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下旬的一個夜晚,重慶羅家灣19號軍統局甲室的一間辦公室內,兩個男子正在低聲交談。
“陳樹,我這次把你召回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去做。但也要看你自己的意願,你要仔細考慮。”辦公桌後面外表儒雅的中年軍官用非常嚴肅的語氣說道。
“老師,我已經做好準備了,您給我派任務吧。”站著的青年男子恭敬的回答道。
他叫陳樹,原是黃埔軍校第五期警政科畢業,後被秘密送到日本京都帝國大學留學,目的就是退去他過往的痕跡,成為一名灰色人物。
“你的任務就是潛入汪偽特工總部,成為一名“漢奸”,你願意嗎?”徐醉直直的盯著陳樹的眼睛,仿佛要看穿陳樹的心靈一樣。
“願意,保證完成任務!”陳樹挺身立正,語氣堅定的回答道。
“你不要有其他想法,雖然名聲不好聽,但都是為黨國效忠。”徐醉拍了拍陳樹的肩膀,安慰他說。
“學生潛伏進去具體要做什麽?”
“你首要任務當好一名“漢奸”,然後伺機而動。”徐醉說完,又叮囑了他一句:“你和我是單線聯系,沒有任何人知道你的身份,在潛伏期間,你要保護好自己安全。”徐醉言下之意就是讓陳樹自己注意點,不要被自己人誤殺了。但陳樹不光擔心被中統軍統的人殺了,更要擔心紅黨地下黨的暗殺。
相較於中統和汪偽76號,紅黨地下黨更讓他頭疼,作為一名前世的退伍兵老黨員,他更清楚自己同志為了暗殺敵人,無畏的獻身精神是多麽可怕。正是有著這種頑強的紅色精神,紅黨才能一步一步逐漸壯大。勇敢地擔負起拯救國家和人民的重任,為中華民族的獨立解放,為中國人民的平等自由作出了不懈的努力並付出了重大犧牲。最後建立了嶄新而強大的新中國。
“中統和紅黨一定也會派人潛伏進去,戴處長的意思是,在有利的情況下可以將其除掉,但我感覺沒有必要。”
“是啊,我也感覺沒有必要,這樣損失的只會是我們自己的國防力量。”陳樹立刻跟著說道。作為一名老黨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對自己的同志下手,這是紀律也是原則。
“你住嘴!”徐醉立即大聲訓斥道,然後聽了聽外面動靜,這才小聲警告道:“你不想活了嗎?這種話你也敢說出來?”
“老師,我這不是看這裡隻有我們兩個才說的嗎?”陳樹往前走近了一些低聲說道。
徐醉臉上雖然嚴肅,但語氣已經緩和了一些:“什麽時候都不能說,現在雖然是國共合作時期,但校長對紅黨的態度你是知道的。”說完又有些不放心,又說道:“你不要在重慶待了,明天立刻啟程去上海。記住,在這期間不要和任何人接觸。”
“啊,明天就走?”陳樹有些驚訝,剛才他還沒感覺這任務要這麽急。
“你以為喊你來是度假的嗎?”徐醉又訓斥了他一句。
陳樹嚇的趕緊轉移話題,不然又要被訓了:“老師,我得到情報由誰傳遞給您?”
徐醉搖了搖頭,說:“不需要任何人傳遞,你隻要通過電台向我傳遞就行了。”
陳樹聽了心裡一沉,連忙說道:“在特工總部的眼皮子底下使用電台,這會增加秘密電台暴露的風險。”
“這個我考慮過,但是隻能這樣,你多想想辦法吧。”
“能不能我的情報由上海站直接向您傳遞?這樣秘密電台發報的頻率就會大大降低。
” “這個不行,上海站所有的電台都在特工總部和梅機關的嚴密監視之下,密碼一旦被破譯,後果將不堪設想。”徐醉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換句話說,徐醉已經不再信任軍統內部的人了。
陳樹點了點頭,說:“好,我知道了,老師放心,一定完成任務。”
“到了上海之後,怎麽潛伏進76號,你自己想辦法。”末了又拍了拍陳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把這個任務交給你,是我反覆考慮過的,我相信你能勝任。我個人對你的要求是一定要活著回來。”
……
五天后,上海。
抗日戰爭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年,處處愁雲慘淡。唯獨上海的英租界和法租界依靠外國人的勢力依舊超然於戰禍之外,夜夜笙歌,紙醉金迷。
由於國黨的兩大特務機構中統和軍統在上海大量潛伏特工,刺殺漢奸和日本人,給日本人造成了很大的創傷。導致日本間諜在上海根本無用武之地,所以日本特務土肥原賢二才會想到創建一個和中統,軍統一樣的特務組織――汪偽76號。
雖然陳樹知道李群正在到處招攬人手,但他卻不能直接進入特工總部,因為這樣很容易讓人懷疑。
特工總部誕生後,由於人手不夠,李群曾經想辦法和青幫老大杜月笙拉攏關系,結果失敗了,後來,李群又拉攏了另外一個青幫頭目――季雲卿,因此季雲卿的弟子也投靠了76號。就這樣一棟洋房,一筆經費,幾條槍,上海最讓人聞風喪膽的特務機構就此開張。
現在擺在陳樹的面前有兩個選擇,就是通過季雲卿和日本人的介紹進入特工總部,隻有通過他們進入特工總部,他才不會被懷疑並快速得到重用。
陳樹撫摸著手上別人看不見的手表,陷入了沉思……
“先生,買報嗎?”一個穿著灰色衣服的小男孩拿著一份報紙在陳樹面前輕輕搖了搖,他身上還背著一個裝滿報紙的大包。看的出來,小男孩雖然能背的動,但還是很吃力,背都被壓駝了。
“都有什麽報紙?”陳樹隨意的問了一句。
“申報,華報,上海日報,江南晚報,東亞日報全都有,先生,您要哪個?”
陳樹看著小男孩明亮的小眼睛,從懷裡掏出一枚銀元,舉在小男孩的面前,輕聲說道:“回答我一個問題,這個就歸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