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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國春秋》第22章 兒女不情長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尼普一直心緒不寧。孟蛟嘴裡說出的那個八九歲的小女孩長得會像什麽樣子呢?他大腦總會突然短路。那個小女孩不遠萬裡從大西洲來到神都,就為了嫁給自己。尼普不敢想,不願想也不得不想。到底是什麽勇氣讓她這麽做。自己可是大西洲人人皆知的二傻子啊!難道她會不知道?還是她明明知道是一個火坑還要往裡面跳。尼普想不明白,她為什麽小小年紀一定要嫁人。難道就因為父王的政治聯姻而勇敢做出犧牲。那麽她算得上是高尚呢?還是偉大呢?

  放學的時候,他準備隨孟蛟到孟蛟那兒去住。剛剛走出來,就見前面的孟蛟衝自己擠眉弄眼,拉著一臉懵懂的呼韓耶洛往前直走。尼普正要喊住孟蛟等一等。就見一個樣子像八九歲的小女孩楚楚可憐地等在門口,她清純唯美的臉上浮現的不是孩子般的稚氣,而是一種倔強的堅韌不拔。她的表情十分平靜,只是在看到尼普的瞬間,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了一抹紅暈。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尼普,這個自己未來的丈夫。他好像長得並不醜,相反有一張透著英氣的臉龐。那微微揚起的劍眉下,一雙深邃的秀目發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光彩。他的身姿挺拔,足足比自己高一半,身子因為清瘦而顯得修長。他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這細微的細節沒有逃過她的眼睛。她嘴巴動了動:“回去吧!飯菜我都為你準備好了,是我親自下廚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尼普忽然傻裡傻氣的嘿嘿笑著。從她那張平靜如水的臉上並沒有看出來厭惡或是悲傷的神情來。也許她知道自己是一個二傻子,尼普想著。心裡卻微微失望。本以為她會因此不知所措而轉身離去。她沒有走,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西下的春暉灑在她那張純淨的臉上,讓她看起來顯得成熟了一些。

  尼普的傻笑忽然打住,因為他看見花圃後面,孟蛟正按住呼韓耶洛想伸出來偷窺的腦袋。

  尼普忽然覺得自己做的太過分。她那麽小,何必要嚇唬她,給那兩個不懷好意的偷窺狂看。他們著實討厭,不但討厭,而去還有些無恥,偷窺別人的隱私。

  丹木阿卓感到了尼普神色的轉變,一下子回過頭。正好看見孟蛟和呼韓耶洛狼狽不堪地跑開。她忽然一下子篤定,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傻,非但不傻,而且還很聰明。就連有人偷窺這件事他都知道。一個傻子會在乎別人偷窺嗎?她於是勇敢地走上前去,挽著他的胳膊,像挽著一個早已經熟稔的情人一般。從花圃前經過,向尼普居住的庭院走去。遠處,孟蛟和呼韓耶洛瞪大了眼睛,幾疑在做夢。

  回到宿舍,尼普再也不淡定。屋子已經裝扮一新,成了洞房。尼普的頭暈起來。隻感覺那個嬌小可人的身影在眼前晃動。桌上已經擺上了一桌酒席。聞著香噴噴的美食散發出來的香味,不用嘗,就知道那個小女孩的廚藝確實不錯,而且還是費盡心思想給自己的丈夫留下賢淑的深刻印象。

  隨從們都來說了些什麽祝福的話,尼普一句也沒有聽清楚,他迷糊著,忘記了自己應該幹什麽?

  尼普感覺自己像木偶一樣被那個小女孩擺弄,喝酒,她端過來,他就喝。後來不用她端,他將整壇酒喝了下去。現在,只有喝酒能讓他忘記掉眼前的一切。她一直伺候著他,就像一個奴婢。恭順而又謙卑。明澈如水的眼睛裡閃耀著喜悅。

  尼普醉了,他忽然把她當成了孟蛟。“來,來,來,孟師兄,咱們再乾一杯,

今晚不醉不歸。”她忽然歎息一聲。讓尼普驚醒過來。她不是孟蛟,她是誰?尼普想不起來她是誰?他搖搖晃晃又喝了幾杯,然後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皎潔的月色透過窗簾照進來。尼普醒來,發現燭光已滅。屋裡滿是酒氣。還好,自己沒有嘔吐。他一翻身坐起來,就看見她靜靜地坐在床頭。臉上還有沒有來得及擦乾的淚痕。她顯得是那麽地可憐和無助。此時眼裡的哀怨還來不及隱藏。

  尼普的心忽然疼起來,莫名其妙地疼得難受。

  “你怎麽啦!哪兒不舒服。”她衣不解帶地伺候著,重新變回了那一個溫順謙卑的婢女。

  尼普的眼前忽然浮現出虞妲姬那一張秀美嬌人的臉龐來。

  尼普突然大口嘔吐,想把心裡堵得慌的難受勁兒一吐為快。 原來自己一直很牽掛虞妲姬。只是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小女孩忙活了半天,收拾乾淨了屋子。並從院子裡端來幾盆梔子花,祛除屋子裡的酒酸氣。尼普靜靜地看著那個嬌小的身影忙前忙後。第一次淚光朦朧,當著一個陌生人哭出聲來,哭這麽些年扮楞裝傻的委屈。哭思鄉想娘的惆悵。哭自己看似堅強的脆弱……

  她走過來,將尼普的頭抱在懷裡。像一個母親寵愛著他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她撫摸著他柔軟的黑發。手指輕輕而又充滿了柔情。

  尼普哭得累了,感到身心疲憊,就躺在她的懷裡沉沉睡去。不一會兒,她才輕輕哭出聲來,那是喜悅的幸福的哭聲,因為她知道,躺在自己懷裡這個男人,是一個好男人。有情有義,根本就不是傳說中的二傻子。她本來想笑的,笑給所有人看,即便沒有人,笑給月亮或是星星看也行,她想把自己心裡的快樂傳遍全世界。但是她哭了,喜極而泣。

  月光照著床前這一對新婚之夜的夫婦。寧靜而美好。她低下頭,輕輕在他的耳邊低語:“記住,我叫丹木阿卓,從今後不再是洛西洲的公主,而是你大西洲尼普王子的妻子。”

  她知道他已經睡著了,根本就聽不到。因為倘若是他還醒著,她絕對沒有勇氣說出這樣子的話。因為他在她的眼裡,是那麽地完美無缺,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她為自己嬌小可人的身子而形殘自愧。她不能告訴他,她是因為修練一種神功,服食了師傅給的靈藥,才造成如今這樣子的。她其實身懷絕技,卻顯得弱不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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