼,祈禱式的嘀咕。
這些東西,他確定是和他不同鬼籍的鬼。
距離米線五百米外的半空,左煌哲和孟婆以及她帶著的十個部長同樣看到遠處出現的異樣。
“就是那些東西,最近一段時間經常出現,我又查不到他們的出處。還有下面,經常出現車禍,死人,另外還有一個鬼影在現場收集血液,傳言是因為磁場的緣故,導致車禍不斷。”左煌哲指著遠處麻麻扎扎的黑影解釋。
孟婆叫出身邊一個白發長者:“這位是天文地質部的包部長,他癡迷各種奇異現象,對各地傳聞怪事的研究造詣頗深,我這次來,專門把包部長請來了。”
包部長是個個子不高,頭髮基本掉光的小老頭,說話的強調曲裡拐彎,一般的鬼很難聽懂,因而他說話的速度很慢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這片地貌,是一片被誤解的地貌,地表之上覆蓋紅色岩土,屬於典型的丹霞地貌,其實不是,這裡真正屬於喀斯特地質,沒有被人識破的真正原因是這裡被不明物體施展了遮眼法,呈現給人類的是另外一種和真相完全不同的地貌。這塊土地的下面,蘊含大量流水和溶洞,旅遊資源極其豐富。“
這段話說完,老頭緊張的出了一頭汗,他最怕說不清楚,還要重複。
“是麽?我去報名三聖使者選拔賽的地方要經過一塊巨石,那塊巨石裂開後,裡面是一個洞。“左煌哲自己的真實經歷開始驗證包部長論斷的正確性。
“如果是經過巨石進入山洞的話,那裡面很可能還有延伸的地方,你們不知道而已。”包部長補充。
孟婆又指向他們左邊一個高個子男人:“這位是文化歷史部的詹部長。“
詹部長向前邁出一步站在他們身邊,斯斯文文的,看起來就是有文化有修養的鬼。
“南英府的地下五十億年前也是一片陸地,三十億年前這塊陸地曾經出現過一次大毀滅,生存在這裡的人類、動物、植物全部消失,這部分歷史已經被我們的考古證實了。”詹部長拿出一個平板,翻看上面的記載。
“這段時間發生的滅亡,我們部的看法存在多種分歧,最主要的集中在兩部分,一部分認為可能是當時發生了連鎖核爆炸,導致那一時期的世界集體大滅亡。另外一種看法是星球撞擊造成的。”包部長針對詹部長的問題,給出他們研究後得出的答案。
“不過,兩個部三十年前聯手開展的鬼類進化史科研調查,發現了一個異常古怪的現象,南英府地下,主要是在我們生存的地域之下,地層的延限帶中,我們檢測到偶爾才能發現的音波,這種音波我們在三十年的時間中一共監聽到了五次,其中三次是進三年出現的,相對三十年的時間,我們稱之為活動頻繁期。“詹部長繼續發表他們的研究成果。
“啊!”一聲驚悚尖叫打斷他們的交談。
米線頭朝下狠狠的跌落。
就在他的腦袋將要落地之時,孟婆手臂無限延長,墊到地面和米線身體之間,充當救生氣墊,接住了米線。
十幾個同類中,米線隻認識老大和孟婆。
“多謝救命,多謝救命。”米線傻傻的說。
他是硬生生被嚇傻的。
“不用謝,我這兩天沒時間熬孟婆湯,你死了算我瀆職,你想喝的話後天可以來找我。“孟婆一本正經的說。
“……”依然處於渾渾噩噩之中米線在遭重擊。
他是長得多醜,還是多有毒,才被這麽不待見。
“不、不用了,咱們老大這裡湯很多,就連洗碗水都可以當湯喝,孟婆湯還是給您省著吧。”米線慌不擇言,馬上退縮到左煌哲身後。
“你剛才遇到什麽了?“左煌哲從米線的眼神中看到即將溺亡之人的恐懼。
“殺人,他們在布置一個殺人現場,用車去撞,撞一個女的,女的會在五分鍾後出現在胡楊路上,一輛大型運貨車經過那裡,車上裝載的全是鋼材,這輛車在經過女孩身邊,發生翻車,全部鋼材一股腦砸到女孩身上,導致她的死亡。“米線有聲有色描繪他看到的場景。
“這種情景還能讓你受到驚嚇?“孟婆不理解,現場所有的鬼都無法理解。
對於鬼,車禍太小兒科了。
“那個女孩,那個女孩,”米線扭頭看向左煌哲,他的牙齒在說話的時候竟然發出嘚嘚嘚的撞擊聲。
胡楊路?女孩?
