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參觀完巨龍之骨後，張家巍和徐振國離開了玉龍雪山。

這個秘密終究只有少數人能知道，他們現在上心的，應該是那條幾千年後剛剛孵化的幼龍。

直升機飛行到一半，張家巍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神色怪異的看了一眼徐振國，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無情的冷暴力:“徐振國先生今天起被解職，審判一切權限，交由張家巍特派員。”

徐振國也聽到了，臉色微變，冷汗順著脖頸流下。

他其實想過有這一天，可這一天，來的太早了。

……

清蒲江同發源在華國的所有大江大河一樣，是一條水量充沛的河流。它是長江的下遊，著名的國際化大都市商海，就建立在清蒲三角洲一帶，高樓拔地而起，高得可直插天際，著名的奇點小說網總部，也在這座大城市裡。

此時此刻，遠離市區的郊外，虹橋國際機場正處於軍方的嚴密包圍之下，作為商海的門戶，這種罕見的封鎖行動難免會讓外界議論紛紛，但沒人在意這些，他們是來接收貨物的。

從挪威北海中打撈出的王座，已經在機場倉庫裡放置了一個月。審判本部最開始是想在那架龐巴迪抵達後就立刻把王座帶回帝京，但內部的混亂耽擱了這件大事——他們的態度是“一把劍而已”“等等吧”“先解決好自身問題”，“一件文物而已，應該交給博物館解決”等等等等。加上華國安全廳和行政廳兩大部門不斷阻撓行動，終於等到了審判一切權限都被剝奪的那一刻。鄒文凡知道，是時候了。

“這個王座，還有那把劍，到底是什麽來頭?”年輕的聲音響起，是帶著港地方言的口音——操著這種口音的人很少見，在內地一般非富即貴。

站在轟鳴引擎下的人，是一個年輕的男人，黑色西裝，白色領帶，一頭清爽利落的直發被發膠固定，面貌頗為英俊，看著異常清秀，如果閔亨緣看過吉隴珀人員失蹤名單上的照片，就會發現，這位仁兄的名字，叫吳澤驊。

葉之黎預料到這些人會搶王座，卻沒想到他們如此明目張膽，或者說，他們和軍方本就是一體的——進一步說，某些人已經滲透的很深了。

運輸機的艙門緩緩打開，被封存在安全箱裡的王座被液氮的霧氣籠罩著，它的溫度遠高於空氣，一出海就已經產生強烈的電磁效應，為了安全考慮，必須隨時注入液氮冷卻——說來也奇怪，液氮竟然可以讓這種電磁效應消失。

“泰坦之座歐申納斯(Ous)，這個名字來自希臘神話中的泰坦巨人，世界上所有河流海洋都以他發源，而這，就是那位巨人所坐過的王座。”鄒文凡看著那個被起重機帶起的巨大的金屬箱，張開雙手，用無比陶醉的聲音娓娓道來。

吳澤驊點點頭，打量著那玩意兒，“那應該很大吧?怎麽我看著就這麽點。”他在吐槽這個箱子，雖然這個箱子也夠大，可既然是泰坦巨人，那王座再怎麽小也要符合他的屁股啊。

怎麽可能才這麽大。

“它擁有自由改變體積的能力，被吳先生打撈上來後體積相應都變小了，是為了適應正常人類的體型。”鄒文凡解釋道，他的聲音很好聽，富有磁性，標準的普通話和播音員有得一比，“那把劍和王座其實並不配套，那是北歐神話中的巨人之劍TheSwiant，是英雄敘事長詩《Beowulf》中的主人公貝奧武夫所持有的武器，他從格蘭戴爾寶山上獲得的一柄巨大的長劍。據說是巨人族的武器，斬殺了無數怪物，遍飲魔物之血，

因此，最開始它的顏色是黑紅色的，體積也遠比普通的劍大，也只有貝奧武夫這種人能使用。”吳澤驊鼓掌，微笑，“北歐神話，果然有意思。”

“沒錯，貝奧武夫在挪威北海發現了克拉肯的存在，克拉肯其實是隻大烏賊，它是歐申納斯用來守護泰坦王座的守護者。根據我們的研究，貝奧武夫存在的年代中，王座曾經發生過一次異動，導致北海地區的古冰川發生融化，並逐漸形成了現在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為了防止王座力量複蘇，貝奧武夫把自己的佩劍插入了王座之中，以巨人之劍鎮壓泰坦海洋之力。它們的力量在幾千年來互相融合，互相吞噬，形成了現在的王座之劍。王座的力量來源於水，而巨人之劍的力量來源於血，所以，最後形成的產物是嗜血的王座之劍。”

