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有一個明顯的標志,胎記。
左邊太陽穴上,巴掌大的一塊暗紅色皮膚,幾乎擋住了從眉梢到發髻的所有地方,更主要的是他剛才一萬多斤重的拳頭,給他身上貼上了可怕的標簽。
“你,過來。”他的手掌,指向左煌哲。
“我?幹嘛?”左煌哲惶恐,倒退好幾步。
“兄弟你是個男人麽?膽小如鼠,我叫你過來,試試這個,”他指著路邊的骷髏,做出揮拳的動作。
“大哥,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把我當靶子練,我還不被你一掌打成照片。“左煌哲訕笑之後,摩拳擦掌,走到骷髏跟前。
他雙腿扎出馬步,挺直腰板,兩臂平肩舉起。
“哈!哈!”先是打出兩記直拳。
“哈!哈!“然後又打出兩記勾拳。
“哈、哈!”最後又打出兩記側擺拳。
之後,他看向旁邊的男人,等著誇獎。
“兄弟,花拳繡腿,玩的不錯。”那個男人哈哈大笑。
“大哥,等著,我給你玩真的。”左煌哲左跨步,送右肩,衝出的右拳筆直打向骷髏腹部。
“本次掌力二百七十三斤,未達到門票價格規定,請離開來世路。本座友情提示,你當前的掌力無法達到三生石地界任何一條路的門票購買價格,請返回原籍苦練功夫,來日再試,謝謝光臨。”骷髏的腹部發出提示。
“哈哈哈,”那個男人用止不住的狂笑譏諷裝腔作勢的左煌哲。
“這不是我的真正實力,再來。”左煌哲臊紅了一張臉。
他在骷髏面前來回挪動,努力尋找能最大限度發揮自己力量的角度和位置。
“哈!”他的嗓門比剛才提高了很多,臉上、脖子上暴露出好幾道青筋,右臂第二次打向骷髏腹部。
“本次掌力三百零三斤,未達到門票價格規定,請離開來世路。本座友情提示,你當前的掌力無法達到三生石地界任何一條路的門票購買價格,請返回原籍苦練功夫,來日再試,謝謝光臨。”骷髏的腹部第二次發出提示。
左煌哲又是氣餒,又是害臊,站在男人身邊,揉搓著已經發紅的右手手背,問道:“大哥,你的力道已經可以買票了,為什麽不進去?“
“進去?你來這裡僅僅是為了買票進去旅遊的?”男人看怪物似的看著左煌哲。
“不進去玩誰來這裡,大哥你不是?”左煌哲回了一個我不是怪物你才是怪物的眼神。
“我是來參加三生使者選拔賽的,弄著使者當當,威風、有范,乾個兩三年還可以升值加薪,以後我就是三生石地界跺一腳震三震的上等鬼神,然後說什麽都要把我臉上這塊紅皮換掉,換成姆巴佩的臉,你說酷不酷?“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個足球迷。
三生石的三條路都有置換功能,有換掉胎記的想法正常。
“當然了,我也喜歡他,不過,大哥,怎麽才能參賽,我現在報名還來得及麽?”左煌哲套話。
“去去去,就你這小身板還妄想參加,一千斤,最少一千斤的力量才能報名。“男人晃動手臂。
“大哥,比賽不是應該看綜合素質麽?我會背四書五經。“
“去去去,越說你還越上勁了,我告訴你,這裡的老大,血主,知道不?”
“不知道。”
“不知道還來湊熱鬧。血主是這裡的老大,據說已經幾千歲了,人家大字不識,就是功夫厲害,照樣把這裡管理的好好地,你個只會念書的毛孩子,回家找個媳婦生孩子去吧,到這裡混,分分鍾被人打死。”
左煌哲一把抱住男人的胳膊:“大哥,貴姓?”
“姓薛,薛震威,震動天地的震,威風凜凜的威。”男人自豪的報出姓名。
“薛大哥,你收跟班的不?我跟著你混行不行?”左煌哲巴結的問。
“行是行,不過現在還不行,等我當上使者了你來找我。”薛震威看看左煌哲清秀的模樣,點頭:“你天生像個書童,我先去參加首輪選拔,首輪選拔製比賽力氣,能超過我的只有三個,我肯定能過關,咱們回頭再聊。”薛震威說完直奔寫有三生石三個字的那塊巨石。
首輪選拔比賽力氣,超過他的只有三個,薛震威既然知道這個秘密,說明比賽規則和名單已經泄露,他知道多少?又是誰向他泄的密?
