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鼓搗過多少次,她記不清楚,反正不止一次。
牽涉自家兄弟自家事友誼的花瓶,已經碎成一地雞毛。
“你想得到什麽?”她的口氣尖銳。
軟的不行來硬的。
數千年的閱歷和地獄的資歷,養成她知道什麽時候能裝和什麽時候必須裝的本能。
左煌哲,必定有求與她。
女大爺照樣是你大爺。
“昨天的汪清和他手下到底是誰?”左煌哲遵從他喜歡從後往前推的習慣,問出一件剛剛發生的事情。
“導演、將軍、小趙、老張他們假裝的。”孟婆竹筒倒豆子,乾淨利索。
誠信合作,要有態度。
“難怪那麽逼真,全都是地獄影視界的大咖。”左煌哲當時的確沒有發現瑕疵和漏洞。
他馬上察覺其中的異常:“你們都是一夥的?”
“他們投不了胎附不了體,大家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久而久之就成了熟人。”
“不僅是熟人,還是可以合作的團夥吧?”左煌哲譏諷。
他是受害者,深有感悟。
孟婆肆無忌憚的承認:“不錯。”
左煌哲繼續盤問:“地上的血?”
“將軍刺你那刀流出來的。”
“那些血明明是雞血。”
“戲如人生,演戲裡是雞血,轉換時空就是真的。”
“要是查出是我的血呢?”左煌哲立刻想到這一點。
他的血型號稱黃金血,隻要帕森郡的醫療衛生制度稍微有那麽一丁點的健全完善,南華府有Rhnull血型的記載一定會留存檔案。
真汪清一旦確定是他的血,馬上會第二次逮捕他。
“不知道。”孟婆裝傻,她才不會主動回答這個問題。
“劉大海的死因?”
“被他兒子殺死的。”
“劉遠?”
“不是。”
“他還有兒子?”
“同父異母的哥哥,為了掙得家產,和電視裡的狗血劇情雷同。”
“他哥哥在哪?”
“不知道。”
故事留點懸念,才會讓左煌哲依賴她、乞求她、順從他。
“老張為什麽給我一張假幣?”
“為了把你送到這裡來。”
“你為什麽徇私舞弊?”
“配合老張演戲。”
“目的?”
“你我腳下這個位置,左皇很早很早以前的建築,是所一關押罪犯的監獄。有一天這裡莫名其妙燒了一把大火,導致關押在裡面的一個重要犯人死亡,當時的南華府公爵以瀆職罪為名下令秘密殺死這所監獄的典獄長和幾個監管那名重要罪犯的典獄官,然後用幾個活著的人頂替他們的身份出現在監獄裡。”
“被殺死的那幾個人是導演、將軍、老張、小趙他們?”左煌哲突然想起孟婆那段地獄黑戶籍的話。
南英府公爵找人頂替他們出現,死人自然被剝奪了原本屬於他們的真實身份。進入地獄,他們就變成了沒有戶籍的偷渡者,永世不能超生。
“難怪老張推薦你,他的眼力真毒。”孟婆徹底理解了老張的做法。
“老張,還有導演、將軍、小趙他們想要找回他的身份?”
“對。”
“這一切與你何乾?”
“將軍的前世是典獄長,是我兒子第1738次投胎轉世,我希望他能第1739次投胎轉世。”
經歷1738次投胎轉世,
兒子的命運依然牽連慈母心。 母愛,什麽時候都偉大。
聽到這裡,左煌哲捋清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推開孟婆,自己做到坐到電腦椅上。
信息量太大,腦細胞有種想要爆炸的征兆。
不不不,再好好想想。
後背靠著椅背,雙腳放在電腦桌上,用鞋尖按下電腦開關鍵,終止了屏幕上讓人聽著、看著渾身起雞皮疙瘩的小鮮肉的尬演。
再想想。
該怎麽辦。
屋外,隱隱露出一些光亮。
天,要亮了。
他暫時把孟婆晾在一邊,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通調查署法醫值班室的電話。
宋懷特接聽了電話。
“宋sir,我是趙sir,麻煩告訴我我那個檢測的最終結果。”左煌哲急切想要知道那顆牙和骨骼的對比結果。
“稍等,”宋懷特把電話放在桌子上,自己去看檢測報告。
不到一分鍾,他在電話裡把檢測結果告訴了左煌哲。
“謝謝。”
放下電話,左煌哲閉目沉思。
他用自己的身體、趙辰樺的靈魂和大腦共同思考宋懷特說出的結果,和孟婆給他講的故事。
越想,越有意思,左煌哲嘴角忍不住笑出聲。
“你笑什麽?”孟婆心慌。
她親眼看見左煌哲打的電話,也看見他手拿電話點頭搖頭的樣子,當然對電話的內容充滿好奇和渴望。
現在看見他笑。
事關兒子的未來,心慌慌。
“這件事,挺好玩。”左煌哲突然間興趣盎然。
他天生喜歡燒腦的事,陰差陽錯被牽扯進一場前後跨度千百年的連環陰謀案件中後,內心有了一點小雀躍、小沸騰。
“你不怪我們?”孟婆眼見左煌哲的平和之後,心存愧疚。
雖然每個黑戶鬼魂背後都有一個心酸的故事,他們都是陽世陰謀的犧牲者,但他們的聯手,夾雜私心,動機不純,就算左煌哲責怪他們,現在撂挑子,他們也會心甘情願的接受。
“這事危險麽?”左煌哲關心自己的性命。
他不想左腳附體,右腳再次邁進地獄大門。
“不危險,從你接下這趟差事開始,他們幾個就自願擔當你的暗衛,保護你的安全。”孟婆連忙回答。
“我在夢中學到的技藝,把我自己縫在趙辰樺的骷髏上,怎麽才能變回我自己?”左煌哲不喜歡中年男人的身體,萬一變不回來,自己少活好幾十年。
“那個夢是我設計的,那根針,是你墜入深谷時從我右手指尖飛出去的,算我送你的禮物。 你隻要把針插進你第一次下針的地方,你和骷髏就會自動分離,你們兩個人會變回正常的兩個人,最保險的是對方根本不知道你曾經利用過他。”
“這個辦法不錯。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縫到任何人的骨頭上?”
“可以。”
“不錯,我喜歡。”
單憑這一點,足以吊起左煌哲的胃口。
把自己縫到富二代的骨頭上,可以享受不敢想象的生活。
把自己縫到美女的骨頭上,可以窺探很多妙不可言的秘密。
把自己縫到古代將軍士兵的骨頭上,可以體驗沙場秋點兵、馬革裹屍還的豪邁和淒涼。
“天快亮了,我要回去上班了。”孟婆抬頭看看外面,意猶未盡。
兩天的周末假期已經結束,她和左煌哲的交談卻剛剛開始,兩人都有英雄相見恨晚的感覺。
“回見,再聊。”左煌哲心不在焉揮揮手。
他的腦細胞已經爆炸。
去一趟金字塔,他就是法老胡夫;
買一張意甲西甲的足球票,他可以馳騁足球場;
走近任意一輛蘭博基尼法拉利,他就是最瀟灑的追風者;
等等。
剛才忘了問了,萬一他掉進大海,是不是可以成為海洋霸主藍鯨呢?
越想越興奮,左煌哲手舞足蹈。
就在這時,孟婆折回頭對他說:“忘了告訴你,真汪清明天上午會被調查署緊急叫回來,他還會來找你的。”
左煌哲閉上眼睛。
呃,我睡著了,沒聽見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