“偉大的歷史。”吳澤驊點點頭，“你告訴我只要把劍拔走，克拉肯就會追來時我還不信，想不到這怪物居然如此強悍。”他看著起重機把封存王座的金屬箱送入運輸機內，接著吐槽，“沿著俄羅斯海岸一路跨越北冰洋，突破白令海峽，因為饑腸轆轆，所以宰了一隻九嬰當食物，然後接著追蹤，直到突破斯坦尼斯號航母戰鬥群，從巴生河進入內陸……吞了兩匹帕珈索斯……不得不說巨獸NB。”

“帕珈索斯是因為劍的力量複蘇的，它們的蘇醒日期本來應該在二十年後。”鄒文凡說，“克拉肯死掉才是計劃的開端，那把劍吸收了足夠的血，包括帕珈索斯、克拉肯和幾千號人，這些血已經可以調動劍中封存的本源之力了。”

“然後呢?然後你們想幹什麽?”吳澤驊忽然皺起眉頭。

“觀察握劍者，只是為了我們存在的大業，毀滅與鎮壓。”鄒文凡抬頭看向艙門緩緩關閉的運輸機，淡淡的道，“畢竟，那位古老的存在想蘇醒，需要的力量，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啊……”

他的聲音在風中飄出極遠。

吳澤驊肅然。

渦輪引擎帶起狂風，漆黑如獵隼的運輸機籍著航標燈的指引進入跑道，王座在直徑兩米的金屬箱裡靜靜地沉睡著，那些奉命來取王座的軍官們看著那架運輸機，目送著它遠去。

那是軍方所屬的運八，一種運載能力極其強大的八發渦輪引擎運輸機，運載能力在華國首屈一指。

吳澤驊點燃一根黃鶴樓香煙，青藍色的煙霧在空曠的水泥地上飄得很遠，他的西裝實際上是開叉的燕尾服，領子在風中向後飄啊飄。

鄒文凡眼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那雙獨特的琥珀色眼瞳被墨鏡的光澤擋住，看不見瞳色。

他坐上一輛其貌不揚的裝甲車，跟隨著浩浩蕩蕩的大部隊離去了。

他其實在想，如果這個蠢貨知道剛才都都是瞎歪歪的會怎麽想?

吳澤驊卻是笑笑，頃刻間虹橋機場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感受著煙氣充滿了肺部的快感，不禁回憶起那驚險的一夜——乘坐豪華遊艇“珍妮·麥卡麗”號抵達迪克遜港，走陸路穿越危險區，帶著“劍箱”來到了吉隴珀最後一個避難所，然後離開。他的公司則發布董事長遇難的消息，從此名為吳澤驊的港商在法律上就不存在了。接著他派出了最信任的手下去開箱，親眼看著那把劍以無數劍光吸噬了所有活人的血肉，屹立在白骨形成的王座上。

那一幕真是唯美，最血腥的場面往往最動人心魄，它仿佛跨越了千年，將昔日的霸道帶回人間。

他打開隨身攜帶的平板，平板經過指紋解鎖後，郵件裡發回了一個人的照片，是葉之黎初入部隊時拍的寸頭照，一個看上去很冷靜的青年。

“這把劍的主人可是貝奧武夫那樣的英雄，希望你也是吧。”吳澤驊點擊刪除，照片被清空。

他抬頭看向只剩下三色航燈的影子，一場大戲即將開幕。

“注意，”吳澤驊撥通電話，“讓軍方以為他們的敵人來自巨獸，我們將造成運輸機失事的假象，王座將通過我的遊艇向港山轉移……到時候，會有巨獸不顧一切想毀滅港山市的。”

說到這裡，他忽然笑出聲來，巨獸襲擊自己的家，這怎麽著都像是電影，可這樣的場景很快就發生了……他以激動的心情迎接著這一天到來。

“明白。”電話那頭只是一聲不熱不冷的回應。

……

東都·洛陽。

不必說那珍珠串成的紗簾，大塊翡翠雕出來的假山和魚缸，也不必說那雕花的黃金屏風和角落裡的煙雨青花瓷，單憑腳踏的波斯地毯和周圍金絲楠木做成的立柱，便能領略到什麽叫土豪……