左煌哲很想立刻離開現在的身體,把自己縫到薛震威身上,但是自己一旦離開現在這個身體,這個憨厚老實的中年男人就會成為一個任鬼宰割的可憐人,甚至連家都可能回不去。
現在距離首輪選拔還有一天,他現在有時間回去,把這個身體放回南英府,自己再回來,見機行事。
離開這裡,回到剛才在大街上見到這個男人的地方,左煌哲離開這個中年男人的身體後,指著空間苑方向:“師傅,你是不是想找工作?我剛才出門在路上看見一個地方招人,你不妨過去看看。”
“我找工作的事情你怎麽知道的?”中年男人一臉疑惑。
他老實,更害怕上當受騙。
萬一被騙進傳銷裡面,不就完蛋了麽?
左煌哲費勁的解釋:“我在你身邊走,聽見你自言自語了,而且,那家門口貼著招人啟示呢,拿過去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麽?”
中年男人將信將疑,最終還是禁不住誘惑,邁步朝著左煌哲指向的方向走去。
左煌哲隱身趕回空間苑,在一樓收銀台隨便找出一張紙,用黑色水筆在上面寫出招聘啟示,又用透明膠帶粘在玻璃大門外。
做好這一切,他讓米線坐在門口等著,自己回到董事長辦公室。
張德洲沿著馬路走過來,邊走邊看,尋找左煌哲所說的招聘啟事。
前面五米外的玻璃門上,貼著一張白紙。
抬頭看看門上懸掛的匾額,是有空間苑這三個字。
張德洲湊過去,看白紙上的字。
米線此時恰好坐在張德洲的教旁邊,一眼來人的打扮和裝束,就知道他就是老大說的那個人。
“找工作?”米線懶洋洋的問。
老大說了,這個人是給汪家那邊招的,這年頭,找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不容易。
“對,請問您是老板?”張德洲連忙從兜裡掏出一支煙,雙手遞過去。
他的年齡和米線去看起來差不多的,卑微的態度看著卻讓人心酸。
“招人是招人,有證件麽?”米線的目的只有一個,核對一下當事人的身份,只要和老大說的是一個人,馬上就可以簽訂勞務合同。
張德洲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忙著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遞過去:“老板,沒有入職考試什麽的?”
越簡單,他越害怕。
“兄弟,你是天仙下凡怕我賣了你,還是腰纏萬貫怕我綁了你,我這裡就是缺一個進貨搬東西的人,還要驗證你有沒有碩士博士文憑什麽的?”米線不耐煩。
就搞不懂人間那些CEO的招聘,明明就是一個站櫃台的、跑銷售的,勤快的、肯吃苦的就能乾,非要海龜、985、211的才行。
“是是是,我怕您逗我玩。“張德洲憨厚的笑。
“試用期三千五,試用期過後乾得好再加薪,行不行?”米線給出的薪水比南英府規定的最低月薪高出一千,這是老大轉麽交代的。
“行行行,當然行了,老板放心,我一定好好乾,那我什麽時候上班?“張德洲恨不得現在就不走了,多乾一天多拿一天的工資,對於向他這種急需用錢的家庭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工資從今天算,你人從明天上班,回家準備一下,明早九點來這裡就行。”米線聽米湯說,汪家的公司還得兩天才能開業,主要是一些營業手續沒有辦完,這期間,他只能在空間苑給張德洲隨便找點活乾。
“謝謝老板,我命準時來。”張德洲笑的合不攏嘴。
找到工作,孩子的學費有著落,妻子看病的錢也有保證,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會這麽好。
出了門,張德洲看見門的地面落了一些樹葉,還有幾張被人丟棄的餐巾紙,他馬上拐回來,從門後拿起笤帚和簸箕,走到大門外仔仔細細的掃了一遍,順手又把左鄰右舍門外的地面一並清掃乾淨之後,才再次和米線道別,離開空間苑。
“難怪老板用他,不是走後門進來的。”米線讚許的點點頭。
他同樣喜歡這種老實人。
晚上,米線帶來他查到的有關魚奴的信息。
“老大,魚奴兩千年前死在一個將軍的馬蹄下,轉世投胎後的命還不好,半年前,在她十九歲的時候,在汪家附近的十字路口被一輛寶馬車撞死,盤山的謠言也是從那時候傳出來。”
“是她乾的?”左煌哲本能把兩件事聯想到一起。
“我也懷疑,不過目前沒有找到證據。”米線想的和左煌哲一樣。
“五起車禍裡麵包括她麽?“左煌哲繼續追問。
“包括,從她開始後面又接連發生了四起,而且全都是不滿二十的小姑娘。我查看過調查部門的現場記錄,手法很相像,肇事司機都有全額保險,肇事後也都沒逃跑,等在現場被帶走。”
“帶走後呢?”