還有,五起車禍中已經死去的全都是不到二十的女孩。
左煌哲掏出手機,接通汪安家的座機。
是張阿姨接的電話:“安安啊,今晚學校開聯歡會,她剛才的電話,幾分鍾後就能到家,對對,不過,她的手機沒電了,她提前告訴我的,讓我別著急,對,過個七八分鍾再打,好好。“
“你看到模擬現場是安安為什麽不馬上向我報告?“左煌哲怒斥。
“看清楚汪小姐的臉之後,我既張不開嘴,也控制不了我的身體,一頭往下扎,差點摔死。”米線回想剛才的那一幕,渾身顫了幾下,冒出一身冷汗。
他沒說謊,剛才要不是孟婆出手相救,他比汪安死的更早。
“我要去救安安。“左煌哲變成一個全身到處寫滿我要殺了那些喪心病狂家夥的鋼鐵蜘蛛俠。
“別著急,”孟婆攔住左煌哲:“你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麽?”
“不管是什麽,只要敢打安安注意的,全都死無葬生之地!”左煌哲面部扭曲猙獰。
盛怒之下,他喪失了全部理智。
“你先等一下,還有五分鍾。“孟婆一把抓住左煌哲的胳膊,扭頭衝著後面說:”喬部長,你來看看怎麽回事。”
她這次點的是名女將。
被孟婆稱為喬部長的女鬼出列,手裡拿著一個直徑二十公分的圓形家夥。
這個圓裡,一共分成十二等分,每個等分裡面寫著幾個字,比如陽,人體物質;全陰、鬼體;陰氣較重,域外莫葉鬼體質;陰陽各半,正在進化中等等,酷似人類心理測試中的晴雨表。
每個各種,都有一根表針,中空的,裡面灌有某種一般人不知道的液體。
這種液體,可以感知千米距離內大氣中某種物質的包含度,進而測試出周圍所有方位存在的物種及其特質。
“我叫喬彤,地獄感知部部長,久聞南英君大名,幸會。“喬彤自我介紹。
她是一個年齡大概三十多歲的女鬼,戴著一副眼鏡,很有知性美。
“感知部是三兩部聯合開展調查後延展而成立的新部門,喬部長手上拿的儀器答題可以檢測出出現在天空的神秘怪物來自何方。”孟婆這次帶出來的十個部長,個個都是地獄裡面的精英。
左煌哲將信將疑,他一方面內心如焚,可當著眾人,又不能不給孟婆面子。
他黑著臉,雖然沒有當場離開,但誰都能看出他的急切和狂躁。
喬彤面向黑壓壓怪物的方向,按下圓家夥上面的一個紅色按鍵。
代表十二種不同選項的格子開始發生不太明顯的變化,表針中的液體有的顏色變淡,有的顏色加深。
加深的格子向前延展的速度各不相同,有的甚至在向前延展幾毫米之後又開始倒退。
只有一種顏色越來越深,向前延展的長度越來越長,最終達到圓形邊緣,沾滿整個格子。
“孟處長,南英君,本次感知測試的結果,證明前方存在一種不隸屬我方和人間的第三種物體,這種物體的組成成分和感應度和三十年前檢測的地下物種接近,尤其是他們之間相互交流時傳導出的音頻評率和聲色高低圓潤曲線圖,證明他們的語言同屬一種語言,基本可以確定,他們是我們三十年來一直追蹤的地下新鬼種。“
喬彤遞過來的圓形中,表針液體沾滿格子裡寫著的是:陽氣鬼體,變異前期。
“新鬼種?什麽意思?這種鬼東西和安安有什麽深仇大恨?“左煌哲的情緒因為這個新名詞的出現從火爆變得頭昏腦漲。