立刻有宮女帶葉之琉沐浴更衣，英靈衛宮則先行一步，遁了。

“我說……Archer！紅A！衛宮！衛宮士郎！你不厚道啊！”

葉之琉哭喪著臉。

可可就算是哭喪著臉，他也沒辦法強行抗拒人家。

然後，被打扮得莊重典雅，就像修道院修女一樣的宮女們拖走了……

再然後，被宮女們一頭塞進浴池——準確的說應該是溫泉——各種香料和肥皂就劈頭蓋臉的招呼過來了——他想想自己也沒哪裡髒啊……可無數雙芊芊玉手在他背上摩擦摩擦摩擦……

在這些妖怪似的宮女面前，他仿佛成了扯著嗓子喊的伊萊莎……再怎麽厲害，也成了鄉下人。

當葉之琉從浴池裡爬出來時，他幾乎都認不出自己了。

巨大的銅鏡倒映的那張臉還有水珠，濕漉漉的頭髮披散而下，看上去是一個容貌頗為清秀的少年，仿佛一下子小了兩三歲，羞澀而青春。

忽然，宮女再次殺到。葉之琉隻覺胯下一涼，連忙捂住，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衣服送到了。

一襲白衣，還好沒有那些綾羅綢緞，庸俗。

想不到宮女的品味還不錯，葉之琉連忙換上衣服。

於是幾分鍾後。

他從一個時髦的青年變成了一個文質彬彬的秀才。

就差這腦袋上扎個發簪了，宮女們本來是想這麽做的，但他死活不同意，這就太尷尬了，比當時在秋葉原的羞恥paly還要羞恥一萬倍啊。

“洗完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楊廣——那位主持殿試的少女回來了。

葉之琉總有種羊入虎口的預感，硬著頭皮說，“洗完了。”

“洗完就好，別汙染朕的後院。”楊廣努努嘴，伸出一隻白藕小手，不由分說，強行拽著葉之琉出去。

葉之琉沒有任何抵抗能力，這裡就是人家的地盤。

人家……

可以為所欲為。

人家……

還能強人所男。

葉之琉臉紅了，想止住自己的步伐，卻發現根本拗不過人家，“等等等等……能不能矜持些?”

他只能開口了，天知道這位我行我素的皇帝會不會聽，反正在他的印象中這位皇帝沒有聽過任何人的話，基本上就是想幹啥就幹啥。

楊廣面無表情，“朕已經很矜持了， 我還想抱著你走呢。”

“莫要……”葉之琉齜牙咧嘴，後面那一句真嚇著他了。

楊廣卻噗嗤一笑，“好了，逗你玩，你還真是心大啊。”

他們停下腳步。

這時，葉之琉才發出已經晚上了，他還真沒什麽時間概念，只看見遠方的洛陽城萬家燈火。

而面前，是一望無際的漢白玉平原，只有遠處才能看見高大的宮牆，就算是高聳的宮牆也顯得渺小。

“這就是為朕所統治的疆域，九大世界的生產力已經高度發達，東都也擁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源，以魔力為源泉的高科技已經深入了尋常百姓生活，所以這裡的社會和你想的不一樣，”楊廣頓了頓，“剛才你也見到了吧?朕努力想當一個明君，建立起完美的社會。”

“嗯嗯。”葉之琉點頭如搗蒜，“非常牛逼非常震撼。”

這倒是大實話，他真想不出什麽好點的形容詞兒了。

“更震撼的在後面，我想了很久，既然要進入你的生活，也不能太小氣。”楊廣微微偏過腦袋，長長的黑發在突兀間揚起的狂風中後飄。

“這算是給你的禮物吧。”她跺腳，一股無形的魔力順著台階一路向下，洛陽宮前方的漢白玉廣場緩緩分開，發出了金屬轟鳴的回音。

葉之琉的表情逐漸變了，地磚一塊塊分開，露出了一個無比龐大的洞口，燈光一層層點亮，照亮了半邊夜空——仿佛科幻電影中才會出現的場景，就這樣活生生的展現在他面前。

那被燈光照亮的異形物體——讓葉之琉幾乎尖叫著後退。

那是……一艘巨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