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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體》第606節 新的掠奪者
戰俘也是戰利品的一部分。

雖然他們是附從軍,雖然他們作惡多端,雖然他們殺了太多的人,抓了太多的人,可他們畢竟是人類,不是怪物。

只要拋棄以往的理念,願意加入幫派的附從軍,就能洗白身份,成為我們的人。

強大力量不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只要你願意改變,我們就可以接納你。好人與壞人之間的區別就這麽簡單,全憑一張嘴。因為事實可以偽造,最成功最偉大的人,也許本身就是最狡猾的騙子。

沒有人拒絕。因為“拒絕”兩個字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戰俘的腦子裡,也不是符合他們身份的詞。誰都明白拒絕的下場就是死。就像之前被射殺的年輕人,之所以成為射殺目標是因為他一直哭。誰都討厭軟蛋和廢物,即便是人類反抗軍也不會收容怕死鬼。他們通常都騎在牆上,反叛了一次又一次,只有“活命”才是他們的唯一立場。

……

城內。

幾乎所有街道都有火焰在燃燒。各種布料和家具從窗戶裡被推出來,連同玻璃碎片一起落在地面上。每一個角落裡都有瘋狂且歇斯底裡的喊叫聲,忽大忽小,你永遠不會明白那些聲音所代表的意義。因為它們一直在變化,針對不同的目標,不同的需求。

樓房裡不斷傳來女人的慘叫。即便是走在外面馬路上的反抗者,也會被這些慘叫聲吸引,循著源頭走進大廈,然後走進聲源所在的房間,主動加入施暴者的行列。

說真的,人類與野獸的區別不大,尤其是在沒有法律道德框架約束的時候。

一名反抗軍戰士掄起槍托,幾下砸開一道緊閉的房門。他之前就朝著門板邊緣上的栓扣開了幾槍,松動的螺栓已經失去了束縛作用。被暴力砸開的房門不偏不倚撞到了站在後面的男主人,他的鼻梁斷了,弄得滿臉是血。不等發出慘叫,就被衝進屋子的反抗軍戰士開槍射中身體,連續倒退著,從敞開的陽台窗戶上摔了下去。

女主人很年輕,想要逃跑已經來不及了。反抗軍戰士殺的性起,一個準確的點射,子彈打斷了女主人的左腿。她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尖叫,卻被闖進家中的粗野男人抓住頭髮,毫不客氣脫上床,三下兩下撕掉身上的衣服,展開了雄性生物對雌性的最野蠻征服。

受傷對這種事毫無影響。盡管這個女人疼得要命,腿上一直在流血,騎在上面的反抗軍戰士卻產生了強烈刺激。也許是覺得女人慘叫聲實在太大,他掄起憤怒的拳頭,朝著女人臉上猛砸。到了最後,臨到釋放的關鍵,他甚至拔出手槍,朝著已經血肉模糊的女人臉上扣動扳機。

接下來,就是對住宅裡裡外外所有房間的搜索。

反抗軍戰士的背包裡很快裝滿了糖果和藥品,還有好幾個不同種類的水果罐頭。

住宅的房主,也就是此前被殺的那個男人,是烏蘇城內的一名人類技術員。女主人是凶屍分配給他的妻子,從奴隸當中挑選出來,頗有姿色的那種。按照規定,技術員可以得到品質最佳的食品,還可以得到巧克力之類的稀缺糖果,甚至享有一定程度的特權。包括酒類供應優先權,妻子更換優先權,家屬安全(不被送進食品加工廠)優先權,以及在車輛與燃油方面等等的諸多特權。

只有很少的人類能夠享受這種優厚待遇。除了技術人員,就只有被凶屍選中,並且得到提拔的人類奴隸官員。優質食品本身數量不多,得到優待的人類奴隸自然也就很少。階級的產生正是因為區別對待。這種優待是令人羨慕的。尤其是凶屍出於統治考慮,

在城內對得到優待的人群極力宣揚……這在一定程度上的確產生了作用,也引來了更多主動投降的人類奴隸。可是,當反抗組織潛伏人員把這些消息傳回去的時候,得知真相的反抗者們徹底憤怒了。我們是人類,都是人類啊!

憑什麽投靠怪物就能得到如此享受?偏偏為了自由和生存拚死抗爭的我們連溫飽都無法解決?

那些投靠凶屍的人,那些掌握著高深知識,在病毒爆發前接受過高等教育的技術員,他們根本不配被成為人類。他們是敵人,是必須被殺死,被虐待的對手。

殺光他們,搶走原本屬於我們,現在卻被他們強佔的一切!