“還記得我剛才說過的有人要死了?“孟婆終於把一切話題繞回了最初。
“記得,你說的死到底什麽意思?”左煌哲打她的心思都有了。
大姐,我家要出人命,你還在這裡故弄玄虛。
要不是大家是熟人,我早就掐你脖子比你快點說出來了。
“傳說和他們有關。他們死於我們之前的大毀滅,在經過三十億年的發展變化之後,他們有了重生的機會,陽氣很重。當然,也是他們第二次死亡的危險關頭。”
“血主?”左煌哲聯想在這段時間聽到過的話,做出一個大膽判斷。
“你果然知道。”孟婆喜憂參半。
屬於地獄保密機的情報輕而易舉被這小子參透,就意味著將來壓在他身上的膽子會很重很重,對他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這件事和汪安什麽關系?”左煌哲猛然間又迷茫了。
汪安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女孩子,平凡的像路邊的一棵小草,大大咧咧,沒有任何異能和天生稟賦,全身上下的每一塊拆了卸了都沒有任何利用和研究的價值。
“對了,有人從現場帶走血樣,一大瓶的帶走。”左煌哲提示。
沒有哪個鬼接話。
他們都不知道,包括孟婆。
他對孟婆和是個部長的迷信遭到重創。
“既然都不知道,我要先把人救下來再說。”左煌哲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距離米線說的五分鍾時間已經過去四分二十秒了。
還剩四十秒!
他低下頭,找到胡楊路。
路的東頭,紅綠燈後的第一輛車,是一輛大貨車,車上堆滿鋼材。
路的西頭,和大貨車相向而行的路上,出現了汪安的身影。
她騎了一輛自行車,悠閑的朝著家的方向行走。
以她現在的速度,再過兩分鍾,就可以達到胡楊路3號, 自己所在的小區。
晚上十點的南英府依然燈火通明,夜半時分出來消遣吃飯的人很多,這一代又是最繁華的地帶,安全基本不會出現問題。
汪安的夜歸在汪家人看來,很正常。
她蹬著車子,並沒用盡最快的速度,而是四下不停的看。
女孩看人,最多的是看別的女人怎麽打扮,穿什麽款式,什麽顏色搭配什麽鞋子和包包,間或也會掃描小鮮肉一眼,養養心肝。
“哎,又到上坡了。”汪安叫苦不迭。
路很好走,就是靠近她家小區的最後二百米,是一段坡度接近四十五度的上坡,每次走到這裡,她要麽彎著腰一鼓作氣登上去,要麽認命的下車推著往前走。
今天,該作何選擇。
不等她作出選擇,雙手雙腳得了肌無力的病症一樣,開始癱軟,不聽使喚。
身下的自行車,在遭遇上坡阻力和車主人不作為的雙重摧殘下,前軲轆歪向右邊,連車帶人,摔倒在路上。
同一時刻,對面瘋狂衝來一輛大貨車,行進的速度和方向人路人揪心。
“司機瘋了?”
“醉駕或者疲勞駕駛吧,趕緊躲開,看樣子要出事。”
“那個女孩,趕緊讓那個女孩躲開,車衝著她開過去了。”
“姑娘,快走,車,車!”
大貨車在路人的驚呼聲中衝向倒在地上的汪安,轉眼間前軲轆已經壓住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