“依照這裡的法規處置了。這都不奇怪,最奇怪的是,我手下一個線人無意之中在現場看到一件事,他覺得不可思議,無法理解。”
“什麽事?”
“事發現場,是魚奴之後將近一個月時的一場車禍,一個17歲的女孩晚上下課後,橫穿馬路時被一輛卡車撞倒,他發現從卡車駕駛室裡下來一個男人,手裡拿著一個大瓶子,旁若無人在現場走動,把小姑娘流出來的鮮血收集到了他手裡的瓶子裡。而且,在那個瓶子沒裝滿的時候,他直接走到小姑娘身邊,按住手臂上的傷口,往瓶子裡面擠血,周圍的人,包括現場處置的交警沒人製止,任其為所欲為。”
“不是任其為所欲為,而是沒人能看得見他的身體。”
“那個人也是鬼?”米線震驚。
他從沒收到有外域鬼入境的報告。
外域鬼和當地鬼區別很大,身高、體型、膚色都不相同,尤其是他們身上的氣味,只要從當地鬼身邊過,隨時都能被察覺。
同樣的,他們去外域,也存在同樣的問題。
“我手下看見了他的身體,卻沒發現他是鬼。“
這個消息不是一個好消息。
外域鬼沒有正常手續悄無聲息潛進本地,不是一個好兆頭,他們一定帶著什麽目的來的。
“你手下跟蹤了那個收集血液的人沒?”左煌哲對出現冒出來的鬼不太在意,他最在意的是為什麽用瓶子收集血液。
“我手下當時沒發現他是鬼,以為他是跟著交警現場調查的人,看了一會覺得沒意思就離開了。”米線低下頭,慚愧。
好日子過的太久,手下的教育問題被他疏忽不說,以往發現異常必須跟蹤的要求都被他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晚上天空出現一群罩著大袍子的怪物是什麽?”左煌哲又問。
“這點我問過南英府很多正常人,他們的說法基本上都和老大告訴我的一樣,反倒是我問過的所有線人,都沒發現這種異常,我懷疑他們是不是和車禍現場出現的那個鬼一樣,咱們的線人看不見,我準備今晚親自去看看。“
米線的功力在整個南英府隻比左煌哲低,只有等他親自出馬了。
“辛苦了,我明天參加三聖使者第一輪選拔,你有事可以找童樺幫忙。”
“我不可以幫忙麽?”孟婆站在門口,衝著左煌哲笑。
“孟處長大駕光臨,我怎麽敢?”左煌哲趕緊迎出去。
“裝,使勁裝,你在我面前什麽不敢乾?”孟婆一點不給左煌哲面子,當眾揭醜。
“老大,孟處長帶來的十位部長全部安排在這裡,一切準備就緒。”米線插話。
這波鬼是空間苑成立後接待的第一波鬼,意義不同凡響。
“好,你先下去吧,我和孟處長很久沒有見面,我們聊一會。”
孟婆來的正是時候,左煌哲不用白不用。
“有事問我吧?別裝成想要和我敘舊,咱們有那麽熟麽?”孟婆翻起白眼。
“姐姐,喝茶,你怎麽越來越年輕了?怎麽保養的?教教我。”左煌哲沒臉沒皮湊過去。
對付孟婆這招最管用。
“滾!”孟婆大笑。
“姐姐,我明天參加三聖使者選撥賽,萬一死在那裡回不來,你不想我啊?”左煌哲惡心的撒嬌。
“你趕緊給我死在那裡,你死了我好接手空間苑,退休之後的生活真沒意思。”孟婆通情達理,非常支持左煌哲的想法。
“小姐姐,小姐姐。”左煌哲搖晃孟婆的手,繼續撒嬌。
“你不會死,可有人會死。”孟婆笑著笑著,冷不丁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