沒有區別就沒有仇恨,沒有區別就沒有殺戮。這道理從和平年代就一直存在,以後也不會消失。

反抗軍戰士撕開一包奶油餅乾,用最粗魯的動作張口咀嚼。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主人屍體,發現她仍在血泊與碎肉中不斷抽搐。那是神經收縮反應,並不意味著死人還能復活。反抗軍戰士冷笑著走過去,順手從屍體大腿上剝下染血的絲襪,揉做一團,塞進自己的口袋。

這東西很值錢,尤其在幸存者當中,能夠賣個不錯的價錢。雖然已經被穿過,而且染血,只要洗乾淨就行。文明崩壞使很多商品根本沒有貨源,在酒吧和夜店裡討生活的女性幸存者很需要絲襪。因為男人喜歡,也能增添自身魅力。

房間裡值得掠奪的東西還有很多:屬於女主人的高跟鞋、化妝品、款式新穎的性感服裝、還有那些尚未開封,同樣也是凶屍配給技術人員的衛生棉條。

男人喜歡的東西就更多了:電池、剃須刀、沐浴液、皮靴、結實且乾淨的衣服……當然,在眾多戰利品當中,也少不了避1孕1套和血幣。

前者的用處非常廣泛:病毒爆發使得人類幸存者受到嚴重威脅,更多的疾病出現了,還有就是肮髒環境與惡劣衛生條件導致病菌繁殖。尤其是那些在酒吧和夜店裡工作的女人,她們永遠不會告訴你自己“乾淨”與否。還有更糟糕的,某些女人因為生活所迫,即便是生理期也不得不出來尋找客人————在饑餓威脅下,沒有什麽能比一塊乾饅頭重要。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幸存者當中流行著一句玩笑話:碧血洗銀槍。

指的就是這種事。

避1孕1套與生命同樣重要。這絕對不是生產廠家毫無根據的廣告噱頭,而是正在發生的現實。生1殖1器潰爛流膿進而病菌蔓延全身導致死亡的事情太多了,簡直數不勝數。只要是思維正常的男人,誰也不願意莫名其妙因為這個而死。

至於血幣,那是凶屍發行的官方貨幣。雖然那些怪物是我們的敵人,可是誰也不敢保證這個世界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這些錢比黃金好得多,也許還有用得上的機會。

整個城市都陷入了混亂。

到處都能看到被男人追逐的女人,白花花的身體和大腿在城市幾乎所有角落都能看見。有些已經死了,有些還活著。反抗者被壓製得實在太久,平時在城外也沒有這種機會。當然,那裡也有女人,可是那些女人並不免費,而且價格很高。她們在那種事情上開出的價錢,甚至連最吝嗇的魔鬼也自愧不如。

一個女人光著身子在大街上奔跑。她有著女性幸存者極其罕見的雪白皮膚,面孔也足夠漂亮。身上衣服顯然是被蠻力撕破了,雙腿下面還流著血。她用盡了力氣在求救,腳下速度絲毫不減。盡管如此, 卻沒人站出來幫她,更有多達三十幾個臉上全是亢奮,面孔漲紅的反抗軍戰士在後面窮追不舍。

上帝可以作證,那個正在奔逃的女人的確是個人類。

上帝可以作證,追趕在後面的那些男人的確也是人類。

大腦被荷爾蒙控制的雄性追趕者最終贏得了勝利。他們把那個可憐女人圍在中間,在一輛布滿灰塵的車輛殘骸旁邊用力壓倒。慘叫聲中夾雜著哭泣,痛苦的喊叫無法用任何詞匯來形容。用正常的角度看,這種事情實在不知道究竟有什麽可笑的。很多人圍攏過來,發出如同傻瓜,堪比白癡般的喧囂狂笑。

反抗者的確有著自己的充分理由————她是叛徒,是我們當中令人憎恨的叛徒。用最凶狠最殘忍手段對付叛徒,這是我們的權利。

那個女人其實很無辜。她只是被凶屍抓住,選擇了服從,在這座城市裡,按照凶屍的要求生活。

判斷錯與對,那是哲學家的工作。

在這座城市,血腥與野蠻正在上演。

這是勝利者的權利。

……

劉天明怎麽也沒有想到,那個女人居然會衝進自己所在的房間。

她有些微胖,個子不高,圓形的臉蛋上皮膚蒼白,似乎是抹著一層化妝用的粉底。很年輕的樣子,目測年齡不會超過二十五歲。身上穿著一件藍色的舊牛仔上衣,下面是一條淡灰色的緊身瑜伽褲。白色的軟底鞋,只是染上了很多黑灰,還有不知道從哪裡蹭上的血。

這座城市的混亂與劉天明毫無關系。他無意製止那些人,也沒興趣插手。反正凶屍已經吃光了,劉天明正打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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